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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右手所做,不让左手知道(2)

太阳破碎了,天就黑了。

无声的惊雷

徐树建

瓦杜德今年16岁,算起来和奶奶相依为命已整整整六年了。六年前,在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小瓦杜德曾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爸妈喜气洋洋地到镇市场里为他买生日礼物去了。小瓦杜德爱奔跑,时常幻想将来有一天能成为一名伟大的长跑运动员,所以当爸妈问他需要什么生日礼物时,小瓦杜德毫不犹豫地响亮回答道:“一双雪白的跑鞋!”

可是,直到中午爸妈也没有回来,小瓦杜德和奶奶一起等啊等,先是在家门口等,然后跑到山路上等,手搭凉篷等……终于等到了,不过不是爸妈熟悉的身影,更没有崭新的鞋子,而是一个惊天噩耗:镇市场里恐怖分子引爆了汽车炸弹,小瓦杜德的爸妈刹那间消失了。

小瓦杜德号啕大哭起来,直哭得天昏地暗、声嘶力竭,奶奶颤巍巍地抚摸着小瓦杜德的头,一滴眼泪也没有。

衰弱的奶奶不能再劳作了,幼小的瓦杜德便开始放羊,这一放就是六年整。为了不使羊群走失,他天天跑、日日跑,也只有在迅捷的奔跑中才能忘却一切痛苦。因为天赋和努力,在不知不觉中,他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赤脚追风少年。

瓦杜德没有忘了昔日的美梦,他常常想:要是有一双结实漂亮的跑鞋该多好啊,那时我一定会轻盈得自由飞翔起来!

谁知这样的机会说来就来了。原来为了凝聚人心、调节一下苦难沉痛的氛围,政府破开荒地决定举办一场长跑比赛,而冠军奖品就是跑鞋。

瓦杜德兴奋极了,伙伴也兴奋极了,生活在这样一个炸弹不知什么时候都会炸响的国度里,他们经历的从来都是惊悚、惨痛和骨肉分离,难得有这样一个盛大的节日,哪能不尽情享受一番?

伙伴们兴冲冲地赶到镇上报了名,瓦杜德更是第一个报了名,那双跑鞋他已是势在必得,伙伴们也视之为当然。瓦杜德还把这喜讯告诉了奶奶,奶奶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声说:“我的孩子,你一定会得到那双鞋子的,六年了,从你十岁生日那天起就想要双鞋子的,现在该梦想成真了。”

谁知在瓦杜德报名回家的路上,有人拦住了他。

那时天色已晚,瓦杜德正大步往家赶,心里想着该给奶奶做饭了,突然间从山道旁闪出两个蒙面人,一见两人阴鸷的眼神,瓦杜德一颗滚烫的心顿时凉了个透。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人生就一副生铁互擦一样的嗓子,听着让人十分难受:“小子,你是不是报了名准备参加长跑比赛?”

瓦杜德胆怯地点点头。另一人撩开长袍,瓦杜德吃惊地看到他怀里藏着一支枪,是支威力强大的AK-47。这人恶狠狠地说:“听着,如果你参赛,我们将毫不耽搁地杀死你奶奶,我们说到做到!”

恐怖分子这回之所以没有通过爆炸杀戮的方法来阻止这场比赛,是因为他们想改变一下在民众心目中阴森可怖的形象,更想知道自个的威慑力到底有多大,能否在与政府的无形对抗中占得上风,从而击溃政府的自信心。而瓦杜德跑得比风还快的传闻响彻了四面八方,他不参加比赛就等于给了政府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距离比赛的日期越来越近了,瓦杜德一天比一天陷入绝望中,他想鞋子,可更要奶奶,不能为了一双鞋子而害了奶奶,可是,万一恐怖分子只是吓唬吓唬呢?他正犹豫着,这时村里发生了一起惨案:一个伙伴的爷爷到山里放羊时给人枪杀了,而那位伙伴是个坚定的参赛者。这是恐怖分子在杀一儆百,瓦杜德一下子心灰意冷。

奶奶瞧出了瓦杜德脸上的阴云,便问怎么了,瓦杜德难过得直想哭,美丽的跑鞋、做了六年的梦,永别了!可他只是摇摇头,平静地说不想参赛了。奶奶大吃一惊,可她再也问不出什么。

比赛的日子到了,瓦杜德来到现场,他当然不是比赛的,只是想看看热闹,不能亲身参加,感受一下氛围也算是给窒息的人生挖出一个细微的喘气孔道。

令瓦杜德失望的是,没有人参赛,伙伴们倒是来了,可全跟瓦杜德一个想法,大伙面面相觑,满心苦涩。据说在这个同样的地球上,有的地方天天鸟语花香食品充足,那儿没有战争、没有贫困,只有和平、只有笑声,为什么我们连一丝一毫的欢乐也得不到?

大伙欲哭无泪,没有瓦杜德参加的长跑比赛还有什么意义?组织赛事的政府官员更是心如死灰,恐怖分子的势力太强大了。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阵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伴随着尘土飞扬,却一点嘈杂声也没有。

近了、更近了,大伙惊讶地抬眼望去,啊,来了好多人,个个光着脚,每双脚都是那样的青筋暴露、瘦骨嶙峋。他们无声地跑着,胡乱地甩着老胳膊老腿,姿势千奇百怪可笑极了,因为他们一辈子也没正儿八经地接受过培训。他们中有的失去了亲人,有的人失去了家园,还有的人缺胳膊少腿,这一切全拜恐怖分子的地雷、炸弹所赐,可是个个格外奋力地奔跑着。

现场一片肃静,然后瓦杜德在奔跑过来的人流中看到了奶奶。奶奶哪是奔跑,分明是在拼命挪动,像匹悲愤不已的老马,其他的伙伴也看到了各自的爷爷、奶奶、爸爸……

他们目不斜视地跑着、无声地跑着,却自有一股震撼人心的巨大力量、一股荡涤一切污浊的悲壮气势!

当奶奶跑过瓦杜德身边时,奶奶吃力地说:“孩子,我们绝不是任人欺凌的羔羊!”

瓦杜德一下子热血沸腾,他什么也不怕了,立即甩动长腿加入了这滚滚的人流中,为了一双美丽的鞋子,更为了一对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

片刻的迟疑后,一个,又一个,伙伴们也加入了,所有人都加入了。大伙双唇紧闭目光坚定,脚步咚咚震颤大地,是心中巨大的呐喊,是天边滚滚的惊雷……

牙签鸟

秦德龙

广五从南方回来,给王领导带回来了一只鸟。此鸟非一般的鸟,唤作牙签鸟。广五说,这鸟可以当牙签用,剔牙很舒服。说着,广五就让王领导吃了一块肉。王领导说,肉丝塞住牙了。广五让王领导张开嘴,一招手,牙签鸟就飞了过来。牙签鸟飞到王领导的嘴边,一口一口地叨王领导的牙缝。很快,就把王领导牙缝的肉丝叨干净了。王领导的牙齿变得清清爽爽。

王领导很高兴,问牙签鸟的来历。广五说:牙签鸟生长在南方的原始森林中,是专给老虎剔牙的。老虎吃肉,也塞牙缝。老虎就张开嘴,让牙签鸟吃牙缝里的肉渣。老虎很舒服,牙签鸟也有了肉吃。老虎不吃牙签鸟,它们友好相处,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王领导笑道:是这样啊,真是一只宝鸟!

广五又说:这次您派我到南方开会,我在鸟市上发现了牙签鸟,感觉稀奇,就给您带回来了一只。

王领导说:不错,是个乐子!发票拿过来吧,我给你签字。

广五就把发票掏出来,让王领导签字。王领导签完了字,又说:这样吧,我也没时间养鸟,你就替我养着吧,等有饭局的时候,我叫你,你带上牙签鸟,一块出席宴会!

广五说:随叫随到,随时随地给您剔牙!

广五就带着牙签鸟回家去了,精心饲养着,准备随时出席领导布设的饭局。

果然,王领导心里有了牙签鸟,到哪里吃饭,都要喊上广五,让他带上牙签鸟。由于有了牙签鸟助兴,宴会上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热闹。每次,王领导都要表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像是梁山泊的豪杰首领。王领导吃了肉,就要塞牙缝,就要牙签鸟飞过来表演。王领导仰躺在椅上,张开大嘴,由着牙签鸟啄击牙齿。王领导表现得很惬意,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地进入了仙境。围观的人,屏着呼吸,观赏着牙签鸟的表演。同时,也有几分担心,唯恐牙签鸟叨瞎了领导的眼睛。牙签鸟很利索,很快就把领导的牙齿叨得干干净净。每当这时,人们便由衷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当然,王领导不但吃肉,也喝酒。喝酒,总有醉酒的时候。王领导喝醉,广五就要受罪。有时,即便王领导没醉,也要装醉。王领导装醉,广五就要加倍受罪。有一次,王领导确实喝醉了,喝汤喝不到嘴里了,嘴角流了很多肉汤。广五连忙给王领导擦嘴。王领导却不叫他用餐巾纸擦,非叫他用舌头舔。广五笑笑,就趴在王领导的嘴边,把王领导的嘴角舔得干干净净。更多的时候,王领导要求广五喝他喝剩下的肉汤,而且,还要求广五吧咂出声响效果来。王领导说,每次听见有人吧咂嘴,总能产生丰衣足食的豪迈感。

广五受罪的时候,牙签鸟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广五总要瞟一眼牙签鸟,表情似笑非笑。

广五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骂自己。

广五忍耐着,只有忍耐。谁让自己想在领导的身边混了?想拾取领导的牙慧,就得要做一只牙签鸟!

王领导的电话又来了。王领导又通知广五,带上牙签鸟,出席重要宴会。王领导特别交代,有一位大领导将亲自出席宴会,希望牙签鸟有更出色的表演。

一个念头,突然在广五的脑子里闪现出来了。广五将门窗紧闭,对牙签鸟进行了一场强化训练。他相信,通过这个项目的训练,牙签鸟的才艺水平将得到全面提升。

广五提着牙签鸟,准时来到了宴会厅。

果然,有位大领导来了。大领导是王领导的领导,是提拔了王领导的总领导。大领导已经听说了牙签鸟,这次是特地过来考察的。

酒过三巡,菜过八味,王领导示意牙签鸟可以表演了。

大领导刚刚吃过了肉,已经准备好了姿势,仰着头,张开了大嘴,等着牙签鸟剔牙。广五打了个响指,牙签鸟就飞了过来,飞到大领导的脸前,盘旋了几圈,却不给大领导剔牙。只听广五说:牙签鸟要出场费呢!

王领导赶紧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张百元大钞,装进了大领导的衣兜。牙签鸟见状,鸣唱了一声,俯下了尖嘴,叨向了大领导的牙齿。叨完一颗牙齿,又飞了起来,又在空中盘旋。王领导赶紧又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大领导的衣兜。牙签鸟见状,这才又俯下了身子,埋头剔牙……

牙牵鸟给大领导清理了10颗牙齿,进账1000元。

大领导嘎嘎大笑,欢喜得合不拢嘴。

大领导已经决定,把牙签鸟连同广五,一卦收走!

墓地枪声

李显

坐了10年牢的比尔终于刑满释放,走出监狱他直接去黑市买了把手枪,打算去找亨利算账。

比尔怀藏手枪来到马路上,准备先乘车去拜祭母亲。自打他被捕后,患有智障的母亲就没人照顾了,几个月前,狱警通知他,母亲病逝,可由于他在服刑期,不能参加母亲的葬礼,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这都怪该死的亨利!10年前,他把亨利拉进黑帮,两人一起走私、贩毒,成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没想到,后来亨利竟出卖他,向警方通风报信,结果黑帮全部被抓,唯独亨利平安无事。

就在比尔回想过去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过来,对他说:“叔叔,你能帮帮我吗?我的朋友出了问题,不唱歌了。”她边说边举起手里的芭比娃娃。

“为什么不找你的爸爸妈妈帮忙?”比尔不想和小女孩纠缠。

小女孩指着路边的一辆汽车说:“妈妈在那边修车,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看到小女孩乖巧可爱的样子,比尔实在不忍心拒绝,接过芭比娃娃,摆弄了几下便修好了。见芭比娃娃又唱起了歌,小女孩高兴得又蹦又跳。这时,小女孩的妈妈走了过来,谢过比尔,领着小女孩走了。

比尔上了一辆出租车,车载电视正在播报一条新闻,说犯人7越狱了。7曾是比尔的老板,他为人心狠手辣,因为亨利让他坐了牢,在狱里他就扬言,如果有一天出狱了,一定会杀了亨利全家。看来他逃出来一定是找亨利寻仇的。可据比尔所知,10年前,亨利就神秘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躲到什么地方了,也没有人认识他的家人。

刚到墓地,比尔就发现求他帮忙的小女孩和她妈妈也在墓地。小女孩走过来向他问好,然后又天真地问:“叔叔,你也来拜祭奶奶吗?”就在小女孩说话时飞来两只蝴蝶,还没等比尔回答,小女就蹦跳着去追赶蝴蝶了。这时,比尔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小女孩的妈妈拜祭的墓碑上没有照片,也没有人名,他好奇地走上前,问道:“妇人,为什么孩子奶奶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小女孩的妈妈见小女孩跑远了,才俯身按了墓碑一下,墓碑便开始动起来,像翻书一样展开来,原来墓碑有机关。慢慢地,一个男人的照片显露出来,男人身穿警服。小女孩的妈妈眼里噙着泪说:“照片上的人是我女儿的爸爸,他已经牺牲好多年了。每年我都带孩子来,可我一直没有告诉孩子真相……”

比尔听了心里酸酸的。这时小女孩的妈妈指着旁边的一个墓碑说:“孩子的奶奶藏在这里。”比尔看见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下面有一排墓志铭: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可我的心是明亮的。比尔心里一紧,这时小女孩的妈妈又说:“其实,这位老人不是孩子的亲生奶奶,我丈夫去世前,让我来照顾这位名叫卡恩的老人,一照顾就是八年,时间久了,感情深了,就成了自己的亲人。”

比尔被深深打动。突然,比尔发现远处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朝小女孩走去,他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赶紧奔向小女孩。此时戴墨镜的男人已经拿出手枪对准了小女孩,比尔纵身一跃,将小女孩扑倒在地,而他的后背被子弹射中,鲜血喷射而出,他边护住小女孩边拔枪将戴墨镜的男人击毙。

小女孩见比尔浑身是血,吓得“哇哇”哭。小女孩的妈妈惊恐万分地跑了过来,万分感激地对比尔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比尔面带笑容地说:“如果我能活下来,让我认你的孩子做女儿,行吗?”

“孩子的命是你救的,当然可以!”停了一下,小女孩的妈妈又说,“我认出来了,被你击毙的男人是逃犯,你和我丈夫一样,也是警察吗?”

“我不是卧底,但我是你丈夫亨利的好朋友,是卡恩的儿子……”话还没有说完,比尔就晕了过去……

面具

魏炜

海森是一个二流演员,他的经纪人辛诺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原来是大富翁费德诺聘请他给父亲老费德诺演场戏。老费德诺病重住院了,费德诺先生本该在医院里陪着他,但费德诺先生很忙,根本挤不出那么多的时间。但他又怕这事传出去会败坏自己的形象,这时他就想到了和自己长得很像的海森。

海森想了想,就同意了。海森是个演员,很会抓各种人物的行为特点和声音特点,经过两天的练习,已学得惟妙惟肖,就连费德诺先生本人也分辨不出来。再戴上根据费德诺先生的面貌特制的橡皮面具,简直就是费德诺先生再生了。他就和费德诺先生签下了合同,正式演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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