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
丘陵
我故乡的丘陵是大地的一部分秋风之下，它们成群地倾斜着如果在月光下撞见它们
我常常以为那是在静默中
奔跑的人群
鸟迹
在山地的斜坡上 我依然能找到乌鸦和鸫鸟栖息过的痕迹……
三十年！飞翔的心被肉体裹住飞翔啊 沿着大地无边的梦想
露水
我又看到了深秋荷叶与草尖上的露水 故乡啊 像童年一样
我轻轻地坐下来对你说：“别哭泣。”
在路上
秋天的回乡之路上
我并未倾心于高远的事物
我只看见一只小山雀
它的鸣叫和与翻飞伴随着我走过垄上的荒凉
赤足而行
在那些丘陵上 我奔跑着在那些山地上 我奔跑着在那些垄上 我奔跑着
在绵江河滩的沙砾上 我奔跑着在飞鸟栖落的草地上 我奔跑着在瘦弱的乡道上
我跟着一条小牛犊奔跑着
在一只苍鹰的翅膀下 我奔跑着在一阵微凉的秋风中 我奔跑着在一片朦胧的月色里 我奔跑着故乡啊 在你的怀中
我赤足而行 奔跑着……
临摹：一场秋天的风暴
风暴在傍晚来临 我故乡
瑞金的村庄 那些桉树、椿芽树或大樟树下的村庄 那些躲闪在我故乡的甘蔗林后面的村庄
那些丘陵边沿 或者
山地的斜坡上的村庄 那些
垄上的村庄 它们
迅速幽暗下来——
此时的天光相似于黎明
一群飞鸟朝着远处的山口飞奔
风暴在傍晚来临 四野有了
突然的寂静
乌云俯瞰着我的故乡瑞金
闪电在云层深处翻滚
雷声隐隐 消失在更高的天空
隐忍的空气把山塘的小鱼逼向水面。偶尔的雨滴又把它们
打回幽暗的深处——
风暴就要来临！我看见的群山低矮、沉默……我看见的道路苍白、晃动……大风起兮，大风把四野的干草吹进厚厚的云层远处的山冈上牧牛的童子在奔走、呼喊在他们的身后 大风起兮！暴雨连接着天空和大地……大风吹响了高过村庄的大树我感到大地在航行
大风起兮！风暴来临
我看见的乡亲们 他们坐在村庄里听到暴雨踏过瓦面的声音 听到
四野的犬吠声……一声
接着一声 一声比一声
小……
（原载《延河》2000年第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