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晖不想看东宫和长顺王府树敌,立刻取了箭命人比对,看过之后才如释重负的出一口气道,“看来苏世子是真的误会浔阳了,伤及苏郡主的箭应该就是出自刺客之手。说起来此人的行事也是谨慎,他用的箭和这次配发下来给大家狩猎用的是同一批。”
这一次的狩猎是苏皖临时起意提出来的,所以各家过来的时候都没有配备工具,不管是马匹还是弓箭都是从行宫这边的库房里临时调配出来的。
褚浔阳正是因为存了戒心,所以从一开始就拒不接受苏皖的挑衅。
“怎么会这么巧?”褚月妍见到褚浔阳竟然撇清了关系,就狐疑着开口,“我们用的弓箭都是有专人管制的,如何就会轻而易举让一个小贼得了去?”
她只知道苏皖记恨褚浔阳有意借机寻衅,却不知对方竟然胆大到直接派了刺客想要褚浔阳的命,所以此时迫不及待就站出来煽风点火。
苏霖心中暗叹一声不妙。
褚灵韵眼底有一线幽光闪过,便是娥眉微蹙走到不省人事的苏皖面前道,“今日在场的人多,现在刺客又死了,后面再要追查只怕也不容易。也好在是有延陵大人出手,否则苏郡主这亏也就白吃了。”
刺客是苏霖派出来的,如果真要刨根问底,难免露馅。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苏霖自认倒霉,将此事压下。
苏霖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却分的清楚轻重,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褚浔阳已经冷然开口道,“来人,把这人的尸首抬下去,全身上下都给我仔细查验,再不行就把行宫里今日当值的所有的仆从都召集过来,让他们逐一辨认。这行宫之内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本宫就不信他能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苏霖心中暗急,面上却不敢显露,暗自捏紧了拳头。
刚好有侍卫抬了步辇过来,褚灵韵忙道,“步辇来了,刺客的事容后再说,世子还是先送苏郡主回去医治吧。”
说着就忙不迭给苏霖使眼色。
苏霖也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是善后,得想办法毁尸灭迹,只能强压下一口气,命人将苏皖搬上辇车甩袖而去。
事情眼见着告一段落,可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却都还不见放松。
“我记得延陵大人之前好像才刚刚说过自己对骑射之术不甚精通的。”褚琪炎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候才是勾唇一笑,款步走上前来,“不知道方才您是怎么射中刺客的?”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焦于延陵君面上。
延陵君如今所处的位置虽然不重要,但也算是步入官场的人了,这样出尔反尔就是自毁名声。
“微臣的骑术的确不怎么样,否则刚才也不至于让浔阳郡主坠马了。”众目睽睽之下,延陵君的神色不改,依旧笑的风流雅致。
说话间,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手里弓弩。
然后下一刻,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取了青萝手中带血的那支箭,动作肆意洒脱如行云流水一般搭箭拉弓。
冷箭破空,带着锐利的风声。
阳光下,箭头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疾射而出。
“啊——”褚灵韵一声尖叫,猛地抬手捂住了脸。
“我——”褚灵韵尖叫一声,脸色刷白,整个人僵在原地完全不会动作。
在场的闺秀中间也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连褚琪炎都吓了一身冷汗,因为——
延陵君的这一箭精准无比,紧擦着褚灵韵的腮边划了过去。
带起的风声锐利,甚至让褚灵韵觉得脸颊一疼,颈后的汗毛都因为恐惧而根根倒竖而起。
而事后抬手一摸,却未见血痕。
“延陵大人,你这是何意?”褚琪炎满面怒色的过去一把将褚灵韵拽到身边,语气阴冷的质问。
“替世子解惑。”延陵君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深了,“微臣的箭术——在场诸位,如若我认第二,你们应当也没人敢夸口第一吧?”
这个人,实在是太狂妄了!
褚琪炎刚要说话,站的离褚灵韵稍近的一位小姐突然掩嘴低呼一声,“安乐郡主,你的耳环——”
褚灵韵茫然的抬手一摸,赫然发现她右耳上缀着的翡翠耳环不知何时竟然已被击碎,只残留了一半挂在耳洞中,此时抬手一触,立刻四分五裂,成了许多细碎的渣滓落地。
那耳环的个头本就极小,更别提延陵君的这一箭过去竟然只碎了耳环而未伤人。
如此,哪怕是方才不服气想要同他较量的人也都哑了声音。
“安乐郡主,刀剑无眼,哪怕只是玩笑——”延陵君举步离开,与褚灵韵错肩而过的时候脚步又突然顿住,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这样的把戏以后也还是少碰为好,您说是不是?”
褚灵韵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心绪还未平定,又突然听了延陵君含沙射影的话,心口顿时一紧,想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都不能,只就表情僵硬道,“延陵大人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明白?”
“微臣是说,微臣的箭术虽然精湛,但也难保将来哪次再出手的时候就会手抖。”延陵君道,顿了一下,紧跟着才是话锋一转,笑道,“方才让郡主受惊了!”
言罢,却是连一句抱歉的场面话也无就径自举步离开。
褚灵韵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指甲用力的掐在掌心里,好不容易才压下一口气,甩袖道,“本宫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是撇开众人急匆匆的走了开去。
延陵君方才那些话都不是空穴来风,他会针对褚灵,那就绝对是有迹可循。
别人也许都还没品出什么来,褚琪炎对于褚灵韵的无论是心思还是手段却都能把握的精准。
不用说,这一场刺杀,不可能是她出手策划,但也绝对和她本身脱不了干系。
褚琪炎胸中压了一口气,却还得强压着脾气和褚琪晖一起安抚在场的客人。
这边褚灵韵气冲冲的回了事先安排该她留宿的偏殿,进门就是一巴掌用力的按在桌角,怒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帮那丫头解围也就罢了,竟还当众就冲着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