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晖有多少胆量多大的能耐我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有高人暗中推动,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你就不要再演戏了!”褚浔阳瞬间凛冽了神色,冷冷说道:“这毒药无解!你处心积虑害我东宫上下三百六十八条人命,我杀你黄金甲卫三百六十七人,一命抵一命,刚刚好,你——是最后一个!”
“你——”剧毒发作,再加上急怒攻心,褚琪炎的整张脸都变得铁青。
“是啊,酒中有毒,我也喝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也未必就肯上当不是吗?”褚浔阳的眸子弯起,缓缓而笑,唇角慢慢有一丝黑血滑落。
说话间,她横臂将桌上烛台扫落。
洒在地上的酒,一点即燃,火苗蹿起,迅速和旁边垂落的幔帐连成一片。
不惜以身为饵,原来,她步步为营,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胸中一痛,褚琪炎忙以内力震住,厉声喝道:“来人!”
话一出口,却是蓦的一口黑血喷出。
“殿下!”门外事先安排的大批守卫鱼贯而入,见他面色乌青都是神情大骇,“长孙殿下中毒了,快,快去请御医。”
褚琪炎心中不甘,将要被人扶出去同时还是一咬牙抢过去一步强行将褚浔阳抱起,快步往外走去,一个字一个字由牙缝里挤出来:“今天即使是非死不可,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褚浔阳身上有伤,本就极度虚弱,褚琪炎还能暂时以内力将毒性压得一时,她却已经气息奄奄,反抗的力气也无。
褚琪炎抱着她快步上了台阶,眼见着再有几步即可出门。
褚浔阳的唇角突然牵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搭在他脖子后面的右手抬起,拔下他束发的玉簪,直直的往他颈后插去。
“殿下小心!”随同的守卫一声惊呼,闪电出手,一掌将那意图行刺的女子击飞。
身后的整座密室已经被火蛇吞没,女子单薄脆弱的身躯像是一只羽翼尽损的蝶,仰面跌了下去。
褚琪炎目赤欲裂,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缕虚空的烟雾。
烈焰之中,那女子的笑容依旧风华无限,字字清晰的由火海中飘溢而出:“即使不得已要同日赴死,我与你,也永远都不可能同穴而葬!”
秋风猎猎,东宫一隅火光冲天。
立马街头的清俊男子听了属下密报,华艳清绝的眉宇间恍是被这夜风点缀一点凉。
“回吧!”云淡风轻,策马而归。
“芯宝!叫父亲!我是父亲!”
“芯宝!不许调皮,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芯宝!父亲要远征塞北几个月,你要听二哥的话,不许闯祸!”
“芯宝!你这剑舞的很有你母亲当年的风范!很好,我褚易安的女儿就是要这样,巾帼不让须眉!”
“芯宝!战事凶险,诡异难辨,即使抛开这储君之位不要,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芯宝!年底父亲的寿辰,记得要回来!”
“芯宝!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做芯宝吗?因为你是涵芯留给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芯宝!活着!”
父亲的声音缕缕回荡,在脑海里盘桓,经久不去。
可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他那般荒凉惨淡倒地的身影。
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被困在那个可怕的梦魇里再也醒不过来。
校场外,褚浔阳抬手遮住头顶刺目的日光眯了眯眼。
远处的高台上,是父亲严肃而熟悉的脸。
“郡主!”身后有急促而轻灵的脚步声响起。
褚浔阳收摄心神,回头看一眼青萝捧在手里的战甲,挑眉道:“如何?我让你找的东西都带来了?”
“是!”青萝是她两名贴身婢女之一,相貌虽然平平,但性子却极为沉稳安静,颇有胆识。
“不过这军中战甲都是为男子准备的,奴婢特意挑了件小的,可能还是不太合身。”青萝回道。
“没关系。”褚浔阳道,顺手取过她手中托着银色战衣开始穿戴着一边往回走,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远处的褚易安,唇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褚浔阳略一失神,身边青萝沿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皱眉道:“郡主,真的不要跟殿下说一声吗?这里离着南华人的军营那么近,万一让殿下知道您孤身离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先不要和父亲说了,我找到二哥就马上回来。”褚浔阳道,说话间已经穿着妥当,然后利落把已经束成马尾的长发一挽,尽数收拢到头盔里。
青萝抿抿唇,终是没有再劝,只道:“朱校尉已经备好了马,并且挑了殿下身边最得力的八名护卫一并在东边营门那里候着了,一切都照郡主的吩咐,打点好了,郡主直接过去就行。”
“我知道了。”褚浔阳点头,说着目光突然一沉,转而对青萝正色道,“你回去吧,好和青藤有个照应。之前我交代你的话都记好了,在我和二哥回来之前,我已经醒过来的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哪怕是父亲问起,你应该知道如何应对的。”
“是,奴婢明白!”青萝点头,眼中闪过些许忧虑,迟疑道,“郡主,您是不是怀疑什么——”
“暂时还不能确定。”褚浔阳道,“总之你跟青藤都照我的吩咐去做,一切都等我把二哥找回来再说。”
“郡主放心吧,奴婢自有分寸。”青萝遂也不多问,屈膝一福,转身先一步往褚浔阳帐篷的方向走去。
远处正在专心练兵的褚易安并不曾察觉女儿来过,褚浔阳又匆忙的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朝东营门方向快步行去。
按照她的吩咐,父亲的心腹小将朱远山已经备好了战马,并且打点好营门守卫在东营门附近等候。
“郡主!”见她过来,朱远山立刻快走几步迎上去,面有焦色道,“郡主,您这么急召末将过来可是有事吩咐?您才受了伤,有事吩咐末将去办就行了,不必亲自过来。”
“二哥是为着我才连夜出营去的,若不叫他亲眼见到我安然无事,怕是你也叫不回他来。”褚浔阳调侃一笑,说话间已经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