张说道:“哎呀,陛下!您说得确实丝毫不差。”李隆基道:“看来,无论发生怎样的意外,都不能跟大食交战。”张说道:“臣也是此意。我们的敌人不是大食,而是吐蕃。”李隆基想了想道:“这吐蕃是怎么回事?大唐公主嫁去和亲,他们怎么这么没感情?你最博学,说说吐蕃是怎么崛起的?”张说道:“说起吐蕃,总是令人为之变色。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他们强大剽悍。吐蕃是在其赞普松赞干布时期崛起,由山南匹播城迁都逻些,兼并了苏毗、羊同等部,又破党项、白兰,击败吐谷浑,取得其旧地,向西征服了克什米尔的大、小勃律,向南取得了泥婆罗等地,不仅统一了整个青藏、康藏高原,而且占有川西、滇西北等大片地区,并且不断骚扰丝绸之路。”李隆基道:“如此一说,我们必须征服吐蕃,不然,谁知道他们会在何时打到长安。”
二十五
娄兵骑着马刚到胡居士家门口不远,就听到里面传出哀乐,心头一怔:“看来王判官的预感真灵,胡居士真的谢世了。”这时,院子里出来了胡世军等人,全都身穿白孝,娄兵立刻下马道:“请问这是胡居士家吗?”胡世军道:“是,请问您是……”娄兵道:“我是王维大人的随从,带来了他给令尊的一封信。”
胡世军道:“家父不幸去世,不知信在何处?”娄兵取出信来道:“在这里。”胡世军接过信看了一眼道:“请进。”娄兵随胡世军等人进去,一眼看见灵堂,脑海中闪现出王维交代自己的那幕场景,耳畔也响起王维的声音:“假如你见到他谢世,表明他家还有不少学人,你当相信我的预感非假,应将我的书信在灵前念诵烧之,并代我向英灵祭奠。”
娄兵见胡世军正对别人说事,又见不少人谈论,只听童建全道:“胡居士曾在朦胧中见佛菩萨接引,说是将于申时往生极乐,果于申时欢娱而逝。”刘兴胜道:“是啊!正由于他说了这话,街坊邻居全都赶来助念,却在申时闻到奇香缭绕,久久不散。而他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安详而逝。”娄兵要来王维书信,在灵堂前高声吟道:
一兴微尘念,横有朝露身。
如是睹阴界,何方置我人。
碍有固为主,趣空宁舍宾。
洗心讵悬解,悟道正迷津。
因爱果生病,从贪始觉贫。
色声非彼妄,浮幻即吾真。
四达竟何遣,万殊安可尘。
胡生但高枕,寂寞与谁邻。
战胜不谋食,理齐甘负薪。
予若未始异,讵论疏与亲。
浮空徒漫漫,泛有定悠悠。
无乘及乘者,所谓智人舟。
讵舍贫病域,不疲生死流。
无烦君喻马,任以我为牛。
植福祠迦叶,求仁笑孔丘。
何津不鼓棹,何路不摧輈。
念此闻思者,胡为多阻修。
空虚花聚散,烦恼树稀稠。
灭相成无记,生心坐有求。
降吴复归蜀,不到莫相尤。
众人听着这首诗,都看着娄兵,娄兵将诗吟完,这才对众人道:“这是王判官写给胡居士的信。昨晚王判官在郊外病了,预感到他的好友去世,这便托我带来这首诗,要我在灵堂吟诵,然后代他祭奠。”众人觉得这是一件怪事,低声赞叹,而娄兵则开始上香、磕头,实施祭奠……
二十六
李静钧骑着马快速奔驰,心里祈祷道:“老天爷,求您保佑我孙女平安!我李静钧这辈子没做亏心事,您千万不要让我有揪心的事啊!”尽管如此,他的脑海闪现的全是杨茹出事的恐怖镜头。在后宫,宁亲公主看着杨贵嫔道:“娘,最近您怎么闷闷不乐?”杨贵嫔道:“王皇后之死,使娘感到唇亡齿寒。”宁亲公主道:“娘,我怎么听不懂?”
娄兵骑着马来到王维住宿的客栈,一进门,只见王维正在吃药,便道:“大人,您的预感真灵啊!到了那里,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已进行了祭奠。”众随从惊道:“他真去世了?”娄兵道:“去世了。”王维看来已经好多了,看着娄兵问:“到了长安,你还听到什么?”娄兵道:“大人为何要问这个?”王维道:“如果我没说错,京城里有了冤狱。”
娄兵吃惊地问:“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王维并不马上作答,而是问:“快告诉我,是不是明悟和尚出大事了?”娄兵吃惊地望着王维道:“哎呀大人,您真是一个神人,确实京城出大事了。王皇后因厌胜罪被打入冷宫,当晚就死了。他的哥哥王守一贬为庶民,明悟大师也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王维大惊道:“要是这样,我们马上回去。”
娄兵道:“大人,不行啊!皇命在身,不能抗命。”王维道:“管不了那么多,跟我回!”蓬兴道:“可是您还有病?”王维道:“好多了。”说完头前出去。众随从立刻跟了出去,一出门,正碰上朝廷派出的黄歆,黄歆道:“大人,总算您没走远,要不然我不知还要追多远。”王维问:“什么事?”黄歆道:“陛下有旨,令您立刻返回长安!”
二十七
王维与娄兵、蓬兴等随从回到长安,钱万贯迎面走来道:“二哥,我专门在这等你。”王维道:“什么事?”钱万贯道:“我刚和爹爹从鸣沙回到长安,确实有事求你。”王维道:“哦?我也是奉旨要去边塞出力,结果到了半路病倒,又被陛下派人追了回来。”
钱万贯猛地愣了一道:“这么说我差点找不到你了。”王维道:“是啊!要是去了边塞,不知驴年马月才能回来!你说,有什么事?”钱万贯道:“王维哥,求你请陛下务必派兵消灭沙漠土匪。”王维一愣道:“沙漠还有土匪?”王维道:“丝路哪能没有土匪?本来过去的土匪就从来没有消灭过,现在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大,要是再不剿灭,丝路就中断了。”
王维道:“好,正好要去见陛下。”钱万贯高兴地道:“太好了!这剿匪的大事拜托您了。”王维道:“放心吧,这是一件小事!”王维告别钱万贯,立刻来到兴庆宫外。门口的武士拦住他道:“站住!”王维忙道:“二位,请向陛下通报,就说王维奉旨来见。”武士道:“你先等着,我去通报!”
二十八
李隆基在兴庆宫看着刘华妃道:“其实朕倒想去洛阳,只因国事繁忙,只好再等一段时间。”刘华妃道:“陛下如去洛阳,一定要带臣妾侍驾?”李隆基笑道:“好!最近朕对国事十分厌倦,很想出去放松。”这时高力士进来道:“陛下,王维求见。”李隆基道:“不见了,不就是编纂史籍吗?告诉他,让他去见张说。”
高力士出来道:“陛下令你去找张说丞相,负责编纂史籍。”王维着急地道:“可我还有要事禀报?”高力士不耐烦地道:“陛下不愿见,你没听懂?”王维来到张说府,张说看着王维道:“刚回来吗?”王维道:“刚回来,是陛下令我来见大人。”张说道:“这是本官建议的,本来大唐史籍由本官编纂,但本官繁忙,考虑到正史不能歪曲,因此还需你来编纂。”
王维道:“多谢大人赏识,明天下官就开始收集资料。”张说道:“由你来做,历史就泾渭分明了。”王维道:“大人,近期丝路又不太平,尤其是沙漠土匪十分猖獗,我有个小兄弟,他的爷爷死于匪手,爹爹九死一生。假如朝廷不能灭匪,就没人再走丝路了。”张说眼珠一转道:“这可真麻烦,最近陛下听不进去这事。”
王维道:“奇怪,陛下一向重视丝路,怎么听不进去?”张说道:“要不你求玉真公主,一定能引起陛下重视。”王维犹豫起来,张说道:“陛下常去那里,最能听进去的只有她的话。”王维道:“这……”张说观察着道:“莫非有难处?”王维摇着头道:“没有。”张说道:“既然没有,她是最合适的人。”王维道:“我去见她。”向张说施礼后,转身离去。
二十九
在钱丰家里,钱万贯向王淑娟介绍了杨茹,王淑娟一看杨茹长得很是可爱,便看了一眼钱丰,见他正观察着自己,便微笑道:“好啊,咱们可是一家人,来,”一把拉着她到自己身边,亲切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哟!长得多漂亮啊!”钱万贯忙道:“她当然漂亮。”王淑娟扭过头去笑道:“小孩儿家,说这话不羞。”
王淑娟意识到他俩没有血缘关系,心想:“说不定将来他俩真有可能会是一对。”于是笑道:“来了就在这多住几天。”杨茹摇着头道:“阿姨,我很想多住,但我最多三天就得回去,您能让万贯哥送我吗?”王淑娟猛地一愣道:“既然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为什么又要急着回去?”杨茹道:“我出门时只留了信,怕爷爷和妈妈担心。”
钱丰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既然来了就住一个月,我派人去报个平安。”杨茹高兴地道:“太好了。爹爹真好。”钱万贯也高兴地道:“茹儿,既然到了长安,明天我带你去大雁塔。”杨茹道:“好啊!听说那是玄奘大师从天竺取回经的地方?”钱万贯道:“是的,我们明天可以拜塔。”杨茹道:“拜塔干什么?”钱万贯道:“祈求全家平安啊。”钱丰忙道:“没用的,要想平安,就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做好人,与拜佛拜神无关。”
钱万贯大多是见母亲王淑娟拜佛像祈祷,还是第一次听这样说,便道:“爹爹为何这样说?爷爷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吗?可他却死了,您也是这样的人,可您却灾难重重?”钱丰道:“不,无论是谁,都做不动身、口、意完全一致。你爷爷未必不会动个恶念,爹爹也未必老存好心。正因为有过恶念,小的种子长大,所以结了恶果。最好的办法,是一有恶念就马上忏悔,这样恶的种子就腐烂了。它不发芽,就不会有灾难。”
钱万贯郁闷地道:“可爷爷和您做了那么多善事,难道不能将功折罪?”钱丰道:“将功折罪是人间的道理,在大自然不会这样,善就是善,恶就是恶,泾渭分明,全都开花结果。”钱万贯不解地道:“可爷爷救过赛义德,难道不是善事?”钱丰道:“当然是善事,还是一颗大的善种,但问题是它还未来得及生根开花,其他恶的种子已成熟结果了。”钱万贯点着头道:“要是这么说,小的恶事也不可为,小的善事也可结出大的善果?”钱丰道:“这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