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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狼狈为奸

孙方友

陈州大土匪季三太是个瘫子,但有一手好枪法,双手使匣枪,一打一个准。由于没了双腿,就让一个大汉背着他。那大汉姓赵,叫赵九。赵九腿长,跑如飞,又有一身蛮力,背着季三太打家劫舍,做过不少恶事。

季三太原来在军队里当兵,是有名的神枪手,一次战斗中,被炸断了双腿,退役回家后,就当了土匪。开初他只是在路旁劫路,后来就雇用了赵九。他第一次爬上赵九的肩头,扬手打了一只飞鸟,又扬手打断一根电线,对赵九说:“你若背叛我,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你的腿再快,但快不过我的子弹!”

赵九说:“只要你好好待我,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季三太说:“这个当然!”季三太果不食言,自己有什么,也给赵九弄来什么。二人合当一个匪首,率领百十号人马,凭着赵九的腿,季三太的枪法,打出了一片天地。

有一次,季三太抢来了一地主的小老婆。那女人年不过三十,长得十分妖艳,季三太对赵九说:“九弟,平常我什么都与你平分,唯有这一次要委屈你了!”赵九也十分喜欢这个女人,对季三太说:“大哥,我啥都可以不要,唯有这个女人你要让我!”季三太当然不愿意,拿起了枪说:“我喊一二三,请走出我的卧房!”赵九不甘示弱,说:“我要不走呢?”季三太冷笑一声说:“那我就打死你!打死了你我可以再找人背我,而你不会打枪,光凭两条腿是不能当匪的!我再说一遍,你的腿再快也没有我的子弹快!”

赵九无奈,恋恋地望了那女人一眼,只得怏怏而去。

季三太知道赵九与自己分心,就另选了一名土匪当“腿”,解雇了赵九,只让他在伙房里当伙夫。赵九从匪首的位子上一下跌到了伙夫的地位,很不服气。每回季三太外出,他就在家对那小女人百般献殷勤。一来二去,二人有了感情,赵九就背着那女人逃跑了。

季三太抢劫回来不见了赵九和女人,很是懊悔自己手软,低估了赵九,让他钻了空子。他马没歇鞍,就命“腿”背他去追赵九。新选的“腿”叫王周,年轻腿长,不一时就追上了赵九和那个女人。季三太先鸣枪警告让赵九放下那女人,不然就打断他的双腿。赵九哪里肯依,快跑如飞,季三太愤怒至极,向赵九开了枪。为不伤那女人,季三太单瞄准赵九的双腿打。可不知什么原因,连连打了数枪,皆未击中赵九。季三太觉得很奇怪,问背他的年轻土匪王周说:“我一向弹无虚发,为何打不中赵九?”

王周已累得大汗淋漓,喘吁着说:“大哥,你别忘了,赵九曾是你的腿,你平常如何打枪,他已熟烂于心,于下意识中就可以躲你的子弹!”

季三太一听,很是震惊,又试了两枪,果然又被赵九无意识中躲了过去。季三太急中生智,对王周说:“停下来!”王周忙止了脚步。季三太稳了一下情绪,瞄准赵九飞奔的双腿,“当当”两枪,赵九就应声倒了下去。

一看赵九倒了下去,王周大吼一声,一下把季三太撂了丈余。季三太被摔得头破血流,挣扎着爬起,向那王周开枪射击。王周躲过飞来的两颗子弹之后,对季三太说:“大哥,你两把枪里头十二颗子弹,已经打光了!”

季三太再扣扳机,果然没了子弹。

季三太惊慌失措,急忙往腰里摸子弹,可腰里已没了子弹带。

王周手拎着子弹带朝季三太晃了晃说:“别找了,子弹在这儿!”说完,突然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推上膛,对季三太说:“赵九太老实,只愿当狈,不愿当狼!为了一个女人,你却失去了他对你的忠诚!马上没有了狼,狈要称大王!”说完,扣动扳机,一枪结束了季三太的性命,然后从地上扶起那女人,为她拍打身上的土,很自然地背在了身上,对断了腿的赵九说:“赵九兄,得罪了!你可知道,为收拢你们这支队伍,我家主人可算是费尽了心机!”

赵九恍然大悟,愤怒地说:“怪不得你们能追得上,原来是这女人丢了暗号!”

那女人“咯咯”地笑着,对王周说:“你也应该把这秘密告诉季三太。”

王周叹了一口气,说:“他也算个人物,不能让他死得太遗憾!”

言毕,二人望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赵九,扬长而去。

赵九拖着血腿爬到季三太身上,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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