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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们试试?(2)

安然他妈不是下午到么,本来是安然去接的,可他公司临时有个创意会,他走不了,苏娆就去了。她婆婆这次来竟然带了一只活着的老母鸡,咯咯咯的,还在苏娆的车里拉了几堆鸡屎。她婆婆说这鸡可是吃剩饭剩菜长大的,没吃一点饲料,是她托人在农村给买回来的,要煲一锅汤给安然好好补身子。

要说苏娆现在也真算是修炼到一定境界了,她婆婆来她家干嘛都成,反正也住不了几天,实在是受不了就干脆躲朋友家住几天,就说自己出差,反正就是避免任何实质性的冲突,忍的都快成仙了。

想想,那位可是独自把安然从小拉扯到大的妈,她的身心她生命她的一切都是以这个儿子为中心,苏娆和她抢,那不是找死么。

苏娆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同时也为了安然深深的忍受着,包括那只鸡。

一路上,就因为那只鸡,苏娆的车被交警拦下了三回,那鸡太活跃了,一直叫不说,还扑腾翅膀,弄的车里全都是鸡毛,差点没闯红灯。

路上经过菜市场的时候,苏娆说:“妈,要不咱进去让人帮着把鸡宰了吧。”

她婆婆一笑:“不用,回家自己来。”

苏娆当时就惊了,她还会自己杀鸡!

果然,回家后,她婆婆烧水磨刀的,那叫一个熟练,在厨房,一刀下去,鸡脖子就断了,人放血的时候眼睛都不眨,难为苏娆还得拿着个碗在一旁接着,她还担心万一待会她婆婆要是准备敬神她上哪儿找香烛去。

接着就是拔鸡毛,一边拔一边用热水冲,苏娆真怕这么个拔法把下水道给堵了,可她没吭。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安然,就冲苏娆这脾气,早把这老太太灭八百回了!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更牛逼的还在后面呢。

毛退干净了,她婆婆给鸡开膛破肚,一刀子下去,手进去一掏,先掏出来的居然是个卵鸡蛋!

这时候,她婆婆说话了:“哎,养只母鸡也会下个蛋呀。”

活生生的杀鸡取卵呐!直戳苏娆的痛处!

这就是拐着弯儿的说苏娆不会生孩子,连只老母鸡都不如。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硬撑着把她婆婆和那只鸡都安顿好了,才跑出来哭!

苏娆只在夏一诺那儿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去了。安然因为创意的事情一晚上都没回,夏一诺知道,这件事儿苏娆肯定是不会对安然提半个字的,她也就是心里难受想出来透个气,夏一诺还知道,她这么委屈着自己全都是因为她爱安然,爱到可以失去自我,爱到可以忍受一切,尽管她婆婆对她的讽刺像个重磅炸弹,炸的她一夜都没有睡,可她今天还是要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回去,回去问问她婆婆想要什么,然后买了把老太太连人带东西一起送回廊坊,对了,还有安然昨天给老太太取的钱,听说是他二舅家要用。

夏一诺坐在格子间里,盯着电脑想着,苏娆真可怜,她那么一个大小姐,就因为安然,把上半辈子没受的气一股劲儿的给受全乎了。

“一诺,怎么不下去啊?”姜老头神不知鬼不觉的飘在身后,肥爪子搭在夏一诺的肩上,把她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反射性的给姜老头一脚。

“啊…没,没有。”

“没有什么?我是问你怎么不下去吃饭。”

夏一诺干笑了一下:“我看点东西,看点东西,您先下去吧。”

姜老头摆摆手走了。

夏一诺把杯子里早就凉掉的水一口喝干净,环着四周看了一圈,周围同事都下去了,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才提着杯朝茶水室去了。

茶水室的斗柜里一直都存着补给,饼干巧克力什么的,有时候他们这些要账的出去一守就是大半天,回来的时候可能还没吃饭,就放点小零食先垫着。夏一诺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扯开一包饼干开始嚼,她没钱了,家里连包方便面都没有,从早上饿到现在,一肚子的水和速溶咖啡。

等夏一诺窝在茶水间跟老鼠一样啃了两包饼干和一块巧克力,又喝两杯速溶咖啡之后,大家都吃饭回来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她已经不要脸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在偷一包饼干回带去。可连着三天吃饼干,夏一诺受不了了,她特想吃肉,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看到街口便利店老赵家的狗,她都觉得自己眼睛都是绿的,那狗平时见了她都要过来蹭两下的,昨儿对上她的眼竟然一掉头就跑了。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的时候,夏一诺没有立刻去茶水间拿饼干充饥,她先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拿笔开始画。

楼上,庄亦臣从电脑屏幕里看着夏一诺的一举一动,他知道这两天夏一诺都是去茶水间刨吃食,今天怎么不动了?可没过一会儿,夏一诺提着水杯有气无力的朝茶水间去了。

他忍不住动了动鼠把刚才夏一诺手里的那张纸放大了一点----她在干什么?画饼充饥!

晚上回家,刚关上门夏一诺差点就秃噜在地上了,家里连个活物都没有,就算她死了都没人知道。

从包里翻出一包小面包,夏一诺开始啃。

今天她发现茶水室补给的品种多了,居然还有真空包装的卤蛋和剁椒凤爪,今天中午她一口气就吃了八个。把面包吃完,总算多了点力气,她慢腾腾的走到浴室,放水泡澡,这样舒服了比较容易忘记饿的事儿,好睡觉。

手机响的时候夏一诺已经泡进去了,她正拿脚丫子扒拉水上面的飘着的水晶球,闭着眼睛,夏一诺听着手机的铃声消失后没再响,她现在浑身都是软的,不想动弹,不响了也好,估计没什么急事儿。可刚想到这儿,手机又响了,这次就没消停过,结果,手机声还没灭,又有人来敲门了。

“谁呀!”

夏一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没人应她,敲门声仍然声声不绝于耳,手机倒是不响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这阵势,夏一诺要是不开门,估计人都能把门给砸一个窟窿。

夏一诺准备站起来去开门,可也不知道太饿还是没站好,竟然一脚踩了那水晶球就出去了,脸结结实实的撞在洗手台的台面上,当时她就看见满天的星星了。

外面更牛掰,人把邻居都敲出来了,夏一诺咬着牙裹着浴巾去开门的时候,对门那哥们儿差点没和他打起来。

夏一诺晕的也没看清楚自己家门口站着谁,晕乎乎的不断给邻居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找我的,找我的…”

还把人给往自己家推,最后自个关着门进来,也没看一眼来找她的是谁,靠着墙,差点没载地上。

庄亦臣从夏一诺给他来开门那一瞬间开始脸都是黑的,直到现在,他都是冷冷盯着夏一诺,冷冷的开口问道:“你就是这样给陌生人开门的?”

夏一诺手里还抓着浴巾,两条白花花的腿露在外面,弯着腰一手还捂着鼻子,她现在哪儿还能听到庄亦臣说什么,饿的,摔的,头都是蒙的,抬眼看都有七八个人影,手指间一片湿濡,没一会儿,血就顺着指头缝滴下了。

“夏一诺!”

庄亦臣吼她,当他看到滴在地板上的血时,他连忙往前走了两步扶着她:“夏一诺?”

夏一诺抬起头,眯着眼问了一句:“你他妈谁呀!”

不等庄亦臣说话,人就晕过去了。

夏一诺睁开眼的时候看着头顶挂了一个吊瓶,顺着输液袋往下看她扎针的手下面垫着另外一只手,男人的。可他的手明显的比她的还好看,十指修长,指关节分明,指甲都修的整洁漂亮,还很有光泽。相比之下,她的手就像是干鸡爪。

“醒了。”

夏一诺抬头,对上一张极为阴沉的脸,他看她的目光就好像她后半生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夏一诺习惯性的蹙眉,可稍微一动,整张脸都是疼的,她抱怨:“不就是摔到脸了,怎么还挂上水了。”

庄亦臣依然没有动:“是营养针。”

“不至于吧!”夏一诺低低的嘀咕了一声,抬眼问庄亦臣:“你找我有事儿吗?我已经把钱全都还你代理律师了,你别告诉我你没收到又来催债了吧!”

庄亦臣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夏一诺。

夏一诺看他盯了大概足足有十分钟,盯的她自己心里都发毛了,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刚想问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庄亦臣突然站了起来,当然,一直垫再她手下的那只手也抽了出来,就这样,没有下文的走了。

夏一诺瞅着那背影,直到消失,也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了,后来,迷迷糊糊的,又睡了。

庄亦臣甩车门的时候用足了力气,他刚刚平息下来的莫名怒火,在看到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食品袋时又窜了上来,他又开车门,用尽力气,把食品袋扔出去之后,踩着油门离开了。他想,他以后再也不该看这个女人的。

夏一诺最后是被护士喊醒的,她睡的,点滴最后都回血了,她眼睁睁的看着护士拔下针头还带走了她大半管子的血,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手都是冰凉冰凉的,可为什么,刚才醒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感觉?

从医院出来,夏一诺就直接上班去了。

到了公司,在茶水室,夏一诺碰到了姜老头。

姜老头看着她的脸问:“这脸怎么回事儿?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夏一诺摇摇头:“不是,昨天在家自己磕的,没事儿。”

姜老头点头:“那就好,过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夏一诺点点头,她在茶水室吃了半包饼干后才去了姜老头的办公室。

关上门,姜老头摆手示意让她坐下,夏一诺坐下了。

姜老头递给她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

“是资料?”夏一诺问,姜老头是不是觉得她这几天太懒了,都没去外面要账,这是要给她下重任务。

姜老头却笑了:“你的奖金,这个月你干的不错,提前发给你。”

夏一诺出去后,一个人钻洗手间把钱连着数了三遍,都快哭了。当时她只有一个想法,晚上要好好吃顿肉。

熬到晚上,夏一诺带着巨款去吃饭,她发誓,一定要把这几天没吃的全都补回来,就这么几天还有饼干和巧克力撑着她都受不了了,真想不明白那些模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听穆晨说过,那些小模特,有的是易胖体质,什么都不敢吃,可是又饿,没办法,就拿着一团棉花沾饱了橙汁给吞下去,这样就不饿了。还有,参加活动的时候,人前好像什么美味都敢尝,可一转身到卫生间去看吧,一个个都练就了一身的抠喉功,刚才吃什么现在吐什么,最后连胆汁都能给抠出来,太可怕了。

出了写字楼的门,夏一诺拿出手机准备给苏娆打个电话,屏幕上提示着有俩未接,她想起来,昨天洗澡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来了,翻开看,是个陌生号,就回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天,就在夏一诺以为没人接准备挂的时候,那边通了,可没人说话。

夏一诺顿了顿:“我夏一诺,你谁呀?”

那边还是没动静。

夏一诺看了看手机,依然是通话状态中,她道:“不说话我挂了…”

“我是庄亦臣。”

夏一诺怔了怔:“哦,哦…那什么,早上那医药费是你替我垫的吧,真是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夏一诺连电话都不敢挂,要是按正常的说,她该在听到庄亦臣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把电话给挂的。

“怎么谢?”

听到他应声,夏一诺郁闷了,可下意识的还是接口道:“那我请你吃饭吧。”

“好。”他答应的可真干脆。

夏一诺咬咬牙:“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

夏一诺彻底无语了,顿了顿她才说:“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这是一家中餐厅,庄亦臣到的时候看到夏一诺坐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盘子了,全都是带肉的,现在她正抓着一个肘子在啃,那吃相,跟个要饭的似地。

庄亦臣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用中指轻轻的扣了下桌面,夏一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对面坐了人。

“你好。”她捧着肘子跟庄亦臣点头:“想吃点什么,随意点。”

这时候服务员来上菜,一盘东坡肉,一盘红烧大排。

庄亦臣说:“不用了,挺好的。”

夏一诺点点头,把肘子啃的差不多了这才撒手,用餐巾把手擦干净,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放在桌上,推给庄亦臣:“这是早上你替我垫的医药费。”

庄亦臣看着桌上的钱,突然笑了:“这是你第三次给我钱了。”

夏一诺顺口接道:“谁让我手欠划了那倒霉破车,害的你工作都没了。我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尤其还像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庄亦臣蹙眉,他怎样的?

夏一诺说:“你这个年纪失业的话,确实挺惨的。”

“我这个年纪?!”庄亦臣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许是觉得庄亦臣的口气不对,夏一诺抬了下眼,连忙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看起来还是挺年轻的,可,怎么着也快三十了不是。”

这不整个一大龄失业男青年么!

庄亦臣哼了一声,道:“三十。”

夏一诺摊摊手,看确实不小了吧,已经是过三的人了,还以为自己二十五六呢。她吸了一口气,开始动筷子夹那冒着热气儿的红烧大排。

庄亦臣一直都没有动筷子,最多也就是端了端茶杯,可很快又放下了,他连口水都没有喝。

夏一诺说:“大排烧的不错,东坡肉也挺烂的。”

庄亦臣都没有应声。

夏一诺又说:“你前老板长的挺帅的。”

庄亦臣笑了一声,反问:“我老板?”

夏一诺止住了筷子:“啊,就是上次在那个原生态住宅小区里,我看着他把你开的,你把车钥匙给了他,就是那个穿西装打领带那人,看起来比你精神多了!”

庄亦臣想起来了,那个是给他送车的人,岳承天找来的,顺便把那奥迪给开走。

他点了点头:“你觉得他帅?”

夏一诺眯了下眼:“挺精神的。其实,你别总是穿牛仔裤,改天我介绍我一姐们儿给你认识,让她好好给你倒腾倒腾,你看你这衬衣穿的,总觉得你不太正经。”

这也就是穆晨没在这儿,要真在这儿听了夏一诺的话,非一脚丫子把她踹桌下面不可。Burberry Prorsum的衬衣,APO的定制牛仔裤,Berluti的鞋,有这样穿着品味的人需要她倒腾?人家这是正宗的英伦雅痞风好不好!别的不说,就说这件Burberry家的衬衣,就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单穿出来的。设计师刚推这件镂空设计中又凸显艺术气息的衬衣时,就有时尚杂志指出,这件衬衣促使了男人在‘瘦’这条不归路上前行的步伐。

这是庄亦臣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他还没一个四十岁的司机看起来精神,顺道的,还给了他一句他不太正经!而且,这还是个女人。

庄亦臣看着夏一诺挥舞得筷子笑了笑,说了一个字:“好。”

这一顿饭夏一诺足足吃了一个钟头,庄亦臣就看着她吃了一个钟头,全是肉食,一根菜毛都没有。其间,庄亦臣不止一次想去摸了夏一诺的肚子,那么瘪,怎么就能撑下这么多的肉。

账是夏一诺主动结的,庄亦臣也没给她抢。

俩人从饭馆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庄亦臣说:“我送你回去。”

“送我?”夏一诺一边跟着庄亦臣走一边说。

庄亦臣笑而不语。

路边的停车位上大刺刺的停了一辆迈巴赫,庄亦臣走过去准备拉车门----

夏一诺的手‘啪’的一声就拍车头上了:“这车比奥迪好啊!”

庄亦臣想,总算眼没瞎。

夏一诺又说:“这么快就又找到工作了,真好。”

庄亦臣指了指夏一诺,只吐出两个字:“上车!”

这是一个很干净的人,从他的车就能看出来,操作台上什么都没有,手机放在该放的地方,车里有股很淡很淡的味道,夏一诺忍不住偏头看了看庄亦臣,像是他身上的。

庄亦臣很认真的开车,双手都扶在方向盘上,修长的食指,时不时会敲一下,弄的夏一诺很像去摸摸他的手,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刚开始挂水的时候她的手不凉,后来他走了就冰成那样。

“好看吗?”十字口红灯凉的时候庄亦臣突然偏过头看夏一诺。

夏一诺还就真点了点头,说:“好看,你说我怎么就长不出这么漂亮的手,真该去弹钢琴的。”

庄亦臣笑了,他学了八年的琴,只是现在很少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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