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墨无垢才想起来,为什么对这大兴绸缎庄如此耳熟,原来是前几日在街上碰到过他家的小少爷富察文义小公子。
那孩子是叫家里惯坏了,要是把他带到店里来招呼客人,那不把他家的生意砸了。不过这孩子还是有点好的,那便就知道好歹,那日和他好好说话便就老实了,想着那张被憋的通红的小脸,墨无垢就觉得有趣。
怎么这脸皮薄的还不及她这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
墨无垢这思来想去的,都没顾得上回伙计的话,轻水捅了墨无垢一下才回过神来,“小姐,人家和你说话呢。”
墨无垢失笑,然后回说:“是啊,头一次来,大兴是咱们这里最好的绸缎庄了,我想给我家的丫头做双鞋。”
轻水听着她家小姐说话,怎么连语气都和从前不同了,听着却是觉得很不同,但读书少,也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当然也想不到干练一词。
这伙计一听是要给丫鬟做鞋,便觉这人待人是很好,哪有主子特意带着丫头来做鞋的,不由称赞,“小姐真是个好主子啊,我还是头一次碰到给丫头做鞋的呢,那就让小姐的丫头先坐下,我去拿尺量量尺码。”
墨无垢微笑点头,而后拉着轻水坐下,先不说墨无垢脚上的这双鞋值多少钱的,看着也是不干净了,偏不想着给自己做一双,先让给轻水做了,这份心意轻水可是记得。
“小姐啊,我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真是不舒服呢。”轻水却从进门开始就害怕的很,一直微低着头不敢说话。
墨无垢自然知道轻水为何会这样想,还是因为女儿家不常出来,所以眼界不宽的缘故。
从昨天一出来墨无垢就明白了这道理,所以才觉从前都白活了,也是老天给了她机会,终于可以重新再活一次。
“以后,咱们得多出来转转,脚上累是因为不常走动,害怕是因为太陌生,咱可不能再在家中憋屈着了,自古做生意走官途都是男子,咱们女子都被压在他们之下,这本来就不公平。”
墨无垢一番话对轻水说了,自己是深有体会,决心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再这样过。
可轻水本就书读的不多,见识也浅,墨无垢说的这一大段话却听不明白,但她家的小姐从来办事利落,就非常信任。
“小姐说了轻水就记着,轻水都听小姐的。”
这时小伙计拿着尺出来了,在轻水的脚上比量又比量,轻水却觉不好意思。
小伙计量好了,墨无垢又交代说道:“麻烦比着这个尺寸,在做大一个指甲的长度,再做一双鞋。”
“好嘞。”伙计答应道。
给轻水做了,墨无垢当然不会忘了柑橘,都是她的丫头,墨无垢也不会偏着谁。
现在柑橘还和墨无忌在山居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墨无垢心里担心,但是手里又忙活着,所以暂时还不能他们回来,他们要是回来了,墨无垢恐怕会顾不上。
等下小伙计又要拿来几匹料子让墨无垢和轻水来选,墨无垢把料子往轻水那边推去,今天从起床就觉得懒懒的没精神,正好让自己清闲些,也是给轻水做鞋,便说要轻水自己挑。
轻水看了看,拿出了个清透的青色,给了伙计,怯怯的说道:“我要这个。”
那伙计便就去做了。
墨无垢从来都不知道轻水的喜好,不过瞧着她选的这颜色,倒是和自己的眼光差不多。
就两人在闲坐着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吵吵嚷嚷的男声,“本少爷来了,快把料子给我拿出来,我要做几身衣服。”
墨无垢只觉得听着这声音熟悉,好像就是那天在街上碰上的富察文义,回过头一看,今天身上的这身穿的是更加好看了。
那小伙计忙迎了上去,见了富察文义和耗子见了猫一样,便可想到富察文义平日里是多作威作福,要不能把人家怕成这样。
“少爷,您这钱几天才做了两身,今天又做,老爷可都和小的说过了,非得见了您身上的衣服破了口子才能给您做。”小伙计大气不敢出,估计着和富察文义说这句话是鼓足了勇气。
墨无垢看着他心里不禁的想,要是这小子真动了气,该是怎么闹得。
现在墨无垢的小弟弟墨无忌还是个襁褓婴儿,若是长大了会不会和这富察文义一样的调皮,墨无垢从来都不喜欢没有礼貌的人,但是小孩子除外。
这富察文义一听这小伙计说的话,立刻就跳了起来,站到了脚边的椅子上,“你再说,这是我家的生意,我做几身衣服还不行啦?”
嚣张跋扈的小样,墨无垢真想拽过来替他父母好好地收拾收拾他。
小伙计被这小子逼得进退为难,明明是主子交代的,这小伙计哪敢不听,可偏偏他家少爷就这么的蛮不讲理,也是没了办法。
“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了吗,这是老爷交代的。”小伙计低着头,仍是不打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