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服务小姐问那老太太要果汁还是啤酒,她茫然地摇摇头。这时,老先生才告诉我们她是聋哑人。
我们都很感动,为此特地播放了苏芮演唱的那首《牵手》,歌中唱道:因为路过你的路,所以苦过你的苦……不谈来世,只谈今生的相依相聚。用自己的左手温暖自己的右手,只是一种自怜;用自己的双手去紧握另外一双手才是真爱。
一曲终了,那位老先生大声地说:“我认为最浪漫的事,就是和她一起慢慢变老。”刹那间,整个餐厅没有一点声音,大家都微笑,由此想起各自心底的那些人……
“我很丑,可是很温柔”,一个转折句式,在承认事实的同时,使事实得到了改观,我欣赏这语气里的那份洒脱。
我很丑,可是很温柔
洪烛
“我很丑,可是很温柔”,是一首港台歌曲的歌词。记得听到它时,我的心怦然一动。我喜欢能说出这句话的人。
曾经有一个长得不大漂亮的女孩,对我诉说过她的自卑,她从小到大都被当作丑小鸭看待,想象不出承受别人倾慕的目光时的那份喜悦。对于一个女孩而言,这不能说不是一件沉重的事情。“你们男孩子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她含怨地说,甚至把我也无辜地归纳入批评对象之一,“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个最美的女孩,如果能够的话。”
我很想劝说她几句,却觉得再真诚的话也会显得虚伪。一件事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才能感受到它的分量。我只是在心里喃喃自语,如果我是个不漂亮的女孩子,那一定要活得很洒脱,很洒脱。我要在承认自己很丑的同时,让别人否认不了我很温柔,这是一种必要的补充,就像那支歌里所唱的。
每个女孩子都有自己的羽毛,无论光亮也罢,黯淡也罢,都必须借助它方能飞得起来。天空是大家的,青春是每个人都具备的,我们没有必要因为一片树叶的坠落而失去整座天空。如果我是个女孩,并且天生丽质,无疑是件幸事,那我可以容光焕发地走在任何一条路上,理所当然地接受沿途羡慕的目光。可是如果我很丑,也没有必要在所有方面认输。我相信一个人的魅力是综合起来的,而不仅仅取决于某一方面,我不能在一件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过早地弃权。我的羽毛即使不那么好看,可是也不见得比其他人飞得更低。
我首先要培养的,就是这么一种自信心。别人可以不喜欢我,我不能不喜欢我自己。班上的女生在中学时就收到一封封情书了。我不急,我还小呢,到该来的时候它会来的,只是没有预先通知我罢了;女友们纷纷谈恋爱了,一到星期天宿舍里只剩下我。这样也不坏,我可以更安静地面对自己。在她们为化妆、约会、吵嘴忙得不可开交的时间里,我一尘不染,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一如既往地看书,裁剪衣服,做自己乐意做的任何事情。我一点不嫉妒她们,她们有理由比我提前遇到幸福,谁叫她们漂亮的呀。甚至在她们赴约之前,我还会教导她们怎样化妆才能浓淡适宜,这都是从她们没时间看的一些书报里学来的。
如果我很丑,那我一定要加倍地显得温柔,这是可以和外貌相抗衡的东西,这对任何女孩都至关重要。我不相信在这方面比不过其他女孩,温柔常常是她们所缺少的,她们太漂亮了,所以总是那么孤傲。真正的男孩子更欣赏善解人意,值得信赖的女孩子。他们会被一种水一样的东西所溶化,并且深深地认识到这种东西的可贵。我也会撒娇,只是要撒得更巧妙;我也会对一个男孩子好,而且恰到好处;我也会做一个好恋人,好妻子的,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差……总之,我有一千种方式使自己在男孩眼中可爱起来,只要不放弃那份温柔。
“我很丑,可是很温柔”,一个转折句式,在承认事实的同时,使事实得到了改观,我欣赏这语气里的那份洒脱。无论从男孩还是女孩的角度,我都会欣赏能说出这句话的女孩子的。我知道这种女孩子具备的温柔里面,有一种力量,一种不是那么容易抵御的力量。
谁能肯定自己不会爱上这样的女孩子?
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感情就是在无言中诞生,在无言中失落,在无言中永恒。能体会出的,离缘就很近,感觉不到的,缘分就远了……
人比黄花瘦
赵冬
轻轻地叩开你的房门,看你憔悴的脸,看你红肿的眼睛,看你寂寞的小屋,看你无奈的心情……你告诉我,他走了,是弃你而去且永远不再回来,去了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去了一个你最不愿意知道的地方。你们曾经相爱,那时你是那么狂热地迷恋着他,并毫不保留地将你少女的纯情都献给了他。那时你们是认真的,真诚的,有枯海作证,有烂石作证!你们都说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是时光的延伸把本来就十分美丽的故事熨烫得苍白了,岁月的锈蚀把本来就十分动人的经历浸泡得平俗了。你已不再有少女清灵飘逸的丽质,瘦若黄花,苦如青莲。对于他的出走,你没有苦苦挽留,你知道就是留住了他的人,也不会留住他的心。既然他执意离去,为什么还要阻拦他呢?
心的哭泣使你现在的日子没有了晴天,泪水滂沱使你的周围变成了雨季。我是撑着一把雨伞,穿着雨靴,淌过你的泪河,才走进你这潮湿阴暗的闺房里来的,我希望用我孤零零的小船把你接出这漫长的雨季。
你已无力拒绝我的真情,你让我坐在你的面前,听你慢慢地讲述你的委屈和不幸。其实我早就说过,最幸福的事同时也包含着最大的不幸,只是当时你已沉湎其中,不会领悟我这句话的内涵。一把小提琴被你锁在柜子里,看来你已经很久没有拉响它了,一曲凄婉的音乐就在你的心中旋转,你不愿意让别人听见。
我默默地凝望着你美丽而憔悴的面容,轻轻抚摸着你的曲发,对你说:“人不是为某一个人活着的,要为自己,为大家。不要活在幻梦里。弃你而去的人不值得你为他忧伤,为他哭泣,走出这漫长的雨季你会重新看到阳光,感受到鸟语花香,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别再想过去的事了,就当你从来没有认识过那个人,从未有过那一段感情和经历。在感情上,你是个富有的姑娘,你完全可以用你真诚的心,重新装扮那一座荒凉的花园。于是,你的窗前还会再来小鸟和蝴蝶,你的床头还会插满朋友们送来的玫瑰花,你的小提琴还会陶醉那么多如醉如痴的灵魂……友情像鲜花一样重新属于你,爱情像泉水一样重新灌溉你……”
“真的么?”你激动起来,目光里含着对新生活的渴望与憧憬:“那个能拯救我的人儿,就是你么?你快告诉我吧。”
“不,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位即将爱你的人。你用心去寻找,耐心去等待吧!不会很久,他会捧着鲜花,捧着微笑向你走来。”你哭了,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为什么?我不能再向你隐瞒了:我曾经喜欢过你,深情地。在那个人之前,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你抱住我,伏在我的肩头抽泣不停:“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感情就是在无言中诞生,在无言中失落,在无言中永恒。能体会出的,离缘就很近,感觉不到的,缘分就远了……记住,无论缘分远与近,永远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
阳光钻出了云层,世界漾出了一片生机。你终于走出了那个漫长且潮湿的雨季,我相信你会有一个金灿灿的未来。那时,你不再是一朵瘦丽的黄花,而是一朵鲜艳的牡丹!
幽幽黑影舔去了最后一抹夕阳,四周渐渐暗了,更暗了……正值仲夏。
转瞬的美好
黑子
介绍人走了。留下了我和她。
幽幽黑影舔去了最后一抹夕阳,四周渐渐暗了,更暗了……正值仲夏。热如蒸笼。蝉鸣或远或近响成一片。一点儿风没有。
湖上有人划船。湖对面飘来了笛声。吹的是《姑苏行》。吹得不怎么,但挺好听。蓦然,我想这倒是一个打破尴尬难忍的沉默的话题告诉她这曲子叫《姑苏行》,这人吹得不错,因为我的职业是乐团吹笛子的……话到嘴边我又咽下去了——这些,介绍人也许都跟她说过了吧?那该说点儿什么呢?
我俩继续沉默。一条长椅上分坐得挺远。犹如两个不相关的人在候车室里等同一次列车。更像两条鱼头次相见。
我热,我急,急了更热。汗珠子雨般顺着所有高处往低处流,我又没带手绢,只好悄悄用手指勾一把再轻轻往身边儿弹。
平日我不大爱出汗。之所以此时大汗涔涔绝对是由于她。一见她面,我就惊呆了:她不就是我昨夜梦到的那位姑娘吗?!身材纤细娇小,容貌清丽端庄……连那轻咳声都那么圆润柔和。她是我梦想的姑娘!——我就出汗了。
太狼狈了!那汗流的。她那边动了动。我冲她笑笑,没想到一滴汗流进了眼眶,杀得我直眨眼。“我——”她开口了,“这儿有手绢儿,干净的。”我伸出手。递给我那一瞬间,她迟疑了一下儿,“呆会儿还我啊。”她说。“那是!那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接过手绢边说边擦。这手绢透着一股香气,我有些不忍住手,直至再擦下去就不太像话,就太没道理了为止。我将手绢给她。歉疚地说:“哈,保证都馊了。”她扑哧一笑。
就这么聊上了。一开始是问答式的,颇有点儿民警接待一位迷路女孩的味道。逐渐,她从嗯呀、啊呀羞涩的短句中摆脱出来,话多了。她告诉我她在某黑白铁加工厂工作,活儿挺累的。做那些“是米弯腰”“天圆地方”什么的。我不懂这是些啥东西,她就给我比划着。她非常坦率,又有几分女性特有的小狡黠,停住话头问我,“我干的这工作是不是特不好?”我也很坦率地说是不怎么好,一个女孩儿整天光跟那些个铁皮打交道,不说别的,手都糙了。“你看我手糙了吗?”她双手一伸。我浑身抖了一下儿,还没拿定主意是否接过她的手仔细瞅瞅,她已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根本就没糙。”她说。她挺爱笑的。一笑脸上便显出一对儿酒窝。酒窝很深,好像左边的比右边的稍稍低些。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那对儿酒窝仿佛在颤、在跳,那美!
好几次我想起身去买点冷饮什么的,都被她婉言而坚决地阻止了,其理由是“我妈说,头一次见面不能花人家的钱”。我干渴难当,可只能陪着她属守她(心目中颇有威严的)母亲这一“神圣”指令。我发现她特听她妈的。果然,她告诉我,她父亲死了。家里就她、她母亲和她弟弟,全靠她母亲。她还告诉我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话一说出来又马上改口,称为第一次“和人见面”。她的话令我为之一振。我这么想:她若没有恋爱的感觉,恐怕不会平白无故冒出这么一句来的。更令我深感鼓舞的是,她说她最羡慕“文艺工作者”了。她告诉我她还跟一位军乐团的老师学过半年多的长笛呢,最终一场急性肺炎剥夺了她的追求。“……为这,我哭了不知多少次。”我入迷地听着,甜蜜地分析:对我毫无好感,她会如此热烈地表白对我干的这一行无限地向往吗?!我想起了那么句话:爱屋及乌。
“呀!”她举腕看表一声惊唤,“都九点半了!我妈让我十点前必须赶回去。我得走了!”她的口气,起身的动作,是决然不容商议的。我只好随着她匆匆的脚步,在她身旁默默地跟着。
送她到了车站,等车的时候,她扫了我一眼,嘟哝了句“过得真快”,便低下了头。我无言以对。心头隐隐难受。可恶的车远远驶来,我一激动,向她伸出手,“再见!”我说。她望了望我,也轻声道了“再见”探过一只手来。我突然发现不对了:她给我的是左手!这——怎么握呀?!车已临近,情急之下,我抓住她左手晃晃。她上了车。车启动了。她在车上看着我,我久久伫立在空无一人的车站,久久……
过了几天,当介绍人告诉我她妈妈不同意时,我觉得喉管打了结,憋得半天透不过气来。不知介绍人看到我脸上有什么异样,问我怎么了。我牙撕咬着嘴唇上的干皮,强笑着说没什么。
我想:这辈子不大可能再碰上这样的姑娘了——当你向她伸手道别时,她伸过来的竟是左手。
请把我的情感留下。因为我曾陪你走过一程。
请把我的情感留下
马晓静
与你相识在一个成熟的季节——秋天。
那一扇挂着红色风铃的窗像秋风中的一堵孤独的墙。你无意地走过去,找一个不相干的人,敲开了我的门,也敲开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一个伤心而又甜蜜的故事。于是我们像熟人似的聊了起来。为了那份天然的默契与心灵的感应我们伸出了彼此的手。命运已注定我们这一站相遇。后来的季节,你开始像影子一样追随我。我躲躲藏藏,最终还是落入你的手心,美丽的错误,令人心潮起伏。于是我把自己打开,任你翻阅,就像我们曾经共同读过的一本书。
其实有的时候,上帝往往并不美,诗意的人常常这么说。
其然我清纯的气质可以入你的眼。你清高的面容可以入我的诗。虽然我们相互欣赏,但并不投缘。或许是因为曾经受伤的心灵或感情的疲惫。我始终用一种不现实的、梦幻般的眼光看待文学和生活,始终不愿推倒那堵守护自身的风花雪月的墙。反正我一直都是一个很不实际的人。但我们的感情却不能维持在幻想上。我们必须面对柴米油盐,面对一些平凡的庸人,一些琐碎的议论。而你却是一个稀里糊涂但活得挺好的人。你很会把握自己。一直与周围的环境和人很融洽也很和谐。我始终看不惯你八面玲珑的天性。一种说不清的氛围在我们之间开始蔓延。我们俩磕磕碰碰,又相互冷漠。就像美丽动画片里的老鼠和猫,老鼠捉弄猫,猫也追逐老鼠,没完没了。
我们俩都太要强,谁也不让谁。真的,我们从一开始就在相互筑墙,好长一段时间才发现这堵墙筑来筑去,筑成了一段伤心而又甜蜜的故事。
我们不是心存芥蒂。原来感情早已深入彼此的心中,那么猝不及防,那么无法抗拒。我一直以为我们这种心照不宣的磕磕碰碰和矜持地谁都不愿走向对方一步的漠视,很快就会因为麻木而烟消云散的。可有一次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你居然跟我做了一个鬼脸,并且向我讲起你的身世与经历,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冷傲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模样与温柔的话语。可我仍然躲避,直到我看到你当着我的面把我退给你的信塞到嘴里,我才知道你是怎样地爱着我。
后来呢?我问我自己,后来没什么。因为冥冥中的一切都无法抗拒,也无法忘怀。
那一次你出差,那是我们相识后的第一次分离。
我独自听音乐,独自坐在窗前胡思乱想。那是整整一个秋季,一个漫长的世纪。
但我却始终固执地在我的那间挂着红色风铃的房子里等待,直到你随暴雨一起到来。甚至没有来得及脱掉身上的雨衣,你说你想我,好想,望着你被雨打湿的表情,心中不由升起一种酸楚的、温柔的感觉,从那时起我开始反复无常,不知道时空,不知道季节。
多少不眠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问自己怎么办?问自己是否要求的太多?其实,我没有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想送你一匹马,一片云,让你驰骋到一个叫晓晶的女孩的天空里,我是认真的,可你却不了解我,也不曾尝试了解过我。
我们俩太相同了,太相同的人不能相爱,很多书上都这么说,恋人之间性格上应该是互补的,可我们偏偏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