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受尊敬的神父约瑟夫·丹尼尔·伯尔格林睁开了眼睛,多美的梦!仿佛多年以前,在祖父古老的俄亥俄州家里,他在和表兄弟们纵情地玩耍!
就在这微风吹拂的黎明,主教神父们乘焰火飞向火星之前,把香火撒在天鹅绒般的空间教堂。
“我们真的该走吗?”伯尔格林神父低声说,“难道我们不应该在地球上赎清自己的罪孽?我们不是在逃避这儿的生活吗?”
“要不就是懒惰?”他感到疑惑。“我惧怕这次旅行吗?”
他走进漱洗室淋浴。
“我要把你带到火星上去,身体。”他对自己说。“把旧的罪孽留在这儿。到火星上去见新的罪孽?”这近乎是个令人高兴的想法。这样的罪孽从来没有人想起过。哦,他自己写了一本《关于其他世界罪孽的问题》的小册子。
就在昨天晚上抽着最后一支雪茄的时候,他和斯通神父曾谈过此事。
“在火星上,罪孽也许像是美德。在那里,我们一定要警惕那些过去可能被发现是罪孽的善良行为!”伯尔格林神父微笑着说道,“多令人激动!几百年来,一个传教士的前程伴随了多少险景!”
“我会辨认出罪孽,”斯通神父直截了当地说,“即使在火星上面。”
斯通神父走开了。“我想我们还是去睡觉吧。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腾空而起,去看你的新的罪孽,伯尔格林神父。”
火箭随时可发。
在最后时刻伯尔格林神父说:“不知火星是不是地狱?专等我们到达那时,然后一下子变成硫磺和火焰。”
“上帝,保佑我们,”斯通神父说道。
火箭发射了。
来到宇宙之外就像来到他们所看到的最美的大教堂之外,接触火星就像你对上帝膜拜五分钟以后走到教堂外面的普通人行道上一样。
神父们小心翼翼地走出热呼呼的火箭,跪在火星的沙地上,伯尔格林神父感恩祷谢。
“上帝,我们感谢你让我们在你的空间中旅行。上帝,我们已到了一个新的国家,所以我请求赐给我们更好、更坚定、更纯洁的心。阿门。”
他们站了起来。
这儿就是火星,这就是一个大海,在海的下面,我们好似海底生物学家,艰难地跋涉,寻找着生命。这儿就是罪孽隐藏的地方。哦,他们必须保持平衡,他们多么小心!好像是灰色的大雁,在这个新的自然环境里,深恐走路本身或者呼吸,或者仅仅是斋戒,都可能是罪恶!
这时,第一个城市的市长伸出双手来迎接他们。“你们来这儿有什么事呀,伯尔格林神父!”
“我们想了解火星人。因为只有了解他们,我们才能很好地规划教堂,他们有十尺高吗?我们就造高大的门。他们的皮肤是蓝的,红的还是绿的?把人物塑像放在彩色玻璃里的时候我们必须知道这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涂上正确的肤色。他们很重,我们就为他们造结实的座位。”
“神父,”市长说,“我想你不必为火星人担心。火星上有两种族。其中一个差不多死光了;剩下少数的也藏起来了。另一个种族——嗯,他们还不完全是人。”
“哦?”伯尔格林神父的心脏加快了跳动。
“他们是圆形的发光球体,神父,住在那些山上,是人是兽,谁说得清呢?但我听说他们很聪明。”市长耸了耸肩膀,“当然,他们不是男人,所以我想你们不会关心。”
“恰恰相反,”伯尔格林神父迅速地说,“你说他们很聪明,是吗?”
“有一个传说。一个勘探者在那些山上把腿摔断了,他本来会死在那儿。发蓝光的球体碰到了他。当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条公路上,他不知道如何到了那里。”
“是喝醉了,”斯通神父说道。
“这就是那个传说,”市长说,“伯尔格林神父,由于大多数的火星人都死了,只有这些发蓝光的球体。所以我直率地说,你住在这第一城市的境况较好。火星正在开发,现在这是个边远地区。
跟旧时在地球上一样,还在边远的西部和阿拉斯加。人们正在向这里涌来。在这第一个城市里,有两千名爱尔兰黑人机工、矿工以及做散工的人,他们都需要拯救,因为随同他们一起来的坏女人太多了,而且火星上还有过多的千年陈酒。”
伯尔格林神父对着群山点了点头,“那么,那儿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人群中出现了一片叽喳声。
“到城市去太容易了,”伯乐格林神父解释说,“我倒是认为,假如上帝走到这儿,人们说,‘这是一条踏平了的道路。’上帝一定会说,‘给我看看野草在那里,我要开辟一条新路’。”
“斯通神父,想想看,如果我们遇见罪孽而放手不管,那对我们该是多么沉重。”
“可那是火球呀!”
“我想我们人刚刚出现时,在其他动物看来也是可笑的,然而人有灵魂,这看着丑陋。所以,直到我们有另外的证据之前,让我们假设火球也有灵魂。”
“好吧。”市长表示同意,“但你会回到城里来的。”
“我们看吧。先吃早点,然后你和我,斯通神父,单独到山里去,我并不想让机器或人群惊吓那些火一般的火星人,我们吃早点好吗?”
神父们默默地吃着。
黄昏时刻,伯尔格林神父和斯通神父来到了深山。他们坐在一块岩石上,一边休息一边等侯,火星人还没有出现,他们俩没有什么表情,感到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伯尔格林神父擦了擦脸,“你觉得如果我们说‘喂!’那些火星人会笑话吗?”
“伯尔格林神父,难道你是在开玩笑?”
“除非上帝在这里。哦,请不要看上去这样害怕。上帝并不是非常严肃的。事实上,除了爱以外,要了解上帝还做什么是有些困难,爱离不开幽默,不是吗?
因为如果你不能忍受某人,你就不能爱他,对不对?而且,如果你不能对某人发笑,你就不能经常地对他容忍,难道这不是事实?
当然,我们是些可笑的小动物,沉迷于糖碗里的甜食,所以上帝必然会更爱我们,因为我们迎合了他的幽默。”
“我从来没有想上帝是幽默的,”斯通神父说。
然而就在此刻,从暮色苍苍的山里,火星人出现了,宛如一串为给他们引路而点的蓝灯。
斯通神父第一个看到他们。“瞧!”
伯尔格林神父转过身来,止住了笑声。
这些蓝火球在闪星中徘徊,隐隐约约,漂忽不定。
“怪物!”斯通神父惊跳起来。
“我们本该到城里去!”
“别说话,你听,瞧!”伯尔格林神父恳求说。
“我害怕!”
“不要怕,这是上帝造的!”
“魔鬼造的!”
“不,不是的,别说话!”伯尔格林神父使他平静下来,接着他们蹲下身子,火球越来越近,柔和的蓝光照着他们向上抬起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