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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历史上第一个被尊称为仁宗的皇帝

宋仁宗赵祯这个皇帝老倌不错,为人低调,却天生是个做官的料子。他是大宋王朝第四个皇帝,我们素来评价古代皇帝,无外乎开疆拓土、文治武功,依此推断,宋仁宗可能什么也不是,所以历来似乎只有唐宗宋祖一说。其实抛开这些穷兵赎武,大开杀戒的专业嗜血族,单以承平年代,人民安居乐业的现状衡量,宋仁宗确实不错,其当选古代最伟大的仁君当之无愧。

宋仁宗是真宗第七子,历史上扑朔迷离的“狸猫换太子”说的就是他,他的身母虽是李妃,但是辅助他当上皇帝的却是章献太后刘氏,刘皇后并非历史上戏说的那样荒淫残暴,而是聪慧贤良,她垂帘听政了十一年,直到仁宗能够真正听朝秉政,而仁宗也不像后来的光绪皇帝那样敏感脆弱,孱暗阴柔,而是蛰伏等待,修身养性。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是宋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由于养母刘氏的长期影响,仁宗性情温良敦厚,虽然比不上太祖太宗的赫赫武功,但是他能够审时度势,知人善用,在位期间名臣辈出,总体上来说,仁宗是一位贤良的有作为的君主,既具有悲天悯人的朴素情怀,又有对自己严格自律的一面,他所开创的能臣治世和有宋一代词赋华丽的特点,以及大宋时期难得的繁荣景象都是两宋其他君主所难以望其项背的。

以仁治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最高境界,是儒家文化的核心价值。很难说仁宋皇帝是偶然得之还是个性使然,但是他的温良恭俭让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国家政体的运行态式,仁宗在位期间,天下太平,边境安定,经济繁荣,科学文化发达,人民生活安定。在唐宋八大家里,除了唐朝时的两位,其他六位赫赫有名的宋人都活跃于仁宗朝,林语堂曾经说过,这是中国文人最好的时代。非独如此,中国历史上的四大发明,除了造纸术,其他三大发明——活字印刷术、火药、罗盘,都出现于仁宗时代。这绝非只是一个偶然现象,正是因为仁宗宽宥清明的政治氛围以及仁厚的胸襟,才导致了社会的空前繁荣,宋仁宋一直是历史上一个被忽视的君王,历史上绝没有第二个皇帝在位期间,像他那样在社会、科技以及文化方面均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可惜的是历史素以成败论英雄,仁宗的不声不响和素无显赫的功绩都被湮灭在历史厚厚的尘埃之中,几乎已经被后人所势利掉了。

《宋史》这样评价赞美仁宗及其盛治:“在位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偷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有以培壅宋三百余年之基。子孙一矫其所为,驯致于乱。《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宋史》欲扬先贬,从表象看到了实质,其中每一句都中肯的评说了仁宗的大仁大义。仁宗在位期间,对读书人极度宽容,从未兴过文字狱,即使文人士大夫偶尔犯了过错,也是尽量从轻发落。史载包拯屡屡犯颜直谏,时常唾沫星子都溅到了仁宗脸上,仁宗一面用袖子擦脸,一面采纳他的建议。仁宗还爱好学习,崇拜儒家经典。他首次把《论语》、《孟子》、《大学》、《中庸》拿出来合在一起让学生学习,开创了“四书”的先河。

仁宗生活节俭,不事奢华,而且自律意识很高。史载有一天,仁宗处理事务到深夜,又累又饿,很想吃碗羊肉热汤,但他忍着饥饿没有说出来,第二天,皇后知道了,就劝他:“陛下日夜操劳,千万要保重身体,想吃羊肉汤,随时吩咐御厨就好了,怎能忍饥使陛下龙体受亏呢?”仁宗对皇后说:“宫中一时随便索取,会让外边看成惯例,我昨夜如果吃了羊肉汤,御厨就会夜夜宰杀,一年下来要数百只,形成定例,日后宰杀之数不堪计算,为我一碗饮食,创此恶例,且又伤生害物,于心不忍,因此我宁愿忍一时之饿。”还有一次,时值初秋,官员献上蛤蜊。仁宗问从哪里弄来的,臣下答说从远道运来。又问要多少钱,答说共28枚。仁宗说:“我常常告诫你们要节省,现在吃几枚蛤蜊就得花费28000钱,我吃不下!”,仁宗之境界与唐朝时唐玄宗蔽护下的著名的红颜祸水日啖荔枝三百颗相比,高下立分。

仁宗的仁不是装出来的,更不是作秀,比如他对美女的态度,仁宗也爱美女,有一次别人为他进献了一群美人,仁宗很动心,当大臣王素进言他不要被美色所惑时,他也表现出了常人难以割舍的态度,但是还是命令太监把这群美女送出宫外,并每人赠送三百贯钱,说完泪水涟涟。大臣王素面带不忍,劝他既然接受了进谏,不妨把这群美女留一段日子再送出宫不迟。仁宗知道这是大臣给他台阶下,却说,人都是有感情的,留下她们,时间一久,或许我就会因情深而舍不得让她们走了。仁宗在位期间,还多次裁撤宫中用度,并且将一些多余的宫人按名册削减出宫。宋朝的皇帝除了开国皇帝老赵哥俩是赳赳武夫以外,其子孙都具有文人气质,且在文学和艺术方面多有造诣,宋仁宗也不例外,其不仅是一位宽厚仁义的好皇帝,还是一位书法大家,他的飞白书丝毫不逊于赵佶的瘦金体,除此之外,仁宗还是一位诗词大家,现存诗尚有14首。

后人诋毁仁宗,无处乎两点,一是武备不驰,在对西夏的战争中劳而无功,战绩平平,但很少有人想到,做为一代帝王,谁都想建立不世功勋,一旦战事给人民带来了浩劫,少有收手而为人民着想的,而仁宗则不然,在战事靡费财力徒使国库空虚时,他首先想到了议和,西夏对宋称臣,宋“岁赐”银、绢、茶,以极少的代价获得了四十余年的和平。二是新政的夭折,仁宗知人善用,提拔范仲淹担任参知政事,实行改革,虽然“庆历新政”仅维持了一年零四个月,就因各种错综复杂的原因而失败,但是这种不因循守旧,勇于改革的勇气也并非是所有帝王都具有的。仁宗的政事没有因为改革失败而废驰,他当政期间,发行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庆历新政”失败后,仁宗吸取教训,不动声色的低调任命续任者文彦博,悄无声息的延续着范仲淹的十大改革,最终还是扭转了真宗朝以来的经济颓势,迎来了北宋发展的黄金时期。

当宋仁宗去世的消息传到辽国,剽悍的辽国君主也大吃一惊,冲上来紧紧握住宋使的手嚎啕大哭道:“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一时之间宋辽边境的百姓远近皆哭,可见受惠的不仅仅只是宋朝百姓。当消息从宫廷传到街市时,开封府一个乞丐,为之一愣,接着放声大哭,踉踉跄跄往宫门跑,谁知到了宫门外,早就有成百上千的人,披麻带孝、烧着纸钱,为皇帝仁宗送终,焚烧的纸钱袅袅回旋,天日无光,能让外邦和治下的百姓如此哀掉的皇帝,即使现在也不多见,宋仁宗死后备极哀荣,可以想见当时的待遇与如今联合国降半旗不遑上下。可见宋仁宗做皇帝是非常成功的,真正算是把皇帝做到家了。

宋仁宗赵祯是历史上第一个被尊称为“仁宗”的皇帝,晚明的士大夫们所称赞的历史上贤明的君主只有三人,即汉文帝、宋仁宗和明孝宗,而且连一生都心高气傲、自视甚高的乾隆皇帝也不得不从内心里承认,平生最敬佩的帝王除了爷爷康熙和唐太宗,就是仁宗赵祯了。难怪在大多数宋人眼里,“仁宗盛治”远过“贞观之治”、“开元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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