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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西门有戏法

天鹫城的聚宝湖边上,有一家名作为“醉星阁”的酒楼。

此间乃是天源帝国最为华贵的酒楼,除了这天源第一商都有一家总店外,便只剩下帝国国都另开了一家分店。

醉星阁的酒啊菜呀,经过百般挑选,又有名厨精心制作,无不是人间少有的美味。若人有幸食之,便是觉得飘飘欲仙,如有摘星之能。

这醉星阁之“醉”字,不单只在嗅尝之上,更在视听之中。此处还有诸多名媛美妓,不仅国色天香,更都操持着绝手好活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来到此间的达官显贵啊,除了满足舌尖上的快感,更是要来找几个貌美的才女,拉上几个酒肉朋友,共赏这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了。

雅厢里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三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正在其中把酒言欢。一旁是三名窈窕的美女,红袖纱衣,尽露最为美好的姿色。一女轻抚长琴,曲调如细水长流,婉转不绝;一女研墨写字,一手工整而秀气的簪花小楷,令人拍案叫好;一女飘摇红袖,翩翩起舞,好似旋转的红菱,飞扬而飘逸。

佳肴美酒,才女风骚。如今景象,实有醉星之能。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城西那儿出了一个‘西门戏法坊’,那儿的坊主啊,变戏法很是厉害,能随地凭空变走身边的事物!”

正当桌前三人享受着这醉星之乐,其中一人,便是开口言道。提起那“西门戏法坊”五个字时,他更是满脸期待,颇有向往的韵味儿。

“嗨,你这消息来得也忒慢了,我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去见识过了。我跟你说,这可不算什么。半个月前,城主去私下去会见那‘西门公子’,单独要他给自己变个戏法。据说那一次啊,他就活生生地把一个活人给变走了!”

听他这般说,又有一人向他摆摆手,含着一抹得意的笑容,便是不经意般的淡淡道。

“可不是嘛!据说这西门公子开戏法坊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门票的价格却是日渐增涨啊。特别是自从城主去了那儿之后啊,那儿的门票都不收银两了,改成收养气玉了!今天的门票,更是要一个砖头那么大的养气玉!”

见面前的两人开始谈论那位“西门公子”,第三个男人也忙是抢着应和道了。

“啊?什么时候这么贵了?我记得,昨天也只是咱们在这里吃一顿的价钱而已吧?不过看场戏法而已,算多请人几个妹子伴酒,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啊!”

第一个说话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目光顿时一凝,变得呆滞了起来。似乎他本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如今却是没法实现了。

“嗨,如此涨价也是正常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天鹫城啥都没有,就是有钱人多!这人一有钱起来啊,享尽世间诸乐,就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朴实无华,且枯燥’,吃个饭都觉得烦闷。如今有了这位戏法术高超的西门公子,令他们感到了新鲜,就算再多钱,也要买这个乐子!”

第二个说话之人闻言,却是没像往日里相互嘲讽,反倒如同病相怜一般,竟也叹气起来了。

“唉,真是羡慕这些‘大富贵’啊,同样是住在天鹫城里,我怎就没有这般豪气的资本呢?”

另一人见状,也跟着前两人叹了起来。此时此刻,房内的氛围在急剧降温着。

“这算哪门子的豪气?那戏法坊向来是不设置贵宾席的,今天却是破天荒地开了先例。依我看呐,今日怕是有好戏看喽!”

为首发言者听了这话儿,忙是反驳了起来,试图将那份气氛再次给提升起来。

“真是可惜,咱们这些只求富贵养家的小商人,是没法儿见识这西门公子的绝妙手段了。”

然而,纵是他如何力挽狂澜,情绪依旧是被接下来的话语给牵着走了。此话宛若石头击在漂浮的白纸之上,终是将前言的调头给压制了下来。这本该是悠闲淡雅的厢房,如今却是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悲凉。

“唉……”

三人共同长叹一声,仿若苦难兄弟。

……

天鹫城西门边儿上,有一带无人租赁的空店。这是天鹫城租金最低的几处铺面,寻常时刻,都少有顾客往来。

都说那聚宝湖有灵性,才有了天鹫城这么一座商都。来此投机的商人,自然也是信了此地的风水之说。在天鹫城,有着“阴风断财”的说法,说是冤魂怨气聚集的地方,会遮蔽聚宝湖的灵性。而天鹫城西门邻近,乃是监牢刑场所在,数百年来,也没少处死重刑犯。若是遇上了冤假错案,此地的阴风,便会更盛了。趋吉避凶,人之常情,故而西门一带,少有商家立户。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总有外来求财的愣头青贪图便宜,硬是要在这片断财之地“插标卖首”了。是人结果,可想而知。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一位名作“西门易”的男人却是将这西门一带半数铺面租了下来,开了一家名作“西门”的戏法坊。西门易凿墙破壁,整合诸店为一店,设置三千观众位,却唯独不设贵宾席,每日只在正午时分开办一场戏法表演。

商人们对奇闻趣事的嗅觉是极为敏感的,毕竟,取巧之道,也在于对奇事做文章。这囊括天鹫城西门半数铺面的西门戏法坊,自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店铺尚未开张,其名声却是在坊间传扬了开来。自打它开门之日起,便是座无虚席。西门无旺铺的魔咒,就被这神奇的西门戏法坊狠狠击碎。

精修的木门前,挤满了围观的市民。八名紫衣护卫的护持左右,脸上尽是紧张的神色,仿佛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有心之人给溜了进去。

木制的牌匾中,刻着“西门戏法坊”五个大字,与昨日不同的是,今儿的这块匾框,倒是绑上了几条紫色的花带儿。

门内是一张张做工精致的桌椅,一目望去,估摸着有数百张。不同往日的模样儿,却没了这些天来三千张拥挤的糙椅子,好似此地是一家新开张的酒家,正布置着什么大宴席,到不像是个看戏法的地方。

高而宽的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架起了二层楼,一排十个精致的厢房,绕着那墙面儿敞开布置。

离着正午时分尚有小半个时辰,门外已开始有嘉宾入场。今日来此看戏的,锦衣玉帛,无不是大富大贵、有权有势的人家,相较起此前的观众,大有霄壤般的差别。

此时,一个身材矮小的紫色身影,正向着舞台边的一处小暗门走去。

门开,里头是一方狭小而杂乱的空间。此时此刻,正有一个紫衣男子,对着一面铜镜梳妆打扮。

关上房门,扣上门锁,那身影便是掀开了头上的连衣帽,满头灿金色的长发随之绽放。轻轻摘下花白的面具,浓密的金发之下,是一双动人的碧蓝色眼眸。

这正是先前随着哥哥出逃的霞儿。此时的她,是以账房先生的身份在这家戏法坊里度日的。而她身前这正在化作的男人,便是假名成“西门易”的李易了。

“门外又有人要来谈合作了,我让人给打发走了。哥,今天的价格会不会抬得太高了一些啊?昨天还只是要三两,今天怎么就变成一个砖头了。”

放下手中的事物,霞儿便是随手拉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哥哥身旁。

“账房是你管的,预付的定金你不也数过了吧?虽然客人就只有五百人了,但就这么一场赚的钱,完全比这一个月赚的要多得多!”

放下手中的妆笔,李易转过身来,轻抚妹妹的秀发,便是欲求不满般的言道。

“你还嫌人少啊!就你这样抬价,怕是今天过后,就没人再会买了。咱们还不如去跟那些商人们合作,也好做个长期的发展!”

听了哥哥的话语,霞儿差点是岔了气,不由地反驳了起来。

毕竟是管了一个月的账房,如今的霞儿,对钱财也愈发了解了起来。五百块养气玉制成的砖头,她自然是知道其价值有多少。

“无妨,反正只是赚快钱,就用不着什么商术了。这两天收割完最后的肥羊,咱们这戏法坊也就差不多了。再说了,那些商人只会斤斤计较,赚来的可都是小钱。我这儿,还有个大计,一会你瞧着就行。”

见着妹妹这副焦急的模样儿,李易倒是一脸轻松地回应道。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好似压根儿就没把他们这一个月在此地立下的“基业”当做一回事一般。

“啊?就做这么一个月啊?”

霞儿听了,却是目瞪口呆了起来。

“嗯,我可没打算要留在这里。毕竟还是南方,不安全。”

李易惬意般的回道,便是转过头去,继续画妆。

“可就算这么说,你这么做也太冒险了。”

听了哥哥的话语,霞儿虽然没了方才的焦急之色,却也不大认同哥哥的观点。都说富贵险中求,可李易此举,还真可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嘿嘿,昨天你不也是数钱数到手软了?”

李易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来,对着妹妹嘿嘿一笑。

“虽说如此,但我还是想不明白。明明门票都这么贵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客人。哥,你变来变去也就那么几个套路,看多了也就没意思了。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怎么还会有人傻乎乎地跑来送钱啊?”

霞儿听了,直皱眉头,只捂着小脑袋,趴在了哥哥的化妆桌上。

“你想想,天鹫城数十万人口,光是城西就有十几万人了。咱们的戏法坊才多大点啊?每天也就只接三千个客人。论抢票,权贵嘛,总是比不过那些寻常百姓的。再说了,就算天鹫城什么都缺,也绝不会差钱儿。”

一边化着妆,李易一边给妹妹解释道。

“诶,你没事的话就帮我做下头发,一会就要上场了。”

那番刚刚说完,李易便向着妹妹下达了个任务。

“所以说,这一个月来,你从不设贵宾席,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到来?可是,他们有钱人自己抢不到票,就不会安排一些人过来抢票,或者是收购其他人手里的票吗?”

坐直了腰板儿,霞儿伸手抓向了哥哥乌黑的长发,便是开始扎扎摸摸了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人都是天鹫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点面子还是要的。我不为他们设置贵宾席,他们自然是看得出我的目的。正如我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这一天,他们同样也在等待。”

李易还是老毛病,说话就是喜欢卖关子。

“什么意思?”

霞儿不解,随口问道。

“先前那些小戏法,耍来耍去都是同样一个套路,只能骗骗普通百姓罢了。他们这些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自然是要一些新鲜的玩意儿。绝手好戏,价格总不可能那么便宜嘛。半个月前,城主私下邀请咱们去城主府的那一次,你可曾还记得?”

一个关子刚解释完,李易又开始卖下一个关子了。

“那一次?你说的是,把我变没了的那个戏法儿?”

霞儿继续问着。此时,她已经帮李易扎好了发型。

“那就太没意思了,我说的,就是那天咱们从城主府出来后,你提出来的新花样儿。”

放下画笔,李易伸手便拿起了一旁的面具。

“啊?哥!那不过是我突发奇想而已,你当真要这样做?”

霞儿闻言大惊,猛地站了起来。

“嘿,不拿出点绝活儿,人家怎会心甘情愿地把钱双手供上呢?”

李易望向妹妹,咧嘴一笑,便将手中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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