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幸运,我这一生有您这样一位父亲。
何其幸运,命运倒转,终究还是将我再次送回您的身边。
父亲,真庆幸,我还是您的女儿。
她其实有许多的话想要和父亲说,只是却不能说,于是只能把那所有的一切留给自己。
褚易安从帐篷里走出来,原本来蔫蔫儿的跪着的青藤马上精神抖擞把脊背挺的笔直,褚易安冷冷的斜睨了两人一眼,斥道:“你们两个好好跪着,天不亮不准起来!”
言罢就和葛先生一起大步离开,走出一段距离便直接道,“先生这么急着来寻本宫,可是军中有事?”
“殿下,南华方面军中疑似是有了大的动静。”葛先生正色道,神色凝重。
褚易安的神色一敛,不由顿住步子。
“就在前半刻钟,探子回禀说发现他们军中突然有火光冲天,闹腾的厉害,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但是就目前的迹象来看,应该是起了内讧了。”葛先生道。
“怎么会突然内讧?他们军中最近半年的情况都很稳定的。”褚易安不由的提了口气,再不耽搁的快步回了帅帐。
与此同时,芦苇荡那边褚其炎在得了侍卫传信火速赶过去的时候,恰是目睹了那一队南华人紧急撤退的背影。
南华人人多势众,褚灵韵方面眼见着难以支撑,正在着急的时候却见着人撤了,所有人都是一阵的莫名其妙。
褚其炎打马从远处过去,沉着脸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惹上南华人的?”
“世子!”李林连忙行礼,抹了把脸上沾染的血沫子摇头苦笑,“属下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们护送郡主的马车走到这里就看到路上横了几具尸体,紧跟着南华人出现,不分青红皂白的袭击了我们。属下们孤力难支,又恐郡主有事,不得已才叫人传信给您的。”
说话间褚灵韵已经被丫头扶着从车上下来。
她看着远处南华人匆忙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的皱着,颇有几分不耐烦道:“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发了狠,怎么突然就撤了?”
“不太清楚。”李林摇头。
褚灵韵走过去,看着马上褚其炎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他的事情也不顺利,于是抬手拍了下他的膝盖安慰道:“来日方长,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先别气馁。看着这些南华人的样子,这个地方可能要出大乱子,我们还是赶紧回京吧,万不能在这里和东宫的人撞上。”
“嗯!”褚其炎点点头,指挥人重新收拾连夜赶路回京。
南华军中的事情闹的很凶,这一夜注定无眠。
褚浔阳本来并没在意,睡了一觉起来,黎明时分褚琪枫过来她才知道南华军中出事,而在听了详细的情形之后她整个人却是愣住了。
因为在这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不仅仅是褚琪枫这里,就连整个历史的大风向都完全偏离了前世的轨迹,全部超出她的预期之外了!
“哥哥,你这消息可靠吗?”褚浔阳道,眉头紧皱,眉心整个儿拧成了一个川字。
“嗯!”褚琪枫点头,同样神色凝重,唏嘘不已,“昨夜整个南华军中哗变起了内讧,消息已经确认属实,监军荣显扬阵前斩帅,取了主帅武威将军程南恩的项上人头,并且连夜清洗军中,把程南恩的旧部以雷霆之势一举肃清,有不服管制的士兵就以铁血手段镇压,全部坑埋。南华二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就去了十分之一,现在剩下的十八万人尽数落在荣显扬手中。”
“怎么会这样?”褚浔阳当然知道褚琪枫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可是听完了到底还是不可置信的笑了出来。
按照前世的轨迹,近日内南华军中的确会有一场大的变动,但却不该是褚琪枫说的这样。前世的时候,这场变故应该是发生在今天夜里,缘由是监军荣显扬被告发贪墨粮饷中饱私囊,主帅程南恩要将他捉拿回京交给南华皇帝处置,但是荣显扬狗急跳墙公然拒捕,双方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最终的结果是荣显扬的侄子大义灭亲,在他带人意图冲杀出营的路上将他就地正法。
可是这一世,局势逆转,死的人是主帅程南恩!
“阵前斩帅,若是他不能给南华皇帝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这个罪名就等同谋逆。”褚浔阳道。
难道是因为他贪墨粮饷的事情外漏,所以先下手为强,灭了程南恩的口?
“荣显扬是南华开国功臣镇国公府的世子,十六岁入士,到如今将近三十年,在南野朝中算是个相当了得的人物,应该不会只是一时冲动。”褚琪枫道,很有些意味深长,“那荣显扬被认命监军也只是前两个月的事,虽然南华方面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是种种迹象显示,却是从他到了军中以后咱们这边应付起来才越发的吃力的。”
褚浔阳闻言,心中不觉微微一动,也慎重起来:“二哥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才是近期促成咱们两国战事局势逆转的症结所在?”
“之前我曾和父亲讨论过此事,那程南恩是个好大喜功的人物,如果说是他抢占了荣显扬的军功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南华那边并没有具体的消息透露出来,现在说什么都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揣测罢了。”褚琪枫道,说的多了又怕她劳神,就移开看话题,“这件事姑且不提,我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昨夜因为南华军中突然起事,芦苇荡那里你的部署也被迫受了影响,那两个人已经连夜回京去了。”
“是么?”褚浔阳淡淡的应了声,心里却不见得就是怎样的失落。
阻挠褚灵韵的行程只是她要回送给褚其炎的锦上添花的礼物,成败与否其实都不是最打紧的。
当然了,如果能在这里先还给他一笔,想必褚其炎也会有很多的惊喜,可是么——
“让他们全身而退,未必就不是件好事,皇祖母对褚灵韵偏袒的厉害,如果真的叫她折在这里,哪怕找不到和我们相关联的证据,都会惹上一身腥。”褚浔阳道,对褚琪枫露出一个笑容,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是真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