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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到家里,徐浩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望着房子上的吊灯发呆,某种不好的心情在房子里流动。

林芝现在心里舒服一些了,她感觉送完吉他,浑身变得很轻松,那种总感觉欠着别人的不好心情终于被他杜之门外了。她还是像原来一样上下学,只是现在她变得形单影只,没有了安一洛,没有了宿舍人的关照,她变得很孤独。所有人都在排斥她,所有人都不愿意理睬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要对她这样,但是想解释,也没人愿意听,流言蜚语在时间的酝酿中,变得越来越难以开口,反而是越描越黑。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好像生活在一个孤岛上,或者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没有朋友,没有希望,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个月下来,林芝在孤独中变得越来越沉默,周围的人还是那么冷漠,没有人愿意给她一个温暖的表情。徐浩自从那天下午之后,就很少来班里了,来也是为了通知事情。他的脸上很少再有笑容,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紫色的梧桐花落了满满一地,淡淡的清香诉说着季节的哀伤。林芝走过那高大的梧桐林,长着黑色羽毛和宽大翅膀的鸟从这个枝头飞向另一个枝头,偶尔发出一两声,却震颤了空气。她望着宽大的梧桐叶,在蓝天白云的相衬之下,梧桐叶显出一种幽静的绿。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一个人正在往她的方向走。她有点惊慌失措,情急之下,转头就走。

“我靠!”徐浩脱口而出,平时他不怎么说脏话,只有在他生气的时候才这样说。他想也不想,快步走到那个已经转身的身影跟前,看也不看对方一眼,说道:“你跟我来!”

林芝愣在原地,刚才那个冷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见徐浩已经走远,她不得不跟上去。

回到办公室,徐浩把手里拿的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摔,到窗前袷着腰。

林芝走进办公室,见到他头也不回,说道:“徐老师,你叫我有……”

“把门关上。”徐浩仍旧头也不回地说道。

听到关门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徐浩才转过身来,眼睛盯着林芝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林芝嗫嚅着说道:“因为……因为……”

徐浩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了,他那双显着机智的眼睛,让林芝害怕。

那双眼睛盯的自己全身僵硬,林芝闭上眼睛,好似做了很大的决心,睁开眼睛说道:“因为同学们在背后说我跟徐老师的闲话,所以我才躲着你。”

“什么闲话?”徐浩简短地问道。

“说我跟徐老师你,跟你……”后面的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这次,徐浩没有往下问,好像已经了然。

林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却又听他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

林芝说道:“好像是那天早晨有人看到我从你的车上下来。”她上次在厕所听到有两个班里的女生说她陪徐浩睡觉,之后她就一直躲着徐浩。

徐浩看了她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点松懈下来,没有刚才那么阴森了,只听他说道:“流言蜚语,你不要介意。”

林芝心想,还不介意,他根本不知道被别人排斥的感觉。

见林芝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徐浩说道:“人生是自己的,你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样活着会很累。”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不能为别人而活,不管甜也好,苦也好,都是自己要承担的,别人在乎的只是你身上所镀的光环,至于身后残忍与悲伤,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林芝不置可否,望着他。徐浩被她那样盯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许是太过于介意她的想法,是他有点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问道:“前段时间你哭,也是因为这个?”

林芝点了点头。

徐浩心有点痛,说道:“这样的事情,过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时间会抹平一切。”

林芝冒出了一句:“徐老师,我们去给他们解释吧,咱们根本什么也没有。”

徐浩心里咯噔一声响,生生被那句“根本没有什么”给刺痛了,真的没有什么吗?他心里很不爽,但是仍旧云淡风清的说道:“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还是不说的好。还有,你总是躲着我,也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让别人误会,懂吗?”

“可是就这个样子,我觉得好累。”林芝可怜兮兮地说道。

徐浩的心被扯了一下,问道:“很累吗?同学们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林芝怕同学们知道她在老师面前告状就更不理她了,慌乱的说道:“没,没有,没有,同学们对我很好。”

徐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像要把她看穿,见她有些局促,说道:“我今天叫你来,就想告诉你,你以后不要再躲着我了,那样没用,反而让同学们误会,你就像原来那样就行了。”

林芝点了点头,说道:“那老师我走了。”

见她要走出门外,徐浩忙叫住她,说道:“吉他……”

话还没说完,林芝就打断道:“我已经买了,谢谢老师。”

人已经走了好一会了,徐浩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人会想到他在想什么,只是看到他的黑色眼睛变得愈加的黑暗,好像无底的洞,他回身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的世界,香椿树已经长得很茂盛了,绿色的叶子就像绿色的海水,在微风中深不见底,徐浩越看越难过,猜不透那深深的湖水下面藏着的是什么,到最后好像连自己也被吸进了那湖水里。

世界像个什么,像一团怎么也解不开的线团,乱乱麻麻,没有人能够理出头绪,陌生的面孔,麻木的表情,悲伤,欣喜,忙碌,来来往往,组成了着这冰冷的世界。所有的人就好像一部车,来了又走了,奔向不同的目的地,所有的人都是风景,都是别人人生的道具,而其他的人也是自己生命的道具。人生就像演戏,但又不同于戏,区别只在于这场戏永远不能篡改,是什么就是什么。所有的人在生命中的出现都是有意义的,他教会我们许多东西,不管是笑容或者是泪水,对于我们的人生都有它的作用,只是作用大小不同。

中午的时候,教学楼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安一洛仍然再出黑板报,她满怀深意地看了那个办公室,那个门还没有开,他应该还没有走。

开门的声音……安一洛一直屏住呼吸,听着那个声音。关门的声音……脚步声……在她的耳朵里变得那么清晰,以至于她的心跳个不停,咚咚,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出黑板报的地方就在楼道里,徐浩如果出来一定会经过这里。在自己的余光里,安一洛感到人越来越近了,她适时地转过头笑道:“徐老师,您现在才回家呀?”

徐浩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还在出黑板报呢?”

安一洛笑道:“我想把它快点出完,省得以后赶得很。”

徐浩笑了,说道:“早点回去吧。”

安一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渐渐疼痛起来,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没用的,他永远都不会像对待她一样对待自己的,我这又是何苦呢?”

星期天的时候,徐浩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他的脸变得阴沉沉的。对方说道:“徐浩,我回来了。”

听不到徐浩讲话,对方怯怯地说道:“我想见见你。”

徐浩冷冷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吗?”

电话那头传出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只想见见你。”

徐浩不带任何温度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时间。”就挂了电话,仍然听到对方焦急地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

过了没多久,电话又响了,徐浩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狠狠地挂掉电话。还是那个号码,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换过号码,只是自己再也没有拨过那个号码。那天晚上,他是那么想给她打电话,但是终于没有打出去。

第二天早晨,徐浩打开手机看到里面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她打来的,心里有某种东西在慢慢地融化,只是心中的痛又占据了上风,一切都过去了……当他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见到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他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那么紧,使他无法呼吸。

其中的一个人见到了他,向他打招呼。她怎么在这里,而且还跟林芝走在一块儿,到底她们是怎么认识的,某种不好的预感蔓延至他的全身。两个人都在看着他,那双迷人的眼睛也瞅着他,让他无处可逃,只能走了过去。

看到徐浩走来,林芝说道:“学姐,我先走了,你们聊,徐老师再见。”

徐浩望着她的背影,有点担心。

那个有着两个漂亮酒窝的年轻女人说道:“怎么,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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