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被苏素这么一逗,诺儿也是忘了刚才的紧张,蹲着身子将银票收入荷包中,递到苏素跟前。
见此,苏素微微抿唇,随后抬眸望向诺儿:“诺儿,你是我的人,还是宣王府的人?”苏素伸手接过荷包,状似无意的开口,捏着荷包的手指却是不住地摩挲着荷包上绣着的清莲。见诺儿被她问的一愣,苏素不由浅笑一声,随后伸手在诺儿光洁的脑门上轻点了下,“好了,小姐我逗你玩呢!”
“小姐,诺儿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诺儿这会儿也是反应过来,当下便冲着苏素跪了下来,望着苏素起誓道。许是怕自己回的慢了,惹得自家小姐不开心,因而说起话语气都是急促了许多。
想到小姐在前厅说的那些话,诺儿心底不由划过一抹震骇,抬眸望向苏素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许不可置信,一时之间竟是惊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连苏素让她起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苏素见她这个模样,自是明白对于自幼就生活在宣王府的诺儿来说,纵是宣王府再不好,那也是个家,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法接受她要离开宣王府的行为。方才她突然问那话,就是想要试探诺儿一番,好在诺儿心里还是向着她多一些的。若是她执意要离开,想来诺儿也是会同她一起离开。
这么折腾了一番,天色也是渐渐暗了下来。原本这个时候,晚膳早该是送了过来,今日竟是耽搁了这么久,苏素原本醒来肚子就饿,又拖着病体不管不顾地闹了一通,这会儿早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见晚膳久没有送来,苏素心下也明白了几分,想来是宣王爷的吩咐,只是这般就想逼她妥协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何况这些手段实在是下作了些,无非不就是逼她自己前去同宣王爷服个软,认了那桩婚事。苏素拽了拽门把手,纹丝不动,想来是从外面反锁了。她倒是没想到,宣王爷速度这般快,不过这些个女儿家的小心思,宣王爷应是想不出来了,想是宣王爷留了个口信给她那二娘,倒是给梅若冰留了个光明正大对付自己的借口。
苏素眼底迅速浮现一团冷意,抬眸望向院子里盛开的大片的红梅,眸子里不由添了几许惋惜之色,这般好的红梅,也是活不长了。怕是不过多久,她这院子就要走水了。苏素眯着眸子躺回床榻之上,强行抑制住胃里的不适,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苏素偏头望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不忿的诺儿,见她虽是饿的厉害,可嘴上还是不肯歇着,这会儿正瞅着梅若冰院落的方向不住地嘟囔着。苏素看得好笑,想起今儿个下午她趁着诺儿出去收拾柜子里的衣裳时,似是望见底层压着些许吃食。
当下苏素精神不由一震,冲着诺儿招手道:“诺儿,去将柜子底下的吃食拿出来。”
听得自家小姐的吩咐,诺儿不由怔了一怔,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照着苏素的吩咐取出放在柜子底层的吃食,左右不过是一些柿饼,蜜饯,还是月前宣王爷一时起了心思,吩咐下人给送过来,放置了这么久,早已是不新鲜了,可好歹还能吃,这会儿用来饱腹是不成问题的。
诺儿虽是不忍自家小姐这般受苦,可一想到宣王爷竟是要将小姐嫁入三皇子为妾,更是让二小姐压在自家小姐头上,心底就忍不住腾起一股怒火。当下诺儿也不说话,只端过一旁的茶水递给苏素,生怕自家小姐噎着了。
诺儿虽是什么都没说,可这股子护主的劲,苏素看得分明。当下苏素将手中剩了一大半的柿饼递到诺儿手里,伸手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望着诺儿开玩笑:“诺儿,你家主子穷啊,如今只能赏你几个柿饼了。你不要嫌弃才好。”
这般调侃的言语,落到诺儿耳朵里,竟是惹得小丫头眼眶都是红了。苏素见此,伸手拍了拍诺儿抓着饼的手掌,美眸中快速掠过一丝狠辣。不管诺儿日后做了什么,她看在现在两人共过患难的份上,也会留她一命。
只是,不是现在。苏素伸手抱了抱诺儿的身子,感受到她身子突然间的僵硬,苏素兀地抬手就是一个手刀对着诺儿的脖颈砍了下来,诺儿只觉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是软了下去。
苏素望了眼昏迷中的诺儿,幽幽叹了口气,随后自柜子里取出一袭白衣,伸手斯去那些繁复的裙摆,随手将身上的衣物换下,翻身出了院子,一路行到清倌楼。虽说是夜里,可这会儿才是清倌楼热闹的时候,苏素趴在屋顶之上,听着底下的动静,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不过不消一会儿便是隐了下去。
清倌楼面儿上看着光鲜亮丽,骨子里还不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楼里,不知有多少姑娘是被打得受不住了,没法子才陷入这些个行当中,更有那些个骨气盛的姑娘,左右也逃不过一死。她两次都是被人陷害在这庵臜地方,如今收点利息也是理所应当。
苏素透过缝隙望着那些个被绑在柴房里的姑娘,随手摸起一块瓦片冲着底下唯一的窗户砸了过去,还不待那两个看守的家丁反应过来,苏素已是自窗户中翻了进来,身形一闪,手中银针便是扎在两人的咽喉上。
不消半刻,两人便是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望那样子,已然断了气。苏素这才转过身来扫了一眼屋子里被困做一团的女子,见她们这会儿正满脸惊恐的望着自己,苏素不由叹了口气,抬眸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自怀中摸出一柄匕首扔到正对面望着她一脸兴奋之色的女子跟前。
那女子被她这动作骇了一跳,随后抬眸对上苏素眼中的淡漠,心神不由一跳,当下也不敢耽搁,俯下身子用牙刁过匕首,将手上绑着的绳子给划开,刚站起身,苏素便是一耳光打了下去,直打得那女子唇角鲜血都是溢了出来。
下手之狠,让得屋内一众女子眼眸之中都是忍不住浮现些许惊恐,身子也是往后缩了缩,显然是害怕苏素一怒之下也对她们出手,可看着那女子重获自由,这些个姑娘心底又止不住涌起些许希翼,因而望向苏素的目光中竟是隐隐多了些许期待之色。
原本那女子心中只是疑惑,苏素这一耳光下来,她已然冲着苏素直接单膝跪下,神色恭敬,望着苏素蒙着面纱的脸颜,瞳孔里竟是忍不住浮现一团狂喜之色,连着整个身子都是因为兴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般模样,竟像是见到自己尊崇已久的人似的。苏素望着她眼底迅速聚集起来的激动之色,方才紧握的手掌这会儿也是渐渐松开来,只是若是仔细看去也是可以看出那掌心渗出的汗珠,显然苏素并不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自若。
方才苏素那一耳光打下去,心中已是忐忑不安,没人比她更了解眼前这个女子的能力,因而在见到这女子竟是被困在这里时,饶是苏素的心性,都是忍不住惊诧。好在她还识得血玉,还知晓蓝翎宫的规矩。如此一来,便说明蓝翎宫还存在,只是看她这模样,想来蓝翎宫的处境也是不妙了。
想到此,苏素不由狠狠攥了下手掌,如今距离苏琉“死去”已有三年之久,她初始摸到血玉而不去蓝翎宫,一方面是身体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顾忌谢言。当初谢言知晓她建立蓝翎宫,不止一次试探她,怕是那时候就对蓝翎宫起了心思。这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蓝翎宫众人见到自己的尸首时是何反应,若是中了谢言的计谋,可就糟糕了。
苏素伸手扶起女子,眸光将屋子里的女子都给扫了一遍,垂眸望了眼地上的尸首,微微闭眸,好大一会儿,方才是缓过气来,冲着眼前的女子淡淡地开口:“都杀了吧。”她纵是有心放过这些女子,可难保她们逃出去不乱说,到时候别坏了她的事情。
这命令下的残忍了,那女子听到,不由一怔随后眼底浮现些许赞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更加果决了。只是主子的面貌她也只见过一次,三年前谢言那个畜生将主子的尸首带了回来,蓝翎宫只以为宫主已死,这三年间,各个堂主为了宫主的位子斗个不停,奈何没有血玉在手,谁也不愿意服谁,蓝翎宫的气色也是衰弱了下来。
如今突兀看到一手持血玉的女子出现,鸢尧虽是觉得诧异,可蓝翎宫向来信奉认玉不认人,见过宫主真面目的,除了她,也只有几个堂主。现下血玉重现,蓝翎宫自是有主了,那宫主之位,自是眼前这女子的了。
何况她方才看得分明,这女子弄死那两个打手的招式同苏琉一模一样,想来应是主子私底下培养的少主。只是为何少主过了三年之久才现身,鸢尧抬眸望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苏素,转过身自腰间拔出一把弯刀,也不顾那些女子惊恐的神色,抬手便是一个回旋,将那些个女子散在脑后的头发都是给割了下来。这才弓着身子退到苏素身后。
屋里一众女子哪儿经历过这等惊心动魄的事儿,当下有些女子都是忍不住瘫倒在地上,好一些的,这会儿身子也是哆嗦个不停,眼看着就是要倒下去。唯独有几个,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竟是连身子都不曾抖一下,看那样子,已然是带了死志。想来是自打进了这清倌楼,便是没了念想,一味求死的。
苏素抬眸看去,望见那几个女子时,瞳孔中浮现些许古怪之色,随后偏头冲着鸢尧使了个眼色,鸢尧也便走上前去,手中弯刀旋转不断,直接对着那几个女子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