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雪落山林姊妹闹,时机尚早未能找。
本意愚敌反被愚,细心移花终有报。
每当清脆悦耳的鸟啼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飞翔之际,便是清晨悄然而至之时,溪水泠泠淙淙地流淌着,倒映着汐儿沿途的风景与身影。
一只小雪狐,默默地行走在山野林间,只为寻找她心海的那一叶扁舟,抑或是令她安心的避风港。
“有杀气!”汐儿立刻从原地躲闪开来,一戳冰棱子扎进地表裂开无数细缝,“这是……”汐儿抬头望去,芊儿从天而降,“妹妹,你为何偷袭我。”
“姐,今日如若你斗不过我,就别想去找洛易辰!”
“芊儿莫要胡闹,姐姐焉能与你出手!”汐儿转身欲走,芊儿前来拉扯汐儿肩膀,“那么休怪妹妹无情哉!”
芊儿拂袖过儿,妖气随之划过一道雪白的弧度,汐儿下身躲避,绕开并撑臂挡臂,“芊儿快住手!”
“姐,芊儿并非胡闹,你且当心矣!看招。”芊儿双手翻起剑指,皓白的手腕交错于眉心之上,指尖四点白光渗出,瞬间化作四条白练萦绕在汐儿周遭。
汐儿旋即一掌击开光滑如丝的雪线,体态轻盈而起舞回击,翻手为雪,覆手为霜,将缕缕白练削作碎片杂沓而落。芊儿死缠不休,便是唤起漫空雪舞,激得汐儿柳眉倒竖,直指芊儿而斥责道,“芊儿,你再不住手,姐姐只好得罪了!”
“谁要你谦让了,姐!动手吧!”芊儿摆起架势,势必要和汐儿一决高下。一个健步冲了过去,裙袂翩跹而风雪大振,溪边石子皆随风而起,芊儿奋然出手,一掌对上了汐儿的一掌。
毕竟是修炼同族法术,二人动作如出一辙,右手捏起三清指,荧雪的光斑在纤细的手指尖闪闪发亮,手腕绕圆而直面出掌,左手柔滑的指面轻叩于腕上,内力通过脉络打入掌中。
一瞬间掀起一场寒风,将附近一带的溪水冻结了,两人还未决出高下,越打越凶,腾起在空中对掌,冰棱子四处飞射,戳穿了葱绿的树冠,“芊儿,早些罢手,吾不想弄伤你!”
“姐,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法力微弱、道行尚浅的芊儿么?!”芊儿双掌齐发,大势震开汐儿连连后退。
汐儿即刻施展引以为傲的冰雪流光,于空于身外,撑起一张光亮通透的保护膜,是由点点冰雪所凝聚之法。
芊儿双掌合起,高举过头顶,跃起腾空,挺直身躯而成雪光一束,双臂挥下,劈去一道刀锋般的冰霜之刃,硬堂堂地砸在了冰雪流光上。
汐儿手中的法术溘然瓦解,退了个趔趄止不住地跌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一抹鲜红,“芊儿何时变得如此厉害。”汐儿捂着适才被击伤的胸口,咳嗽不止,有些沉闷的感觉。
见到芊儿走到跟前,汐儿乃翘首而问曰:“芊儿,姐的心意你并非不知,为何偏要阻止姐姐去找他。”
芊儿红着眼蹲下身子,轻轻拭去汐儿嘴角的鲜血,双眸如潭地望着她,眼眶里早已盈满了泪水,“姐……”话音颤抖不已,而几乎落泪道,“你清醒一点好么?依你现行的道行,若是遇上稍有修为的妖怪你就完蛋了你可知晓?数次若不是我暗中施法,你早已葬身他人之腹矣!”
芊儿情绪激动地拥着汐儿,“姐,你知不知道,妹妹真的不愿失去你啊!我俩本是孤儿,你倒是如此狠心愿意见芊儿沦落形单只影的地步么!”
“芊儿……”汐儿的娇躯一震,怅然若失的眼眸亦是闪着泪光,“芊儿,是姐对不起你,让你担心了。可是……”
“姐,我不想听什么可是……只要你一日没有将我打败,便永远别想去找洛易辰!”芊儿下定决心要让姐姐振作起来,不得已而为之。
“放心,姐姐答应你便是。”两人相互搀扶而起,汐儿默默地许下诺言,“洛易辰,你要等我,在我能找你之前,千万不要被妖精给打败了!”望着弥留着霜雪的溪边,不一会儿便一如常态而溪水潺潺流淌。
“姐,你就待在洞中修炼吧,我有事先出去一下。”芊儿扬袖而去,汐儿闻脚步声渐渐弱去,朝洞口探出头去,“唔。好痛。”前额像撞到硬物弹了回来,“这是什么呀。”汐儿触摸着洞口,是一层无形的结界,汐儿施法驱除结界的时候,妖力皆反馈其身,“嗷……”汐儿跌坐下去,揉着发疼的臀部直喘气。
“姐,我忘记与你提起,妹妹已在洞口设下结界,避免你偷偷溜出来去找洛易辰。只要妹妹我没有在陪同你的时候,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修炼吧,直到有一天你能破解妹妹的法术后,便可去找洛易辰,妹妹绝不拦你!”
芊儿说完俯下身子,将门口那株长成的假连翘连根带土地一齐刨了出来,“生命力好顽强呢,已经长成这么大一株了,洞穴附近长期修炼法术,温度过低,唯恐害你受寒不利于生长,今儿个,你的芊儿姐姐就带你去一处温暖的地方吧。”
芊儿随手抽出一块方巾,铺设在地上,将假连翘的根系小心翼翼地放在正中央,捏起方巾的四角包裹起来,“姐,你在洞内安心修炼,芊儿去去就回!”
“哎……”汐儿无奈地回到洞内,“看来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汐儿挽起裙摆盘腿而坐,眼眸微阖,双手捏起道指,轻靠于膝盖之上,凝神聚气,提炼妖力,洞内渐渐鼓起了风霜雪雨,按照往常的功法来修炼雪狐一族的法术。
芊儿走到地势平坦,多阳之处,将紫红色的假连翘种植下去,微风许过,飘起淡然花香,“以后芊儿不在了,你要好好地生活着。”吻过叶脉后转身离去,随风摇曳的花朵儿与她道别。
芊儿听到杂耍逗趣的声音,眨眼间幻化成雪狐奔跑起来,走到一块岩石后头,探出机灵的小脑袋,转着黑溜溜的双眼,“那不是山涧绿虎精的幼崽么?爹爹只不过是不小心踩到了山涧绿虎精夫人的尾巴,至于痛下杀手么?小老虎的母亲不在,正是好机会,看来我也要好好教训一下他的幼崽替爹娘出口气!”
芊儿化作一团雪球从坡上滚下去,停在了小虎崽的边上,小虎崽松了口,绿虎夫人编织的绿藤球滚落在一旁,从没有见过雪球的它充满了好奇,试图去挠雪球,但雪球瞬间迸溅出雪花糊了小虎崽的眼睛,趁它揉眼睛的时候,芊儿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弹射间,接连发出冰棱子刺向小虎崽的身躯。
“臭狐狸,竟然敢偷袭我?”小虎崽继而站立而起,以半人半虎之态挥臂扫开了芊儿的攻击,发出惊人的吼叫声,原本在上头歇息的鸟儿慌张地飞走,芊儿心想,“莫非这厮藏挫?不妨试它一试!”旋即触发寒冰之法,一点点白雪从抖动的手指中飘散而出,小虎崽提高了警觉地盯着这些雪点。
芊儿双掌合起,口中念念有词,雪点倏然向小虎崽聚拢,纷纷贴近小虎崽的体表,“霜雪交融,冰雕即成!”
小虎崽趁着冰块蔓延至身上的时候一拳击碎了脚踝的薄冰,怒吼一声,周围的草木疯狂地生长起来,芊儿匆忙后退,遍地爬满了带刺的藤条,“继承了山涧绿虎精的草木法术果然了得。”
虎崽直勾勾地盯着芊儿喊道,“怪不得母亲从小教导说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胡言乱语,看我不把你做成冰雕丢进河里!”芊儿伸展双臂,云袖飘扬,茫茫白雪似从袖出,纤柔的姿态摆动着双臂,雪风愈发的凛冽。
虎崽毫不在意,坚实的双臂在面前交叠而绕圆,翡翠色的光盘撑开,将霜雪尽数挡下,来势汹汹幻化回原形,发达的四肢健步如飞,面朝芊儿扑去。
芊儿被它的速度所震慑,一时忘记施法,遭虎崽所扑倒,两人翻滚在地,芊儿一脚蹬在虎崽的腹部竟被弹回,双手抱圆,倾吐寒气,二尺长的冰锥即刻凝成,抵着虎崽的喉咙,终于是把它逼退。
但虎崽不依不饶,再度发起攻势,一掌拍在地上,冲破地表的藤蔓蛇游而来,芊儿连连后退,虎崽奔走绕后,到达芊儿的身后张开獠牙利爪,芊儿投去冰锥扎藤蔓于地,遂不动。蓦地见足下黑影庞大,轻柔的一掌冲着虎崽的胸膛推去,一层冰霜凝聚在它的胸口,芊儿借着他重心不稳跌倒时幻化回雪狐急促地逃开。
绕过假连翘,芊儿的去路被虎崽预先发觉而堵死,心生退却之意的芊儿不住地后退,虎崽见假连翘如此碍事,抬起利爪便是一斩,“莫要伤害它!”芊儿见势必定能将假连翘斩断,反而后肢一蹬,冲上前去,挡下虎崽的一斩,虎崽亦是顺势扑了过去,假连翘合拢的花苞绽放了,亮晶晶的粉末播撒而出,漫空飞舞,好不美丽。
芊儿觉得要命丧虎口的时候,虎崽却跌落在自己身上,“诶,你干嘛压着我!”芊儿推了推虎崽的脑袋,“不大对劲。”伸手到它的人中前,默默地收了回来,“没气了……”
虎崽继而面色发青,芊儿连忙推开它,生怕遭受牵连,“啧啧,如此惨重,难道中毒身亡!”芊儿不可思议地望向假连翘,假连翘随风摇曳的花朵在对着她微笑,芊儿道了句,“谢谢你啦,我要回去看望汐儿了,再会。”
雪狐一路小跑了起来,钻进丛林中寻找着草药,嚼了嚼敷在伤口上,“唔……好痛。那只虎崽果真厉害,若不是那株花儿帮忙,我便是有九条性命亦不足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