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汉阳的反问，让王战军有些下不了台，刚才他更多的是想告诉赵汉阳：不要想着包庇牧丽丽，这是警方的事务，军方不要伸手太长。
哪知道，自己被赵汉阳抓住语病。确实，仅仅凭着一件衣服和塑料袋，还不能确定牧丽丽就是凶手。
赵汉阳没有理会尴尬的王战军，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赵局长，说：“你们警方实在不行，我们军方就要插手了，让你们这些号称专业的警察，看看我们军方是怎么办事的。”
“谁说警方不行了？就你一个毛头小子，还敢对警方指手画脚？哼！”伴随着声音，走进来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赵局长和三名警察看到老者后，屁股下面如同安装了一根弹簧，腾地一下跳起，恭敬无比的说：“方教授，您亲自来了？”
听到“方教授”三个字，牧野心中立即浮现一个闻名全国的刑侦专家：方较星教授。方教授是国家公安大学终身教授，著作等身。
方较星从事一线刑侦断案将近50年，屡破大案要案奇案，号称无案不破，加之一身正气，铁面无私，无论是谁，对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者都是钦佩无比。
赵汉阳见到白发苍苍的老者后，急忙将搁在桌子上的脚拿下，速度太快，脚使劲磕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会议室的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站起来了，恭敬的欢迎方教授。方教授一声不吭，看也没看赵汉阳一眼，直接在刚才赵汉阳坐的主位上坐下来了。
赵汉阳有些难堪的正正军帽，凑到方教授面前，笑着说：“您老怎么来了？你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那个，这个，你看？”
方教授叹口气说：“就是因为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才没直接把你丢出去。你们坐吧。上面已经和我说过了。如果我破不了案子，自然由你们军方接手。”
方较星说完，转过脸，一脸好奇的看着牧野，突然问道：“你就是牧野？”
牧野心中纳闷，怎么方教授不问案情，第一句话问起自己来了？自己能被别人看中的，无非就是藏在心底的那些秘密，看来有些人还是按捺不住心思啊，自己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牧野皱了皱眉，点点头，干净利落的回答：“我是牧野，这是我妹妹牧丽丽。”
旁边的萧亚轩，一脸调皮的趴在桌子上，笑着说：“方伯伯，你应该认识我的？”
方教授难得笑了，说：“萧家小丫头！印象里，你还追着我要放大镜呢。都长这么大了，该嫁人了吧？古灵精怪又漂亮可爱，你爸爸还真是好福气啊。”
方较星的话，让本来活泼的萧亚轩，羞红了脸，偷偷看了一眼牧野，又低头玩弄起自己的衣角。
感概完，方教授立即进入工作状态，转身对赵局长吩咐道：“就在这里开案情通报会吧。从发现尸体到现在，有九个多小时了，你们应该有一些结论了。通报会之后，根据掌握的情况，我们对相关人员进行调查。”
牧丽丽作为嫌疑犯，明显不适合参加这样的会。牧野好生安慰之下，在萧亚轩的陪同下，牧丽丽才肯去赵汉阳提前准备好的套房休息。
短暂的准备之后，会议室坐满的大大小小的警察，王战军首先进行了基本案情通报，情况和刚才说的差不多。
现场勘验专家站起来说：“我们进行了细致的勘验调查。由于现场破坏严重，我们没有在周边发现有价值的信息。案发房间位于学生宿舍楼二楼，208房间。案发后，房间曾经被凶手用血迹仔细涂抹过，在现场没有提取到脚印和指纹等有价值线索。”
“房间内也没有失窃。两名死者随身的小包里，钱、手机等物都没有丢失。从现场发现的女子红色妮子大衣和一些塑料袋上，我们提取到牧丽丽的指纹和体征痕迹。”随着他说话，投影仪上不断闪现一些重要的现场勘验录像、照片和一些文字报告。
一名法医站起来说：“两名死者致命伤都在头部，被铁棍一棍打死。凶手行凶后，铁棍就遗留在现场。凶手非常凶残，一名叫张晓晓的死者被肢解为十一块，另一名叫顾凯西的死者被肢解为七块。肢解的刀具是裁纸刀。”随着他说话，尸检报告和照片在投影上显现。
“停。”方教授示意播放投影仪的人停下，指着上面的尸体肢解照片，疑惑的问：“两名死者肢解的时间似乎不一致？”
法医解释说：“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先肢解的是张晓晓，但是时间较长，随后肢解是顾凯西，由于死者死亡时间较长，血液停止流动，导致肢解痕迹不一样；二是两名死者死亡时间不一致。对于这两种可能，我们目前无法得出判断。”
方较星教授示意继续下去。法医接着说：“我们检查了两名死者的下阴，我们觉得她们死后有遭受性侵的可能。”
方较星教授有些不满，挥着手打断说：“什么叫觉得，什么是可能？你们是怎么做检验的？”
法医有些尴尬，解释说：“检查到的下阴受损严重，受过锐器、棍状物的侵害，比如说用棍子之类的。不排除是凶手性侵之后的掩饰行为，也不排除这是凶手在肢解尸体时的恶作剧。”
方较星教授皱起眉头，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说明这名凶手是极其凶残的。方较星若有所思的问：“宿舍这么多血，为什么尸体这么长时间才发现？”
赵局长插话回答：“这个女生楼一共住了21名女生，都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孩子。平时在宿舍的时间很少很少，甚至可以用忽略不计来形容。由于无人发现，因此从案发到发现现场，时间比较很长。”
短暂的沉默之后，案情通报会继续进行。一名派出所所长站起来说：“根据局长安排，我们调查了两名死者的社会关系。根据调查，两名死者都属于特招学生，今年3月份开学时才入的学。”
“两名女学生，平时比较爱玩，经常出入高档歌舞厅等娱乐场所，与社会上很多名流及富家子弟有染，时有发生外宿的行为。”说话间，一份长长的表格，包括姓名、职业、住所、案发时间位置、证明人、与死者关系等栏目，出现在大显示屏上。
所长最后下结论说：“我们调查了138人，这些人都没有作案时间。”
案件越来越往死胡同里走了。方教授手指无意识的点点桌子，问：“这些人当中，最后见到死者的人是谁？”
所长将幻灯片切换到另一张说：“两名死者死亡之前，曾在名叫梦之舞的歌舞厅游玩。这家歌舞厅就在学校旁边。当时和她们在一起的共有五人，三男两女，这是名单。”
所长接着说：“五个人经过调查都没有作案时间，也都有证明人。据他们交代，下午大约四点的时候，张晓晓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她就把顾凯西叫到卫生间，不一会儿，顾凯西就一个人离开了。”
“这五个人都交代说，顾凯西走的时候，似乎有些不高兴。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张晓晓又接到一个电话，也有些不高兴的离开了。但她们都没有说是什么事，也没有说关于电话的事情。两名死者走后，这五个人就接着玩，后来就去开房了。”
方教授指着幻灯片，如同高空中发现兔子的猎鹰，敏锐地问：“电话追查了吗？”
赵局长站起来报告说：“追查了，是一家通顺快递公司的业务员打的。经过询问，那名叫周布的送货员说，那天下午他确实去学校送快递了，快递是给张晓晓的。”
“他先后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人没来，他等了二十多分钟，又打了第二个电话。第二个电话之后大概十分钟，他就将快递交给了张晓晓了。根据现场勘验，快递就滚落在张晓晓的床下，上面只有张晓晓和叫周布的快递员的指纹。”
方教授似乎随口问道：“可以排除叫周布的快递员吗？”
赵局长肯定的说：“可以。当时他还送了其他的快递，有多名学生看到。我们经过了现场实验，他不可能有作案时间。”
方较星教授陷入了沉默，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沉默。牧野静静的坐在角落里，脑域全开，一个又一个模型建立，一个又一个模型被否定。还缺少一个重要的线索，牧野举手准备提问。
黑暗中，牧野的举手没有被方教授看到。沉思中的方教授却冷不丁问赵局长：“凶手是怎么进入宿舍，行凶后又是如何出来的？”
牧野闻言后手刚放下，方教授就看到了。方教授好奇的问牧野：“你好像有问题？”
牧野站起来，恭敬的回答：“我的问题和您刚才的问题是一样的。”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警察局长身上。警察局长瞠目结舌，满脸冒汗，不知如何回答。隔了半响，赵局长有些泄气的说：“目前还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