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伸手,握住许一凡小小的手掌,那粗粝的手掌,带着厚厚的茧子,给了走进这森冷密林之中的许一凡一丝温暖。
“害怕吗?”阿郎问。
“害怕。”
“为什么害怕?当初你可是敢一个人走进树海的?”
“那时候不是一个人吗?现在不是多了你这头狼吗?”许一凡撇撇嘴道。
阿郎的嘴角,在听到许一凡的话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看他刚刚还衣服要死要活的样子,怎么这么一小会儿又给缓回来了呢?
这片密林,没有人类的痕迹,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的,枝叶太过茂密的地方,就是连阳光也透不进来,更加显得这块密林阴森可怖。
“这块密林的边缘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毕竟这一块地带,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出现一批前来历练的学员。”仙鱼东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似乎是在告诉身边的人。
而他们的此次的任务,就是抢夺同时来历练的小组的卷轴,并保护好自己的卷轴不被人偷走,直到在规定的时间内安然到达密林中央的神殿之中。
森林里光线阴暗,笔直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使得森林格外地神秘诡异。
忽然,一阵细小的嗡嗡声传来,许一凡仰头看去,只见头顶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色,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是一边的阿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只见他皱着自己秀气的眉头,听着那逐渐清晰的嗡嗡声,道:“快躲起来,是杀人蜂。”
“杀人蜂?”许一凡被阿郎拉着躲进周围的灌木丛里面,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不是曾经他看过的一部电影吗?许一凡神思飘忽着,忽然头顶的光线暗淡了下来,那嗡嗡嗡的刺耳声响鼓动着耳膜,许一凡抬头看去,半空中,一道黑压压的云彩正不断地往前推进着。
“好可怕啊!”看着那庞大的蜂群,许一凡感慨道。
“是很可怕!”看着那蜂群,伴随着嗡嗡的声响很快消失在眼前,阿郎深有感触的叹了一口气道。
杀人蜂,第一次遇见这种生物的时候,还是在树海的边缘地带,在那里,生长着许多恐怖的生物,杀人蜂就是其中的一种,他还记得那天晚上,狼群因为追逐猎物而出现在树海的边缘地带,那一年的树海,雨水充沛,动植物得以丰厚的回报,他所在的狼群,也是数量庞大,可是那一晚的记忆,太过惨痛,即使是他那时候还是一个狼孩,也不能够接受那样的画面。
阿郎站在空地上,思绪一度飘远,直到几声惨烈的喊叫声在耳边响起,阿郎方才被惊醒过来。
“是在那边。”许一凡看向声源的方向,却是惊讶的发现,那就是蜂群刚刚行进的方向,明白至此,他也大体能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赶到出事的地点,只一眼,许一凡就愣住了,黑压压的蜂群,一批一批的将一个小队包裹在一起,轮番攻击着里面的人,刺耳的尖叫声,里面充满了绝望和无助,黑压压的蜂群,那一个个会舞动着的邪恶黑点,组装成会舞动的杀人傀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身下的毒刺刺进人的身体里面。
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翠绿色的植物,粗大的树干,低矮的灌木丛,看着眼前的一切,许一凡忽然间害怕了,对他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他长在二十一世纪里面,在那个学校学到的很多东西,都无法在这个世界里面运用起来,他的心,在那样的和平年代里面,学到的都是善良。
瞪大着乌黑色的眼睛,看着面前翻滚的人影,耳边萦绕着凄惨的叫声,许一凡的神智慢慢的回笼,身体里面,那个叫做善良的小怪物又跑了出来。
“你干什么去?”东方伸手,拉住身边的许一凡,眼睛里面,带着不赞同的神色。
“还能干什么?救人啊?”
“不许去。”仙鱼东方用自己的动作制止了许一凡莽撞的行为,而阿郎,直接语言阻止了许一凡。
“为什么?你看他们那么惨!”许一凡一把甩开仙鱼东方的手,看着阿郎没有表情的脸庞,偏过脸来就要冲出灌木丛。
带着厚茧的大手,直接捆住许一凡两根白皙细腻的胳膊,一手还不忘摸上了许一凡的脸颊,捂住了她那双喋喋不休的红润嘴巴。
面前的树林里面,血腥味伴随着清风萦绕在鼻尖,那舞动着的黑色点点,也在随着猎物的不再挣扎而离开此地,空地上,稀稀疏疏的阳光自枝叶间透过来,照射在面前狼狈的三人身上,许一凡的心,一下子就懵了。
“都死了。”
“杀人蜂本身就有毒,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阿郎站在原地,看着仙鱼东方道。
“你早就知道了他们会死,为什么还要见死不救?”他到底还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类,对待身边的生命,做不到犹如他们这般的蔑视,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在自己的面前这么惨烈的死去,许一凡方才明白,原来死亡,从来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凡……”
“别叫我!”许一凡眼眶红红的,一时间,他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也许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可是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坎儿。
夕阳慢慢的西下,西方的天空上,挂着灿烂的晚霞,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许一凡远远的坐在一边,密林里面,有鸟儿归巢回来,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静静的等待黑暗的到来。
“许一凡。”阿郎撇下仙鱼东方,朝着一直脸色不善的许一凡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垂下眼睑去看许一凡的脸,“你闹够了没有,使性子一下午也该结束了吧?”
许一凡抬头,他说他什么?使性子,原来,他所有的表现,在阿郎的眼底,都是在使性子,自嘲的笑了笑,许一凡垂下了自己的头颅,双手环住膝盖,把脸埋在胳膊间,这一刻,许一凡谁也不想搭理,他们,是不会懂他的心到底是在想写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