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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林如海心中微微一动,暗想:看来灵秀的女儿还是敏感得很呀!思来想去,这些令她伤心的话还是要摆出来说呀!遂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叹气又如何瞒得过黛玉的耳朵,黛玉紧忙问道:“爹爹,莫非是感到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忧心的事?”

林如海忙掩饰道:“不,爹爹没什么。看见你远道回来感到高兴呀!又见你这两年多来又消瘦多了,方才轻声叹气而已。眼见已过戌时,玉儿一路颠簸赶路,想必还没有来得及用晚饭吧?你冯伯早就着人备下一桌你喜欢吃的饭菜,你一定饿了,快去用饭吧!用过饭就歇息吧!我们父女来日方长,还有的时间聊呢!”

黛玉还想坚持不走,林如海却躺了下来,伸手示意香叶和香草道:“你们两个快送我的玉儿去用饭吧!”

黛玉无奈,只得站起身形,依依不舍地随她们去了。

望着黛玉离去的背影,林如海再也忍不住即将到来的离别愁绪,两行清泪滚落眼眶。一个飘渺的声音又响在他的耳畔:“如海呀,一切全凭天意,万事皆有定数!你只管这一刻舍不得你的玉儿,日后只能让她更为受苦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痛。这些话还是尽快与她说的好,你也好断绝尘缘,速速启程!你的敏儿还等着你呢!”

黛玉款款随着香草和香叶两姐妹来到了饭厅,见王嬷嬷和几个小丫头正忙碌着把一碟碟冒着热气,精美的菜肴摆上桌子。果然都是黛玉极爱吃的家乡菜。那阵阵扑鼻的香气引得黛玉饥肠辘辘起来,遂在雪雁的搀扶下坐到了桌旁。

王嬷嬷捧着一个青花瓷汤碗走过来说道:“这是姑娘最爱喝的银耳莲子羹,顿了一个多个时辰,火候刚刚好,姑娘先喝一口,开开胃。一路奔波劳顿的,胃口还弱着呢!若一下子吃下这许多菜,恐会伤胃的!”

紫鹃忙接过来摆在桌上,又取来一个白色挂釉花的小瓷碗为黛玉盛了一碗,送到黛玉跟前说道:“姑娘,嬷嬷说得是呢。姑娘先喝一口吧!”

望着这满桌的菜肴却只有黛玉一人食用,昔日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用饭情景又现在眼前,一阵悲凉之感又袭上黛玉心头。黛玉不由别过脸去,泪水又充满了眼眶。眼看着黛玉又要珠泪斑斑了,王嬷嬷和雪雁一时急得不知所措起来。还是香草和香叶两姐妹有主意,只见香草拿过雪雁手里的瓷碗走到黛玉身边,香叶则站在黛玉的身边,轻轻哼起一支南方的家乡小调来!曲调舒缓悠扬,令人心情舒畅,神智安然。

众人听了心情无不随之一畅,黛玉也不例外,竟止住泪水。好奇地看着两姐妹。一口一口地听话的喝下了香草喂进口中的莲子羹。待一碗羹下肚了,黛玉便觉腹内烦恼浊气皆散,神智无比清爽起来。一时也觉得胃口大开,甚有食欲,遂浅笑道:“王嬷嬷、雪雁、香叶、香草,你们也别只呆呆地站着。这么一大桌子菜,我如何吃得完,你们快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几人见黛玉兴致浓厚,也不忍拂去黛玉的兴致,遂就答应着坐在一旁,陪黛玉吃了起来。

一时饭毕,黛玉的精神也大好。对香叶说道:“你方才唱的曲子,我很喜欢,不知是那个曲牌?词又是哪位词人谱的?”

香叶低头谦虚笑道:“哪有什么词牌,不过是我们姐妹二人自幼听娘亲哼唱的而已。姑娘若喜欢,日后奴婢日日给姑娘哼唱也就是了。”

黛玉听罢,喃喃说道:“只是她们娘亲教给她们的?为何我听着却如此熟悉呢?”

雪雁忙上前说道:“姑娘,今日可是累了。咱们还是快些歇息去吧!”

黛玉听言,缓缓站起身来。看那神情似乎还在思忖着这曲子的由来。香叶和香草互使了个眼色,二人疾步快走起来。王嬷嬷在后面看着,不由也心中奇怪:“这两个丫头怎么竟是如此神秘?老爷为什么突然把她们两个送到姑娘身边?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呢?”然问题再多,王嬷嬷也不愿去深究了,因为她坚信老爷定是给黛玉做了极周全的安排。

一时到了黛玉的闺房,雪雁忙张罗着给黛玉铺床,香叶给黛玉宽衣,香草端过水来帮这黛玉沐浴。一切完毕,香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鎏金镶嵌珊瑚石的香炉,打开盖子,放上一个乳白色的香片,随后点燃。立时屋中就盈满了沁人心脾的怡人香气。

黛玉闻着这香气,只觉困意来袭。待雪雁帮助换好中衣,就躺了下来,不多刻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雪雁轻轻地把乳白色的罗纱帐子放了下来,随手搬了一个小木凳坐了下来。她怕姑娘刚睡着不实成,恐又要个茶或水什么的。

香叶走过来轻轻把手臂搭在雪雁的肩上悄悄说道:“雪雁姐姐,这一路走来,你也劳累得紧了,这里有我们姐妹二人守着就行了。你也放心去歇着吧!”

雪雁抬头望去,见香叶眨着一双机灵的眼睛诚恳地望着她。心知这定是她们姐妹二人诚意想让自己歇息一会儿,故而笑道:“妹妹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累了。也罢,看你们姐妹两个如此乖巧伶俐,姑娘交给你们照顾,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我这就睡去了,姑娘就拜托你们了!”

香草也在旁搭话道:“雪雁姐姐只管安心去睡吧!我们两个照看姑娘,管保万无一失的。”

雪雁笑着点了点头,遂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出了黛玉的正房,来到了院子里,只见月明星稀,清风徐徐,到好个恬淡怡人之夜。站在院子中央,雪雁使劲吸了一口这略带些清凉的空气,立时觉得周身好不顺畅!“家,这才是我的家。”这所有熟悉的一切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然和亲切。

“雪雁,雪雁!”一个柔弱的声音小声地呼唤着。雪雁循声望去,却见紫鹃拿着个包袱怯怯地站在那浮雕镂空的月亮门下。遂问道:“原来是你呀,紫鹃姐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王嬷嬷没有安排你的住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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