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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这一次与你相遇,我们不抛弃不放弃(1)

如果你心态已经良好,没有清宫的流产,来2次月经后就可以正常备孕;有清宫的流产,建议来3次月经后就备孕。不要等太长时间!如果你的心态不好,建议一直等到你的心态好了再备孕,不管半年还是1年!

我的内膜这么薄,能怀上吗?

2013年3月某个夜诊,我从电脑上看到了李梅的名字,距离李梅上次复诊已经过去2个月了。"叶哥,我惨了!"李梅一进门,就直接冲到我面前。"叶哥,我流血流了1个多月了!"李梅着急地说。

我询问了情况,原来春节回家后,家里知道李梅多次流产,就要她去看当地的神医,说很多人在他那看好的,李梅没办法,硬着头皮前去,神医说,李梅是宫寒。又是宫寒!只要是不孕去找民间的神医的,到现在为止,全都是宫寒!李梅吃了中药和神医自己做的神药丸,每剂中药高达70元,药丸每粒40元!没想到吃了半个月后就开始流血,回去问神医,神医说这是正常的,是吃了药后的排毒反应!这样的理论,还真的是神一样的理论。李梅于是继续吃,结果还是继续流血直到现在。我让李梅把药方给我,药方其实没啥的,全都是温肾的药物,按理也不是很贵重的,但是李梅拿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这个我就不知道是神马东西了,我只知道,很多黑心的神医之类会把西药磨成粉和中药粉混在一起,比如把促排药混进去,把雌激素混进去,要么就冲水喝,要么做成药丸,本来很普通的几毛钱的药材,经过这样一弄,就成了几十元的神药。这样做的结果却是有些人吃了可能有点用,但是更多的人吃了只有严重后果。有用的人当然就说神医厉害,没效果甚至有副作用的人就不会再去找神医,这样,神医就越来越神!

李梅吃的神药丸,我估计里面应该是混进了雌激素,不然不会导致出血的,因为那些温补的药材虽然不对症,不合适李梅的体质,但是吃了也应该不会出血。

像李梅这样的遭遇,还有没有?很多,门诊经常有人吃过各种神医的药物。

再次忠告,别让自己的健康成为神医敛财的工具!没办法,李梅已经出血这么久,在确认不可能怀孕后,我只能给她吃孕酮制剂,让她重新来一次月经。

在月经来潮后,继续中药治疗。但是从这一次开始,李梅的月经量已经大不如前。李梅在第四次胎停前的月经基本都是正常量,但是现在月经很少,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这可能与第四次胎停和药流有关,也可能与吃了一段时间神药有关。药流的某种药物,对于月经是存在影响的,多数人可以恢复,却也有少数人恢复不了。

在自然来一次月经第三天,我让李梅抽血查性激素,因为月经减少,首先要考虑的是卵巢功能是否明显减退,只要在这个时候做个性激素检查就可以知道,但是性激素六项结果显示李梅的卵巢功能完全正常,那么让她月经量减少的原因就只有一种了:内膜太薄了。

李梅的月经周期是28到31天,我让她在第13天时做个彩色B超看看内膜的厚度和血流情况,结果显示内膜只有6mm,血流不太好。李梅看到这个结果,加上在网上看到的各种信息,让她开始新的焦虑:这么薄的内膜,能怀上吗?内膜薄,除非是月经点滴而出,不然只要需要用卫生巾,就不需要担心,而如果因为内膜薄而接受大量的雌激素治疗,可能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我告诉李梅,很薄的内膜一样可以怀上,不需要这么担心。一般在月经刚刚干净时,内膜是很薄的,随着雌激素的增加,卵泡的发育,内膜慢慢增厚,在排卵前达到最厚,一般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8mm到15mm厚度的内膜都是正常的,低于8mm,但是月经量正常,其实也不需紧张,完全可以容受精卵的种植;高于15mm,只要月经不会哗啦啦很多,其实也属于正常。在排卵后,内膜不再增厚,在黄体作用下变成了分泌期内膜,这个时候的内膜相对排卵前会变得薄一些,比如排卵前你的内膜是10mm,排卵后就可能剩下8mm。

但是,如果内膜厚度在6mm以下并且月经量非常少,或者在15mm以上而月经量非常大,那么就可以判断属于不正常,需要治疗。

对于内膜薄的治疗,西医的方法就是补充雌激素,并且有时使用很大剂量,但是效果并不一定好。青青,因为人流后双侧输卵管堵塞去做试管,因为人流刮伤了内膜,导致月经只有一两天就干净,一次月经只用一张护垫即可。试管中心给她取卵后采用了雌激素治疗,开始是雌激素每次3粒,每天2次,吃了2个月后没有效果,月经还是一样少,第三个月开始增加到一次6粒,一天3次(一盒某种常用的雌激素是21粒),差不多每天吃一盒!但是月经量还是很少,生殖中心坚持说不能移植,觉得移植了也没用,这么薄的内膜不可能成功的。最后生殖中心的医生建议她找中医看看。来到了我这里,我建议她暂停激素的治疗,原因有二:一是她已经接受过4个月的高剂量的激素治疗,效果没见到;二是她的性激素水平完全是正常的,所以激素的补充治疗并不合适。如果她是卵巢功能低下引起的内膜薄,我倒觉得性激素的治疗是必需并且是有效的。

我从中医的角度给青青分析,她的内膜薄是因为手术刮宫引起的,并不是激素不足导致,再加上看她的舌象和脉象,并非是虚证,所以不能给她大补气血或者大补脾肾,反而给她理气疏肝,活血行血为原则,用了很普通的中医方药定经汤、四物汤加减,第一个月吃了没啥反应,第二个月在原来基础上增加了两味广东本地药材王不留行和合欢花,增加疏肝理气活血的作用,第二次月经量开始增多,需要用上卫生巾,但是也是2天干净。我觉得可以去移植了,但是生殖中心一做B超,内膜还是6mm,不给移植。

青青再次回来,我问她,有多少冻胚?她说有9个。

9个,理论上可以认为至少有4次移植的机会,我建议她去和生殖中心的医生商量,成不成也先移植一次,不移植肯定没机会,移植了就有机会。生殖中心的医生也不是没有人情味,终于答应解冻移植。

后来移植成功,青青最终成了一对龙凤胎的妈。

所以我告诉李梅,不需要为这内膜有点薄去担心,现在反而需要好好考虑接下来的治疗问题,因为已经4次胎停的李梅,该治疗的已经治疗。现在到了选择其他治疗方式的时候了。

宫腹腔镜可能是留给你的那扇窗

李梅和阿宗很迷茫,已经4次了,免疫治疗也做了,封闭抗体也转阳了,昂贵的免疫球蛋白也打了,中药也吃了,但还是出现了胎停。

这时,几年前的那位小茫姑娘的手术情景再次呈现在我面前,她满肚子的内异症病灶该如何解释呢?究竟是因为胎停或者清宫引起的并发症,还是一开始就有内异症?

子宫内膜异位症,传统的认识是影响怀孕,难以怀上,而实践证明,有内异症的怀孕后更容易导致流产胎停,这一点目前还没被很多医生认可,但是我认为,随着实践的增加和思考,内异症与胎停的关系必将得到重视,只是时日未到而已。

我这几年来陆续让15位经过各种检查治疗还是胎停的病人接受腹腔镜检查,最少的胎停3次,最多的是胎停7次,结果腹腔镜中发现盆腔内异症的竟然有14位!而这14位经过腹腔镜电灼内异症病灶后,有9位后来再次怀孕都获得成功,当然术后她们继续吃中药,孕后继续保胎治疗。

对于现在面前的李梅,我该下决心建议她腹腔镜检查了。但是因为腹腔镜检查用于复发胎停目前并非属于诊疗范围之内,也就是说还没被行业认可。所以我需要和李梅沟通一下。

没想到我一提出腹腔镜检查,李梅阿宗两人竟然想都不想一下就同意了,我再次向他们强调:腹腔镜检查有可能也没发现什么,可能肚子里干干净净的,那么就是花了一笔钱受点罪来得到肚子里没事这个结果。李梅爽快地说:"叶哥,管他干净不干净,我相信你,没事就当花钱买个平安。"当我们搬到一处新居时,会把屋子里搞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还会把屋子外也整理得整洁优美。没有人愿意住在房间里富丽堂皇,而屋子外满是垃圾堆的地方,也没有人喜欢屋子外明亮清澈而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也就是说,为了住得开心惬意,我们需要把屋里屋外都弄得干干净净。

怀孕这件事也是如此,从卵子遇上精子之前,直到结合成受精卵移植到子宫内种植发育成长,需要的也是一个内外干净的环境。而腹腔镜宫腔镜这技术就成了明确和处理子宫内外清洁的最好方法。

宫腔镜检查,了解的是子宫内的设施,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就是看看宫腔结构完美不完美,是否有这个突起、那个凹陷,看看内膜这层宝贵的生命的床垫是否该薄的时候薄,该厚的时候厚,看看生命通道的两个开口是否被堵塞。如果发现有问题,可以同时在镜下进行处理。但是宫腔镜只能看里面,子宫外面无法看到。

腹腔镜检查,刚好和宫腔镜相反,了解的是子宫外面的自然环境美不美、垃圾多不多,看看卵子的两个生长基地卵巢长得标致不标致,看看怀孕的两条通道输卵管直不直,出口有没有东西拦住,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观察是不是有子宫内膜异位症。一样的,如果发现了有问题,可以同时在镜下把该处理的处理。

两个镜子的通力合作,可以恢复子宫这生命摇篮的优美环境,确保为生命的诞生提供温馨的温床。

对付生殖障碍(不孕,胎停),宫腔镜、腹腔镜技术就是两把利刃。但是,既然是利刃,就不能随意使用,需要一定的原则和范围。

打个比方,如果是双侧输卵管近端堵塞,那么首选的就是试管,而如果你坚决不能接受试管,那么就只有做宫腹腔镜手术;但是,如果是远端堵塞,也就是输卵管积水,那么不管去不去试管,都先考虑腹腔镜手术。

另外,已经多年不孕的,已经做过各种检查都没找到不孕的原因,那么这两个镜子就值得做了。

还有,如果属于高龄的,想着等待自然怀孕的,尽早选择宫腔镜腹腔镜检查是很明智的。

还有很多很多……我决定,给李梅同时把宫腔镜和腹腔镜做了。

2013年5月份的某周四上午,李梅安排在第一台手术,我和梦琪、亚丽一起上台。

一大早,梦琪陪着李梅已经上去,我正查房中,准备稍晚上台,突然电话响起,是手术室的。

"叶老师,李梅的心率很快,110多次,手术正常进行吗?"是梦琪打来的。

术前的心电图检查显示正常,生化检查之类也没啥的,我估计可能是李梅紧张引起,"先观察一会儿,等我上去再说,麻醉大夫来了吗?""还没呢,他们还在开早会,现在只有护士和麻醉科实习大夫。"我知道肯定又是有什么检查任务来了。医院,除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还是必须接受各种检查各种文件传达的地方,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各级检查。本来临床大夫就忙得要死,还要接受这个检查那个检查,我想,医疗上的各种"检查"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和谐医患?不见得。为了减少医疗费用?也不见得。其实,我们临床一线大夫,最希望的就是别整天来检查那些与医疗无关的事情,还给我们一线临床大夫一个安静的氛围,这样更有利于提升医疗的质量和效果。

我交代亚丽查完剩下的病人后再上去,因为李梅的心率异常,需要我立刻先上去看看。

到了第17号手术间,我却听到了李梅的笑声,给李梅麻醉的是手术室的一位温和的帅哥医生,他不知说了什么,竟然让李梅笑了。见到我进来,帅哥麻醉师说:"叶哥,没事,她太紧张了,现在心率恢复到80次,我准备上麻药了。"我也不知道帅哥医生究竟给了李梅什么迷魂药,只是想着,手术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活,没有良好的麻醉保障,没有护士的配合,是无法完成的,麻醉师才是手术中的保护神,一台手术是否顺利,麻醉也起着重要的作用。

手术如期进行。正像我术前判断一样,腹腔镜下清楚看到了李梅有两个大小正常的依偎在一起的子宫,而李梅肚子里的腹膜,充满了子宫内膜异位病灶,特别是膀胱表面和侧壁的输尿管上面和周围,有很多紫蓝色和苍白色的结节,这些都是典型的腹膜型子宫内膜异位症。

李梅的多次胎停,可能就是这些作怪导致。所以必须把它们统统消灭,不然手术的意义就失去了。但是,它们又是这么狡猾,哪里不长,偏偏长在膀胱和输尿管上面!处理内异症病灶,都是采用电烧灼,而烧灼可能引起周围的损伤!

作为医生,除了手术技术娴熟外,还需要祈祷,我已经养成多年的习惯,重要操作前,我会在胸前画个十字,顺利完成后也会再画个十字,上帝保佑,保佑病人保佑我!

肚子的病变处理完毕,接着就是坐在另一边准备做宫腔镜检查的亚丽动手了。

亚丽在下面熟练地摆弄着宫腔镜,我们在上边也眼睛紧瞪着屏幕,检查发现,两个宫腔基本正常,应该不会影响怀孕。

李梅虽然月经相对规律,但是经常有痛经,并且有时也会出现经期延长,治疗后还是没什么效果。经期长一般的原因有内分泌失调(最主要的是黄体功能不好)、炎症、子宫内膜长息肉、子宫黏膜下肌瘤、子宫内膜异位症等。李梅也做了宫颈检查,排除了宫颈的出血,虽然B超也显示两个宫腔正常,没有长息肉之类的东西,但是临床对于双子宫的经期延长,还有一种原因就是:两个子宫的内膜对于激素的反应不同步。正常的子宫内膜在月经期脱落,在卵泡期增殖长厚,接着排卵后变成了分泌期内膜变薄,如果没有怀孕就接着脱落来月经,这就是一个周期的内膜变化,如果这种变化发生了异常,就会出现月经不调。李梅的经期延长,我判断她有黄体不好外,还可能因为两个子宫的内膜周期性变化不同步,导致一个子宫来完月经了,另一个子宫还没来完,所以经期延长。不过从今天的检查看,两个宫腔基本正常,而且今天的腹腔镜发现了内异症,所以,我判断,内异症应该是李梅经期延长的主要原因。

别让保健谬论成为生殖障碍的帮凶

术后我给李梅重新制定了中药的治疗方案,因为李梅的问题确实太多了:4次胎停、各种抗体阳性、老公大Y、双子宫,现在又有内异症。中医治病,讲究的是整体观、辨证观、个体化原则。按照李梅术后已经明确的问题,我的常规做法是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为主,但是李梅的情况较为特殊,多次的胎停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心态,肝郁、心神不宁也是必须考虑的中医机理,中医传统上认为"肾主生殖",几乎所有与生殖有关的问题:不孕、胎停、排卵不好、男性弱精少精畸精之类,民间多采用补肾治疗,这个固然不会违背中医理论,经过临床实践证明也确实是有效果的,但是中医的理论也提醒我们必须灵活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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