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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丑陋无比 才智无双的钟离春

战国末年,正是“七雄”之间兼并战争不断、民不聊生的混乱时期。大约在公元前330年前后,齐宣王为齐国之君。而齐国的地理位置偏东,国都设在临淄,与强大的秦国隔着横亘于当中的燕、赵、魏、韩、楚五国遥遥相望。当时秦国正欲以“连横”之策吞并六国,而六国之间也曾有过几次“合纵”抗秦之战。齐宣王当政时因年轻气盛,曾在这战乱年月慷慨出兵援助赵、韩等国战胜了入侵之敌。公元前341年,在救援韩国的战争中,大败魏国名将庞涓,庞涓刎颈而亡。齐宣王一时名声大振。在一片赞美声中,他竟忘乎所以飘飘然起来,并从此疏于朝政,沉湎于酒色,终日生活在骄奢淫逸之中。政治上渐渐走上了亲小人,远贤臣,拒绝进谏,听信奸佞的危险境地。好在当时孟子所提倡的“民为本,君王次之”的“民本思想”还很盛行。平民百姓与国君之间没有多大距离,有要事也可以面见君王。这就给本文的主人公、中国著名四大丑女之一的钟离春有了进见齐宣王的机会。

钟离春也是齐国人,生在无盐(今山东平东县)一个普通百姓家中,复姓钟离,单名一个“春”字。因为生于无盐,又称钟无盐或无盐女。她天赋聪慧,能言善辩,而且勤奋好学,知识渊博,这在2300多年前是很少见和很珍贵的。但非常值得惋惜,她的相貌太丑了,据史书记载:“无盐相貌丑陋,臼头深目,长指大节,翘鼻结喉,肥颈少发,折腰出胸,皮肤若漆。”还有另一种说法近似:她高额深眼、鸡胸驼背、脖颈和腰一样粗,买条项链可以做腰带、头发枯黄、皮肤黝黑、声如洪钟,是中国有文字记载以来丑女中的极品,故列为古代四大丑女(钟离春、嫫母、孟光、阮女)之一。所以,年已不惑,仍待字闺中,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奶奶。家中上下,都为她四十不嫁而着急,而她自己却闲哉悠哉,满不在乎。她读书,也干家务,甚至到田里去做些男人应做的事。据说,有一天,父亲让她到田里去看护玉米不被乌鸦啄食。她往地头一站,活像一座黑铁塔,飞来的乌鸦见了,不仅不敢近前偷食,反而吓得把已经偷走的玉米粒也送了回来。这说法太玄乎不可信,但可左证钟无盐的相貌之丑,已经达到令人目不忍睹的地步。就是这个年龄老大的丑女,竟一跃成为身材伟岸、相貌佚丽的齐宣王的王后。齐宣王当时也就是五十岁左右,王宫里不说佳丽万千,也可谓美女如云。选个才貌双全的年轻女子为后,简直易如反掌。可他竟然选择了钟无盐,这到底为什么?说来,其中故事也颇离奇。

钟离春虽然只是个丑陋的民家女,但她的才华和志向却不同一般,不只关心国家大事,还富有计谋和勇气,是一位胸藏大志的政治家。她听说齐宣王终日玩乐享受,不理朝政。心里非常忧虑,恐怕名人辈出的“千乘之国”败坏在他的手里。经过深思熟虑后,她决定挺身面谏齐宣王,并要嫁给他为后,以便可以长期辅佐他治理国家。

一天,她从无盐上路到了临淄,进宫见了齐王,毫无惧色地对他说:“乡女久慕大王美德,愿为大王奴仆,听从使唤,执帚洒扫或兼其他杂役。”齐宣王见惯了宫内的国色天香,眼前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又老又丑的粗布淡妆女人,并要入宫为仆,不禁哈哈大笑。一笑她的丑,二笑她的不自量力。而后说道:“王宫里貌似天仙的丫鬟使女多的是,用不着你来做什么杂役。”说完,摆手示意她赶快离去。钟离春听了,先长叹了一声,而后正色道:“大王,危险哪,危险哪!”说完,一脸的沉重。齐宣王奇怪了,忙加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国之上下,宫之内外都平安无事,有什么危险啊?不过,我倒愿意听听你的高见。”齐宣王明显在调侃她。钟离春没有理会他的表情,依然郑重说道:“大王危险主要在四个方面:一是秦国在西,楚国在东,这两个国家都对齐国虎视眈眈,时刻都有进犯的可能,而大王您竟专致享乐,声色犬马。内不修政,外不设防;太子不立,众子不教;忠奸不分,是非不明,此一险也。大修渐台,缀以珠宝,彩以绸缎,劳民伤财。大王专赏,玩物丧志,此二险也。大王心胸狭窄,拒谏不受。近小人,远贤臣,致忠良之臣逃匿山林;阿谀奉承之徒常侍左右,此三险也。宫内奢靡之风日盛,花天酒地。名伶女乐,宫廷不禁。诸侯无礼,国风无治。此四险也。此外,最为可怕的是,险象环生,大王竟毫无察觉。乡女以上所述,绝非危言耸听,乃实情也。恳请大王猛醒,为时尚不晚矣。”齐宣王听完以后,沉思良久。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丑陋半老的乡下女人,竟有如此见识。并且口齿流利,神情大方,每句话都极有分量。于是微笑着说道:“谢谢你的直言相告。听了你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使我猛然醒悟。你说得极是,由于我的闭塞言路,很久以来没有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了。为了国家社稷,今后我一定虚心纳谏,从善如流,勤于国政,节俭生活。”钟离春没有料到,齐宣王会如此听信自己的话,十分高兴。这才虔诚地面对齐宣王行了大礼说:“大王如此善纳乡女之言,实在难能可贵。齐国昌盛,指日可待!”

齐宣王即刻下令,拆除渐台,遣散名伶歌女,斥退奸佞,广招贤良。并从自身做起,屏弃奢侈,勤恳政务,重振国风。如此一来,朝野内外,一片赞扬。许多爱国多才之士,纷纷归朝。一时间举国欢欣,众口一词夸奖钟离春的莫大功劳。大臣们都私下议论说:“大王如果能有这样一位妻子,国家就大有希望了”。齐宣王也觉得这位丑女是个难得人才,便请她留在宫中。钟离春见国王能够善纳雅言,知错就改,模样又高大英俊,早已爱上他了,并决心做他的王后。一日,她又见到了齐宣王,便很羞涩但不失郑重地说:“大王,您的后宫里虽然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但没有一个配做王后的。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后宫也不可长期无后啊。我无盐女是没有姿色,但我能够辅佐大王治理好国家。所以,冒昧地自荐,愿做您的王后,您可以认真考虑,然后答复我。”齐宣王听后大惊,心想:“我乃一国之君,想娶什么样的皇后都有的,怎么能够娶一个奇丑无比的你呢。”便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态。宫中其他人听了这消息后,也都掩鼻而笑,觉得钟离春太没有自知之明、异想天开了。

齐宣王到底是一位城府深奥的人,当时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经过仔细考虑,觉得不妨再试试她的武功和带兵才能。如果她真的文武兼备,为国家社稷考虑,也不是不可以娶她为后。于是,召见她说:“你想做王后不难,前些天赵国侵占了我国的鄄邑,敌国领兵的人叫白元。本王想派一位将军前去剿灭入侵之旅,生擒白元,你能担当此任吗?”齐宣王在说这些话时,虽然很郑重,但也不失轻蔑和挑战。钟离春听后,心中一喜,暗想:“你这是在进一步考验我,好,正中下怀,带兵打仗的确不是女人的擅长,但对我钟离春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了。”很快从容答道:“如果我接受了大王的派遣,并战胜了进犯的赵国军队,您将会怎么奖励乡女?”“你不是希望做我的王后吗,本王将满足你的要求,迎娶你为王后。”直到这时,齐宣王对自己的承诺也没有太较真,因为他还不太相信她的领兵打仗才能。钟离春听后,立即跪地接受王命,她真的做了无盐将军。齐宣王又令淳于髡为监军。然后问道:“无盐将军需要多少名官兵?”“这点事无须您国王操心了,即然已经拜我无盐女为将军,军队就由我来挑选组织了。”说罢,带上了齐宣王的旨令,回到了家乡,把无盐邑的守军和300多名训练有素的无盐姐妹,召集在一起,宣读了齐王的命令,分发了装备武器,很快就组成了一支名为“无盐军”的男女混合旅,雄赳赳地收复失地鄄邑去了。

“无盐军”到达鄄邑时,赵军首领白元与参军对弈正酣,忽听探子来报:“齐国派无盐女将军率兵来攻夺鄄城。”白元根本没把齐国的军力放在眼里,这时又听说是个女人领兵,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本将军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无盐女将,无名小卒也就罢了,竟然是个女人。看来这齐国真是没有能打仗的男人了,连母鸡也教它司晨。”说完,仍把注意力用在了棋局上。过了一会儿,探子又报:“听说这位带兵女将军能言善辩,她就是用进谏之勇,才博得齐国国君信任的。”白元听后更加不耐烦地说:“打仗凭得是智慧和勇气。凭唇舌可以得官,但绝得不到战场上的胜利。你去告诉她,我先不与她交手,如果她能在棋盘上胜了我,我就领兵退出鄄城。”

钟无盐听此消息,心中窃喜。他白元哪里知道,这位乡女将军自幼便精于棋术,不要说在无盐一带,就是在齐都临淄,她也绝对是一位弈坛高手,没有谁能敌得过他。顷刻间,无盐将军就命部下在阵前设一高台,上面摆好棋盘,依礼给白元发了请柬。次日上午白元带上全副武装的侍卫,前来对弈。而钟无盐却便服素装,身边只有四名年轻女子陪伴,样子十分悠闲,白元见了竟惊诧不已,一惊无盐女的相貌丑陋;二惊她的沉着稳健。心想:“就这么一个其丑无比的老朽女人,竟妄想在战场上、棋盘上战胜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但他带了多名武装侍卫,与钟无盐的毫不设防相比,却显出了他的心虚和胆却。为了不逊于她,急忙下令武装卫士退下,只要两名便衣战士侍奉左右。

对弈开始,白元的神态十分轻松,那样子是说:“对付你,我只一只眼睛就够用了。”而钟无盐却一脸的严肃和认真,全神贯注地对待每一步棋。即使如此,走了大半局了,白元一直占据上风。相互又走了两步,钟方似乎败局已定。白元在大喜之中,越发放松。就在他得意忘形之时,钟无盐巧使技法,只动了一个棋子,白方的局势便急转直下——输定了。这白元是个武夫,见了这阵势立刻急红了眼,站起身来,吼道:“你这个丑女人使用了什么妖术,竟可变败为胜。本将军没有心思与你耐战,请着——‘刀’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他伸手抽出腰间的长刀直朝无盐将军刺来。无盐早已料到,白元棋局一输,就会翻脸动武。当时,面对明煌煌的长刀,她只轻轻一闪,顺手抄起铁制棋盘,对准了白元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伴着长刀落地的声音,白元脑浆迸裂,倒地身亡。无盐身边的四名女子,也迅速从衣襟下抽出短刀杀了那两名卫士。监军淳于髡遂指挥军士们杀进了赵军方阵。赵军虽众,武器也好,但因失去了指挥官,便各自逃窜,无盐军几乎兵不血刃,便收复了鄄城。

钟无盐班师凯旋,齐宣王亲率众大臣远迎于京师郊外,并大设宴席,犒劳无盐大军的胜利。当齐宣王向钟无盐敬酒时,她没有立即接杯,两眼望着齐王,像是等待什么。一旁的淳于髡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对齐王说:“大王不会失信于无盐将军吧?”齐宣王听后,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曾经的许诺,便又面对无盐举杯说:“无盐将军文能匡君治国,武能退敌安邦,丰功伟绩,实应彰显。本王的军前承诺,今天兑现,册封你为王后,统领后宫。”钟无盐跪地拜谢后,住进后宫。从此,在她的劝谏下,齐宣王倾注了全部精力,治理国家,使得齐国兵强马壮,府库丰盈,强盛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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