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煜尘那深邃如海的眸光扫了席夏夜一眼,一边拿过手机,给阿莫拨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处理,然后席夏夜这才有些无措的上了车。
待席夏夜系好安全带之后,慕煜尘才启动车子,缓缓的朝前方行驶而去。
“你的画不要了吗?”
突如其来的低沉声,打破了车内的静谧,也惊醒了靠在椅背上悠闲的看着车窗外夜景的席夏夜。
她悠然转过头,看着正在专注的开着车的他,迟疑了一下,沉寂的星眸泛起一道暗淡的流光,浅色淡漠的唇线轻轻一扯,“送你吧。”
反正已经被他看到了,她也无所谓了。
“我知道那些字不是你的笔迹。”
想了想,慕煜尘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而,他这话一出,席夏夜当下便扬起了秀眉,讶然的看着他。
“你之前交上来的南江工程的预案上有你的签名和字迹。”
慕煜尘这么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其实我心里又不是那么想?恐怕我还真是这么恶毒的。”席夏夜艰涩的笑了笑,怅然的叹了口气,“看到他们可以幸福的在一起,其实我心里很不平衡,总有一股想毁了他们的冲动,但是却还是控制住了……”
“这说明你是个正常人,你应该感到高兴。”
慕煜尘默然的应了这么一句,顿了顿,他忽然又沉声道,“不过,不否认你朋友说得有些道理,让过去成为过去,最直接也是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开始新的生活,扳回一局,放下一切便也就忘了。”
闻言,席夏夜忽然沉寂了下去,苏楠刚刚的话又清晰的回荡在耳边——
赶在那对狗男女之前找个优质男结婚了,甜蜜秀恩爱,一脚踩死他们!狠狠出口恶气……
办法听起来似乎挺理想,也挺美好,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拿出这份勇气来,来这么一场疯狂的自我放逐?
婚姻不是赛车啊,她会有这样的勇气吗?
更何况,她又去哪里找到一个跟她一样疯狂的对象跟她来这么一场不羁的放逐呢?
想到这里,席夏夜忽然有些落寞的垂下眼帘,吸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抬起手支在一旁的车窗上,轻轻的摁住有些发昏的脑袋,微微斜着目光,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开车中的慕煜尘,清淡的嗓音低低的传过来,“我怕我承受不来那样的后果,况且,这对付出的那个人来说,是极大的不公平,总不能因为一个悲剧而制造另一个悲剧,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制造的是悲剧,而不是喜剧?有些事情,你不能总把它看得那么悲观,不然,困住的,只是你自己。”
慕煜尘忽然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那样的话,也不知道是跟身边的女子说的,还是跟他自己说的。
似乎耳边又开始回荡着慕以南那苍老的声音——
尘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生活总还需要继续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感到有些疲惫。
是的——
他感觉到疲惫了……
这年头,被岁月搁浅的人,在寂寞的伤城里辗转了多年,怕是参透了当初的覆水难收,时间可以将一切的记忆洗涤,或许,他也应该有所顿悟才是。
思绪十分复杂,思量了许久,他心中蓦然一顿,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了他,让他在一瞬间踩下了刹车,一直风驰电掣的前进的保时捷骤然停了下来,他忽然转过头,看向撑着脑袋闭着双眸的女子。
见她那秀雅的小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看起来,似乎一股难言浅淡的忧郁气息,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有些疲惫,忽然发现她其实很是清瘦,身子缩在风衣之下,很显单薄。
“席夏夜……我想,或许你同我一样,都需要一个婚姻。”
慕煜尘此话落下,一旁闭目养神的席夏夜忽然一阵僵硬,缓缓睁开轻闭的双眸,悄然转过头,有些恍惚的看向身旁的男人,迎上的,却是他那双深沉如夜空一般的黑眸,他瞳孔里凝聚着无数起伏的幽光,让她无法参透半分,然而,她似乎从里面看到了一点什么东西。
比如说,诚挚。
再比如说,疲惫与怜惜。
对她的怜惜么?还是对他自己的怜惜?
早知道,他应该亦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不想去过问,毕竟,别人的感情与她无关,即便参透了,也是毫无意义的。
“你……”
她星眸里泛出些许的迷蒙来,怔怔的看着他,脑袋里根本没有拐过弯来。
慕煜尘见她恍惚,淡漠的唇边忽然勾过一道浅淡的弧度,低沉的嗓音难得有一分柔和,“如果你不介意,就嫁给我吧,做我慕煜尘的夫人,盛世的女主人,那样,应该可以胜出一筹。”
慕煜尘的话干脆而直接,像一道惊雷一般骤然闪过漆黑的夜空,瞬间让席夏夜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被他这话吓得整个人怔住。
见席夏夜傻愣了许久也不答话,慕煜尘便是淡然一笑,他一向是有想法就立马迅速做出计划而付诸行动的人。
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有从商经验成就了他如今干脆果决的手段,更沉淀了他如今沉静镇定的性子。
做生意的人,想来注重追求双赢,如果他娶了身边的女子,或许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将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我给你考虑的机会,三天之后,告诉我你的答案,嗯?”
他静静的看着她,低沉的嗓音柔和而带着一道难言的魅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