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很远的路送你回家,丝毫不觉疲惫。
十年后再见,心中竟有恍若隔世的熟悉和感叹。
十年前,我也曾这样亦步亦趋地送过你,只是,你不知道身旁这个和你住在同一个小镇的男孩,就是和你交往许久的笔友。
当然,我也是偶然得知,那个素未谋面的笔友,原来是你。
信件中,我们只说自己的近况和周围的趣事,对见面之事,始终绝口不提。可谁能想到,现实中,你竟然是我室友的妹妹。
他们不知道我有笔友,当然,也就不可能知道关于你的故事。当我那室友说,你是个才女且用笔名发表过文章的时候,我内心一阵躁动。
因为你曾告诉过我,你用笔名发表过不少文章。
当他说出你笔名的时候,耳旁忽然风沙涌动,松涛狂澜。
我们一群人坐在篮球场上闲谈。你和我同住一个小镇,离学校足有十几公里远。我们和大部分的住校生一样,半月才回一次家。
后来,在我的软硬兼施下,母亲给我买了辆自行车。于是,每个月的中旬,我都会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接你。
走上那条绿树成荫的小道,你总会在背后叫我慢些,再慢些。
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普洒下来,像温热的水珠,像忽明忽暗的甬道。
花开了,从田野到小路,密密麻麻,写满了云南的大地。我们都不说话,默默欣赏这一路绽放的春天。
有时,你会让我下来扶着车,自己骑上去。我看你歪歪斜斜地在小路上穿行,偶尔还发出一两声尖叫。
这个时候,时光往往温柔得像位母亲,走得很慢很慢。
后来,你跟家人去了山东。我们也就失去了联系。
偶尔听镇上的住户说,你爸在那边做生意很是成功,估计不会回来了。我有点难过,却说不明白究竟为何。
每次回家,我都会经过那条绿树成荫的小路。我走得很慢很慢,常常想起很多飘然远去的岁月和那些个春暖花开的日子。
再后来,成了家,移居滇西,记忆也就被新来的故事慢慢掩埋。
我坚持写作,走了你当年最想走的路。而你的名字和文章,却再没出现过。
再见你的时候,那条写满春天的小径,已被宽阔的柏油路所替代。我们走在昔日的路上,心里像下了一场暴雨。
很多故事的最美结局,本身就应该是无疾而终。因为彼此不曾捅破心里的秘密,不曾怀有怨憎,所以,心里记下的,永远都是那一季春暖花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