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城里非常热闹,一路上都看到拿着步枪的人,有的一支,有的两支,还有拿三支的。保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急忙往家走。保尔跑到家里,匆匆忙忙地洗了把脸,见阿尔焦姆还没有回来,他就跑出去找他的朋友谢廖沙。
谢廖沙的父亲是一个副司机,拥有一所小房子和一份薄薄的家当。谢廖沙也不在家,只有他母亲一个人在。保尔便问他的母亲,谢廖沙到哪儿去了。
“鬼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天刚蒙蒙亮,就让魔鬼给拽跑了,说是什么地方在发枪,他准在那儿……”
保尔撒开腿,拼命朝那个发枪的地方跑。恰好碰到一个小男孩拖着一支沉重的步枪。保尔拦住他,问他:“你从哪儿搞来的?”
“游击队发的。现在一支也没有了,发了整整一夜,全发光了。我连这支一共拿了两支。”小男孩得意洋洋地说。
“咳,真倒霉,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
“你已经有一支了,这支该是我的。”保尔用一种不容反抗的口气说。
小男孩见他把枪抢走,气得要命,朝他扑过去。保尔向后退了一步,端起刺刀,喊道:“走开,小心刀尖戳到你!”
小男孩心疼得哭了起来,但又没有办法,只好一边骂,一边跑开了。保尔却心满意足地跑回家。
清新的空气中充溢着浓郁的花香,星星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人声和音乐声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
保尔抱着他的双键手风琴,双手轻轻地触动键盘,低音键长叹一声,接着就迸发出一连串欢快的旋律。
当风箱扭动身子,手风琴奏出热烈、迷人的和声的时候,谁能不被感染呢?啊!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这天晚上更是特别地快乐,一群年轻人聚在保尔家对面的木料堆上,又说又笑,声音最响亮的是保尔的邻居加莉娜。这个石匠的女儿就喜欢跟男孩子们在一起唱歌、跳舞。她是女中音,声音又嘹亮,又圆润。
保尔有点儿怕她,她口齿太伶俐。现在她就挨着保尔坐着,还紧紧搂住他,大声笑着说:“嘿,你这个手风琴手可真棒!可惜还小了点,要不然可以做我的小丈夫!我就爱拉手风琴的,他们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保尔羞得满脸通红,幸亏是晚上,别人看不见。他想把这个淘气的女孩子推开,可是她却紧紧地搂住他不放。
“呵,宝贝,你想逃吗?你是多好的小爱人啊!”她开着玩笑。
手风琴的风箱缓缓地拉长了,手指慢慢地移动着。这是一首大家都熟悉的苏克兰民歌,加莉娜带头唱起来,玛鲁霞和其他人跟着一起唱。
朱赫莱在发电厂工作已经一个月了,保尔不知不觉地和这个严肃的电工成了亲密的朋友。
有一天,在发电厂院子里的木柴堆前,朱赫莱叫住了他,微笑着问他:“你母亲说你爱打架,但打架并不算坏事,如果知道打谁,为什么打?”
保尔不清楚朱赫莱是开他的玩笑还是说的正经话,便回答说:“我可不是无缘无故打架,总是有理才动手的。”
朱赫莱出其不意地对他说:“打架要有真本领,我教你,好不好?”
保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真本领怎么打?”
“好,你瞧着。”说完朱赫莱就给保尔上了一堂英国式拳击的课。
保尔为了掌握这套拳法,吃了不少苦头,但是他学得很不错。
有一天,天气很热,保尔从克利姆卡家回来,没有什么事可做,就到房后园子角落里的小棚顶上去躺着晒太阳。这棚子正对着列辛斯基家的花园,要是爬到棚顶的边上,就可以看到整个花园和前面的房子。
保尔把头伸过棚顶,看到了院落的一角和一辆停在那里的四轮马车。他看见了那个住在列辛斯基家的德国中尉的勤务兵正在洗他长官的衣服。保尔时常在列辛斯基家的大门口看到那个中尉。
这时,中尉正在桌旁写东西。过了一会儿,他拿着写好的东西走了出去。把他交给勤务兵,然后就沿着花园的小路朝临街的栅栏门走去,走到凉亭旁边,他停下来,显然是在跟谁说话。列辛斯基的女儿涅莉从凉亭里走了出来,中尉挽着她的胳膊,两个人一同走出了栅栏门,上街去了。
这一切保尔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正打算睡一会儿,又看见勤务兵走进中尉的房间,把中尉的军服挂在衣架上,打开朝花园的窗子,收拾完屋子,就出去了。保尔朝敞开的窗口望去,整个房间看得一清二楚。桌子上放着一副皮带,还有一件发亮的东西。
保尔对那个发亮的东西充满好奇,他悄悄从棚顶爬到樱桃树上,顺着树身溜到列辛斯基家的花园里。他弯着腰,几个箭步就到了敞开的窗子跟前,往桌子一看,原来是一支装在皮套里的12发曼利赫尔手枪。
保尔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有几秒钟的工夫,他心里斗争得很激烈,但是最后还是被一种力量驱使,他把身子探进窗子,抓住枪套,拔出那支乌亮的新手枪,然后又跳回了花园,急忙跑回家去。
回到家里,他找到一块破布,塞进衣袋,又悄悄溜出房门,穿过园子,翻过栅栏,到了那条通向森林的大路。他一只手按住那支不时撞着他大腿的手枪,拼命地朝一座废弃的砖窑跑去。他的两只脚像腾空一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保尔用破布把枪包好,把它藏到窑底的一个角落里,在上面盖上一大堆碎砖。他从窑里钻出来,又用砖把豁口堵死,做了个记号,然后才慢慢地顺着大路往家走。一路上,他的两条腿都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