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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闯了个大祸

在绿绿老师的改革计划里,最重要的一项,是要让“四大金钢”尽快地改变面貌。可是,没等绿绿展开任何行动,四大金钢便闯了个大祸。

每天下午放学时,老师会把学生送出校门,确保每个人都往回家的路上去了才回办公室。这是类思小学多年以来形成的规矩,可是这个规矩,实在是让有些同学十分不满。

比如,五四班的“四大金钢”。

徐白就说过:“学校真不讲道理啊,为什么我们放学以后不可以留下来在操场上踢踢球呢?”这一点,汤恩伯极其赞同:“就是,凭什么不让我们留在学校玩?那些体育器械都白白地放在那里落灰落树叶,我们想玩没得玩,我们上这个学校都是交过赞助费的呀,一万五千块!够我们到游乐场玩好几年的啦!”

吴昀也说:“我想玩秋千啊玩秋千!每天下课要排好长的队才有玩,旁边还有老师监视不准荡太高,有时候好不容易排到我了就又打上课铃了!这是什么样的人生啊!无聊死了!”

还是郑宵比较能沉得住气,他说:“你们不懂,这是怕我们在玩的时候受伤,我们在学校受伤了学校是要赔钱的,赔很多钱,老师也要负责任的,弄不好就要下岗,所以就不准我们玩了,这叫防患于未燃!”

“这个词是啥意思?”吴昀不解。

郑宵用力白了他一眼:“我说你不爱看报纸学习吧,这个词都不懂,没有文化!”他又转转眼睛,露出笑容来:“不过,他们不让我们留在学校玩,我们就不能留了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偷偷溜回来玩,学校那么大,谁能发现?”

徐白一看到郑宵这种高深莫测的笑容便知道他一定是有了鬼主意了,可是,徐白的心里没底,有点慌慌的:“这样行吗?哎,现在学校不是说有可能撤消我们班吗?我们再犯点错,学校更要撤掉我们啦!那绿绿不是怪可怜的吗?其实我觉得吧,绿绿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也挺愿意他做我的班主任的。”

这话一出口,四个人全沉默了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心底里,他们都不得不承认,绿绿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过了好一会儿,吴昀一拍巴掌,说:“唉,我跟你们说哦,其实不管我们犯不犯错学校都要撤掉我们班的,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们班,总是说我们是差班,拖了全年级的后腿,反正我们跟绿绿是一样倒霉可怜的,我们同情绿绿,谁来同情我们呢?管他呢,我们玩我们的。”

这个借口听上去十分地堂皇,其他三个人都觉有道理。

于是,在郑宵的策划下,放学偷溜回学校玩的行动计划开始实施了。

这个计划有个名字,叫“超人归来”,也是郑宵起的。

这天下午,放学时,绿绿老师按老规矩把所有人送出了校门。“四大金钢”也跟着队伍一起走了,一出校门,他们便往西走,这是他们回家的路,绿绿直看到他们走远了才回去。

可绿绿不知道的是,他们四个一拐弯,便在一家商店门口集中了。

四个人又往回走,走到学校门口。

这个时间,学校门口真是门庭若市,可热闹了,排着队走出来的一队队学生,送队的老师,接孩子的家长,全集中在校门口,把马路都堵了半条,一辆辆汽车堵成长龙,司机急得啪啪地拍打着方向盘,一辆一辆的自行车仗着灵活,在车堆里穿行,场面真是有点像一锅热粥。

“四大金钢”趁着这乱劲儿,顺着墙根儿又回到了校园里,躲在厕所后面的一小块空地上。

终于,校园空了。每个班都放学了。最后,连老师们也差不多都下班了。

四个人从厕所后面钻了出来。

汤恩伯长出一口气,伸长了胳膊,学着周星驰的口气:“啊,世界,安静了。”

吴昀也有样学样,也长出一口气,伸长了胳膊:“啊,世界,属于我们四剑侠啦!我们玩儿点什么?”

汤恩伯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废纸与透明胶带做成的球:“踢球吧。我刚做的新的纸球。”

徐白懒懒地说:“没劲,不好玩,早上中午下午都踢过了。喂,郑宵,聪明的郑宵,郑军师啊,你有什么好主意?”

郑宵不说话,盯着走廊上方的那一块新的电子公告栏。

这是这学期新添的一块公告栏,代替了原先的那块巨大的黑板,学校里有任何通知再不用写在上面了,而是在电子屏幕上滚动播出,连每周的卫生与课堂纪律评比的结果也都公布在上面,这块电子屏幕在开学时曾引起过轰动。

此刻,屏幕上滚动着一行红色的字:本周五下午有联合中队会,请同学们穿秋季校服来校。

郑宵用下巴点点那块电子公告栏,面含神秘的微笑:“看那个。”

“那个有什么好看?”吴昀不明白。

“我们给它加点料,来点儿好玩的,怎么样?”郑宵又笑起来,咯咯的,活像只小鸡,他深深地为自己的绝妙点子兴奋着。

汤司令连忙问:“什么什么,什么好玩的?加什么料?”

郑宵微笑:“那个通知,给它换个内容。”

汤恩伯又问:“怎么换啊,那个要在学校主机房的电脑上打字才可以吧。”

郑宵又神秘地笑了一下:“我早知道了。那个管机房的小陈同志,每天都最后一个走,留在学校打网游呢,不会注意我们。我们偷偷溜进去,找机会下手。”

三个小子为这个大胆的想法激动不已。只有徐白,受到了惊吓,脸都白了,他心里觉得,这个点子实在是有点儿疯狂。

吴昀又有了新问题:“换什么内容呢?啊?换什么?”

郑宵招招手让几个人把头凑在一处,小小声地说:“换成:本周五下午有联合中队会,请同学们穿睡衣和拖鞋来校。”

几个小子抱成团嘎嘎地笑起来。啊呀呀,明天一大早,老师和学生看到屏幕上这样的一行字,该是多么地震惊啊!想想都让人无比地振奋啊。

他们偷着上了四楼,来到学校主机房门口。

果然,主机房的房门半掩着,郑宵轻轻一推,门开了。

隔间里,可以看见一个年青的男老师正在聚精会神地用着电脑,耳朵上戴着大耳机。他就是负责机房的电脑小陈老师。

郑宵与那三个交换一个得意的眼风,他们都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机房,只有徐白,简直像脚面上拖了个千斤重的秤砣,艰难地走两步又退两步。

汤司令送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摸到最近的一台电脑前。郑宵开始摸索着使用软件,吴昀好奇地看着,伸手在健盘上乱按。汤恩伯走到服务器前,乱摸了一个按键。

忽然,屏幕一暗,电脑死机了。

四个小子也是一惊,再料不到是如此结果,木雕化了。

隔间里的小陈老师面前的电脑显然也坏了,他急得站起来,一下子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四个坏小子。

“四大金钢”不幸被抓了个现行,全部落网。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便被请进了校长室。

传说中的校长室啊,连我们“四大金钢”也是第一回进来,可见,这事情,真是闹大了。郑宵这样想。他的脸色变了。

可吴昀还是有点呆头呆脑地没反应过来,汤司令则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其实他的手里已经冒汗了,徐白干脆蓄了一泡眼泪,好像下一秒钟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办公室里有极宽大的办公桌与高大的书柜。还有沙发与漂亮的茶几。

郑宵,汤恩伯,吴昀,徐白四个人靠墙站着,都低着脑袋。汤恩伯偷眼看着茶几上一盘新鲜的水果,用胳膊肘捣捣吴昀。

吴昀看看水果,忽地用力从头上揪下一小撮头发,飞快地塞进嘴里嚼起来。

校长走了进来。是一个小个子有了点年纪的男人,略胖,面色红润,然而这时候脸色有点不好看。后面跟着五四班的班主任绿绿老师,绿绿垂头丧气的,看样子也气得不轻,一看到郑宵他们便从鼻子里扑冷气。

校长说:“这一回,你们几个实在是淘得不象话了,主机房的服务器被你们弄死机了,到现在学校的网络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损失可不小。小苗老师,你得好好地教育他们一下,必要时,请他们家长到学校来。该批评批评该教育教育,该赔款赔款!”

郑宵别的倒不意,听到“赔款”两个字,脑袋里嗡的一下。

徐白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在地板上砸了黄豆大的一个坑儿。

四个人在校长室里写了一上午的情况交待和检查,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校长的眼皮底下呆这么长的时间,四个人安静得活像四个泥娃娃。好容易,各人写满了两大张纸的交待与检查,校长叫来绿绿老师领他们回去。

绿绿站在校长室门口,也不说话,对三个小子歪歪脑袋,他们几个便排成一小队,没精打彩灰溜溜地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四个小子站在绿绿的办公桌前。好家伙,汤司令想,绿绿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平日里不时地因为笑而弯起来的眼睛如今狠狠地盯着他们,汤司令不由得低下了脑袋。

绿绿说:“你们得请家长来学校一趟。”

汤恩伯第一个抬起头来:“老师啊,我的爸妈一天到晚都要做生意呢,很忙的。”其实他心里怕死了,可不能让老妈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她的铁砂掌是很厉害的,上一回被她把屁股打开花。这个人啊,汤恩伯感叹,别看是个女的,个头又不高,力气却不小,脾气更是大得了不得啊。

吴昀也忙说:“我爸工作也很忙,老师啊,要是随便请假他会下岗的呀!”并且会罚掉自己三个月的零花钱,这话吴昀可不敢说给绿绿听。原本他的零花钱就不够,常腆着脸跟在徐白后面蹭东西吃,这下子,说不定在将来的三个月里,他真的要被成穷光蛋了。

穷光蛋不是好当的呀,吴昀痛苦地想。

徐白继续呜呜地哭,越哭越大声,郑宵倒还算镇定,可是,他也不敢看绿绿的眼睛了,只小声地说:“老师,我妈妈身体很不好。她来不了的。”

绿绿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他们。

好半天,绿绿问了一句:“你们都不要我们五四班了吗?”

“四大金钢”都彻底愣住了。

他们抬头看绿绿,绿绿忽然笑了一下,像叹气那样地说了一句:“原来你们真的都不想要五四班了!”

四个人懵了。

绿绿丢下他们走了。

绿绿又去找他的小猫五四了。

绿绿跟五四脑门儿顶脑门儿,绿绿问:“五四,你要不要我呢?”

五四深情地咪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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