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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渔的情人节

临川柴子

阳光从密密实实的高楼丛中仁慈地匀出一点光亮来,洒在阴冷潮湿的小院中。小渔飞快地将屋里的衣服全部晾出来,当初她租这间廉价的出租屋时就是看中了这块尺许见方的小院,总算有个透气的地方。特别是夏天还能享受到月光晚餐呢,小渔在心里想象着和楚阳在月光下进餐的浪漫场景,巴不得难熬的冬天赶紧退场。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这样的天气会让楚阳的脾气变坏,小渔想。

此刻小渔坐在出租屋前狭小的院子中享受着难得一见的阳光,心情极好。

她变戏法般的从怀中掏出一张艳红的纸来,又找出一把小剪刀,三两下,她的剪刀下就出现了几朵以假乱真的纸玫瑰。小渔望着这三枝绽放在她手中的纸玫瑰,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一枝玫瑰要卖五元钱呢。

小渔抬头看了看天,还早着呢,楚阳这时候是不会回来的,他一般在天黑透了以后才会背着吉他拖着疲惫的脚步归来。那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了,小渔也已经做好了晚餐,等他一起享用。

楚阳放下吉他的同时也会放下拐杖,将整个重心靠在床边,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吉他显眼地挂在墙上,拐杖也显眼地靠在墙边。每当看到楚阳的拐杖,小渔心里就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当年如果不是他及时的奋力一推,拄拐的就是自己了,而音乐系的一个高材生就此断送了前程。

因此楚阳漂到上海时,小渔也不弃不舍地跟了来。楚阳对她很冷漠,为了报恩么?这是很幼稚的,救你不过是情急之下的本能行为。每次楚阳都这样对小渔说。

小渔却有自己的打算,如果楚阳不是断了腿,她这个灰姑娘怎么可能死皮赖脸却又这样名正言顺地跟着他。他们像浮萍样漂移,将终点站停靠在上海。

上海的房租奇贵,他们只能选择在郊外。出租屋里实在简陋,最显眼的就是有两张铺,出租屋不断地改变,两张床的格局始终稳定。难道楚阳真的只是当自己是他的妹妹了吗?小渔不相信,每年的情人节她都要亲手制作三枝纸玫瑰送给楚阳,她期待她能得到同样的回报,但每次都失望了。

搞这些小花哨干什么。楚阳每次都是这样说着,轻蔑地将它们丢进了废纸篓。

他们仅有的交流一般只是晚餐的桌上。楚阳会不停地说一些好消息,诸如今天碰到几个经纪人了,他们都是大唱片公司的星探,或者是一些酒吧老板听过我的歌,很喜欢,我也许很快就会去酒吧驻唱。然后又夸小渔做的饭菜,他的表情很愉快,所以小渔没有理由不高兴,尽管她知道这一切也许都是他编出来的。

小渔看了看天色,还早,她决定出一趟门。

二月的冷风仍然不肯退出这座繁华的都市。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街道上的一切都显得非常温馨。小女孩在街边叫卖着玫瑰花,面对每一个走过的男青年露出她纯洁的笑容。一对对相拥的情侣走过,他们的脸上绽放着比玫瑰花还要鲜亮的笑容。小渔欣喜地看着这一切,小心翼翼地看护着自己的三枝纸玫瑰。

哪怕一百次的拒绝,她也要一百次地告诉他,不是同情和怜悯,是一颗心在渴求另一颗心的回应。

小渔走到地铁站,风一样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出站口。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的日记里哭泣……”小渔一怔,她听到熟悉的吉他声,听到熟悉的歌声,这是楚阳最喜欢弹唱的一首歌。

地铁过道处,小渔看到楚阳席地而坐,风吹起他的衣襟,楚阳不管不顾,他醉心地弹着吉他。他戴的礼帽很潇洒地反搁在地面,里面有着零散的硬币和纸钞。

小渔知道,他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度过的,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他贩卖着他的歌声。他的骄傲和矜持让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庸俗的表演,他在坚持,就正如小渔在坚持一样,小渔知道,所有的坚持都会有得到肯定的一天。

小渔听着楚阳的歌声,这歌声穿越城市的喧闹直达她的心田。小渔的眼睛湿润了,继而流出泪花,因为她看见楚阳的脚边放着他倚靠的拐杖,拐杖旁放着三枝鲜艳的玫瑰。小渔的泪水就是为这三枝玫瑰而流,小渔感觉喜悦而幸福。

小渔知道,这三枝玫瑰是送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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