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克鲁舍夫斯基,他的生活及其科学著作
非同寻常的年份带给特定群体的人们如此多的不幸,1887年给波兰语言学者也带来了如此多的不幸。在这一年,两位最著名的波兰语言学者哈努施和克鲁舍夫斯基离开了我们。如果注意到这种情况,这样典范性的波兰语言学者还不是很多,不超过二十位,两位就已经占很大的百分比了。
这里提到的哈努施和克鲁舍夫斯基两位学者,虽然都是从事语言研究,但研究方向却有所不同。哈努施是雅立安语或者印欧语言领域的历史语言学者,在非常全面地了解事实方面,恐怕没有一个波兰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克鲁舍夫斯基属于语言哲学家,即追求概括,追求发现和定义语言生活的一般规律。雅利安语言给予了他事实材料。虽然他对这些语言的了解不如哈努施,但他却具有非凡的使用事实信息进行概括的能力。
1851年12月6/18日,尼古拉·哈巴达克·克鲁舍夫斯基出生在卢茨克市的沃雷尼亚。他在故乡卢茨克城旧的设有三个年级的小贵族学校里度过了自己的小学生活。后来他转入了海乌姆的一所中学四年级学习。他以银牌结束了学业,考取了华沙大学的历史语文系。作为最有才华的学生,他在中学时期颇为引人注目。
在大学,克鲁舍夫斯基注册到历史语文系的历史专业。但是他学历史并不多,主要研究了哲学,聆听了哲学课,独立研究英国的哲学家著作。他把自己看作是特洛茨基教授的学生,从教授那里他获得了很多有益的知识和准确的研究方法。研究英国哲学家逻辑学和心理学的主要著作,记录这些著作的要点,修改这些内容等。这是一种最高级的思维方法,它有助于准确定义自己的思想,成功地概括细节。
除了哲学,克鲁舍夫斯基还积极研究语言学,主要是适用于斯拉夫语的语言学。那时克洛索夫教授是华沙大学唯一的语言学者。所以,克鲁舍夫斯基尽量利用他的课,利用与他的个人交往。但不知是没有时间,还是其他原因,收效并不大。在这门学科上,克鲁舍夫斯基只是稍微进步了一点儿。但是他喜欢上了语言学并且希望献身于语言学。根据克洛索夫的建议,他整理了自己的学位论文《咒语——俄罗斯民间诗歌的一种类型》。
克洛索夫教授发现了年轻学者对语言学的执著和非凡的才能,为了让他在这个学科中进一步提高,建议他在大学毕业后去哈利科夫投师于波铁布尼亚或者去喀山找下面署名的人。时任华沙大学校长的布拉格维申斯基教授也给出了同样的建议。但因为克鲁舍夫斯基不能在华沙大学得到以此为目的的助学金,又不能寄希望于哈里科夫和喀山的收费名额,在其中一个专家指导下继续学习语言的计划暂时搁浅。1875年华沙大学毕业后,克鲁舍夫斯基很快就结婚了1875年夏天,克鲁舍夫斯基在大学毕业后,很快就去国外施蒂利亚州的切尔文斯基医生的诊所待了几星期,以治疗支气管炎和神经兴奋。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仕途和科研进程。。他为了养家糊口成为了一名中学老师。由于可以轻易理解的原因,他甚至不可能考虑在华沙及其以西的其他大学城居住。所以,克鲁舍夫斯基利用布拉格维申斯基校长与奥伦堡学区督学(拉夫隆斯基)的人情关系,接受了位于奥伦堡省特洛伊茨克的古典中学古代语言教师的职位。但是他要在特洛伊茨克成为一名教师还需要上面的批准。
1875年克鲁舍夫斯基在去特洛伊茨克途中,顺路来到了喀山,希望在喀山大学成功地申请到奖学金。当然,他的希望落空了。
如果说在华沙大学他没有成功地申请到奖学金,在喀山大学更是一件渺茫的事情,因为对于喀山大学来说,克鲁舍夫斯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物。
1875年在喀山短暂停留期间,克鲁舍夫斯基同我谈了自己的科研计划,请求我对他未来的研究工作提出建议。在特洛伊茨克连续居住的三年间,克鲁舍夫斯基一直同我保持经常性联系,向我咨询各种教科书,研究个别雅利安语言的方法,请求我为他寄书等。这种在三千里地之外肤浅的指导不能产生任何大的益处。虽然克鲁舍夫斯基很勤奋,虽然他自愿学习了最重要的教科书,还学会了一点梵语,但他不能理解许多细节,甚至不能用适当的方式理解科学的本质谈到有关自己的修养不够时,他这样写道:“我惊恐地发现,我对《提纲》中提到的计划的很多东西一无所知。”(1877年6月5/17日的信函)“在您的计划中有很多东西我略知一二,还有很多我却一无所知。”(1878年3月25日信函)“只有当你成为自己科学的主人之时,才可以选择论文的题目。我不寄希望,我会在语言学中挥洒自如。再说在特罗伊茨克我也不能写,因为既没有书籍,也没有导师。”(1878年6月10/22日)。
克鲁舍夫斯基在特洛伊茨克的三年间尽量通过节约和课外收入凑齐足够的钱,只是为了能够在喀山自费待上一段时间。这些钱再加上自己手头不多的钱共有约三千卢布。克鲁舍夫斯基带上这些钱离开了特洛伊茨克,来到了喀山。一直到生命的终点他都住在喀山,只是在假期间短暂离开过。
克鲁舍夫斯基给所有与他有机会交谈的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具有准确的思维、对科学的追求和非凡的才能。我发现他有尽快掌握语言学材料和独立进行研究的愿望,为了让他能够立刻进入语言学的一些领域,我决定不吝惜时间,专为他开设科研课程。克鲁舍夫斯基除了倾听普通语言学领域、比较语法和梵语这些大学课程之外,还上我在自己家里每星期开设三次的实践课,时间是8点至10点。斯拉夫方言学的练习目的,在于基本上掌握不同且相互联系的斯拉夫语中的典型语音和形态特点。阅读和解释吠陀经,甚至立陶宛语的篇章,从实践中,在一定程度上,使他从理论上了解了梵语最古的分类,认识了立陶宛语。第三类实践课,阅读和分析最重要的语言学著作,包括生理语音学或者人类语言的生理学著作、梵语和一般性的雅利安语言语音学著作。这一类课程开始只是针对克鲁舍夫斯基开设的,只是后来,才有其他更加年轻的人,甚至年长的语言学者加入进来克鲁舍夫斯基本人在自己的《1878年12月5日至1879年10月1日期间讲授的比较语言学报告》中提到了这些实践课程的教学方法。。
自然,与其他较为年轻的(如果不是以年龄为基础,那么至少从事科学活动的时间上看)听这些实践课程的人,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是大学生相比,智慧成熟的、能够独立思考的克鲁舍夫斯基很快地做出了成绩。这样一来,虽然他初到喀山时对语言学的任务和这门科学的本质还没有足够认识,但经过一年这样的钻研,他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在喀山语言学的捍卫者中间,他以独特性高度的理论素质促进了思想运动的活跃。克鲁舍夫斯基在语言学领域如此快速地成长,其原因除了他具有非凡的才能和扎实的哲学基础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能够献身于所选择的语言学。在与我交往的过程中,他从我这里得到的不仅是材料,还有研究、思维和科学概括的成果。我在他面前从不隐瞒在思考语言学时产生的思想。我只是部分地发表或者在文章中提到过这些思想。在多数情况下,不知是由于懒惰和冷淡,还是由于没有文学天分,经常性地用一些,或者完全没有发表,或者只以片段和大纲的形式,这样就使自己的这些思想处于被中立和被遗忘的状态。但是在与具有如此高天分的学生谈话时,我也从他那学会了很多,他就像兴奋剂一样影响到了我。我向他说出所有一般思想,无一例外,有意识地不保留任何思想。这样一来,克鲁舍夫斯基很轻松地不仅得到了思考的材料列昂纳德·科尔马切夫斯基先生于1890年去世。他先是在喀山,后来在哈利科夫任西欧文学教授。他撰写的纪念克鲁舍夫斯基的悼念文章登载在《俄语语言学报》(华沙,1888年第1期,页70—75)。不知是因为不了解提到的学科,还是故意歪曲事实,他认为克鲁舍夫斯基在喀山只是获取了资料。、对比的事实,而且得到了详细的结论及概括。他不能在科学著作中找到这样的概括,这样的概括使他能够轻松地形成科学概念,构建体系,获取新的定义,那些定义是已经真正独立的结论或者至少是新的、比以前语言学者提出的结论更成功的定义克鲁舍夫斯基在著作前言和各种谈话及私人信件中都承认自己这种对于他人思想的依赖性。比如,他在1885年3月28日写给我的信中写道:“我虔诚地相信您提出的方向和方法。无论是哈努施,还是马林诺夫斯基,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说服我。我不相信,您发现的方法,而且是我遵循的方法是不正确的。”这里当然有过度评价方向及方法意义的成分,因为我并没有发现方法,可能只是在与我的学生交往中广泛使用方法而已。
下面,我尽量展示,哪些是克鲁舍夫斯基个人的思想,哪些只是他继续发展或者灵活叙述的从别人那里借用来的观点。
因此,我禁不住提出一点普通的方法上的见解。我习惯于全面向学生转述自己还没有公开发表和证明的所有的思想和概括,但这种做法未必有益——谁知道,是不是有害的。我完全不是从自私的立场出发谈论,因为自私和胆怯的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应当从属于更崇高的任务,即减轻他人的智慧付出。如果我谈危害性,也是从他人的角度,即学生角度为出发点的。他们用如此轻松的方式,在谈话时就能获取思考的材料,方法、一般性的指导及思考的最终结果之后,开始藐视他们如此轻松做的事情。另一方面,它们会逃避一些任务,解决这些任务只用概括是不够的,还需要认真地对比事实,详细检查。同时,完成这样具体的任务,对于每一个归纳性的研究者,毫无疑问是具有价值的。最后,在大脑中如此轻松的积累概括通常还会导致多余的和过度的自信。。他的非凡才能与对逻辑学和严谨的科学心理学的深刻了解使他能够快速利用从他人那里得到的思想。克鲁舍夫斯基本人勤奋、聪明,因此,在一年间他阅读了许多新著作和一般性的、仅限于印欧语言学领域的语言学著作。他善于从中分离出主要的,摒弃次要的,并将重要的内容用于下一步的独立思维。所以,毫不奇怪,一年后他成为了编外副教授候选人,而且是名正言顺的,不需要宽恕,也不需要优惠的待遇。
在第一学年,1878—1879年克鲁舍夫斯基以教授编外的享受助学金的学生身份留在了喀山。虽然成为了有权利享受这种助学金的人,但实际并没有得到助学金,而是要用自己的钱养活自己。
1879—1880学年开始,他获得了教授助学金(一年600卢布)。
很快,在这之后他提交了研究《观察与重音体系有关的若干语音现象》论文,而且还开设了两次试验性的课程其中之一就是他选择的《有关类推和民俗词源》,刊登在《俄语语言学报》(1879年,第2卷)。第二讲是由系里指定,也就是关于俄语中的名词变格结尾与亲属语言中的相关词尾进行比较。除了叙述形式之外,这一讲没有显现出任何独立性,完全不适合于发表。。他因此获得了编外副教授的位置,1880年初开设了生理语音学或者语音生理学课程。1880—1881学年度,他除了讲授作为生理语音学的后续部分的俄语语音学以外,还开设了梵语课程。1881年他通过硕士考试和《元音规则问题:对古斯拉夫语元音系统的研究》硕士论文答辩后获得比较语言学硕士学位并被聘为副教授。1883年克鲁舍夫斯基在《语言学概论》基础上获得博士学位,之后很快,就在我去杰尔普特前成为了编外教授。他等了近两年的编制:1885年部长才任命他为比较语法学和梵语教授。
在自己近6年的教授生涯中,除了讲授过上面提到的生理语音学和梵语课程外,克鲁舍夫斯基还讲授俄罗斯比较语法、罗曼语比较语法的若干章节及实践练习,法语历史语音学及其实践练习、普通语言学普通语言学课程与刚才提到的克鲁舍夫斯基的博士论文多少有些一致。,雅利安语言的比较语音学据布鲁格曼在莱比锡大学的讲课笔记。这些笔记由哈努施记录并由我以手稿形式转交给了克鲁舍夫斯基。及实践练习、古代语言学。除此之外,1882—1883年期间还与我一起工作过。1881—1882年在我不在的一年间,克鲁舍夫斯基与著名的东方学家、突厥语—鞑靼语族(乌拉尔—阿尔泰语族)研究者拉德洛夫博士共同领导了在教师公寓举办的家庭实践课。
迫于养家的需求,克鲁舍夫斯基在1881年接受了罗季奥诺夫圣女学院的俄语和文学教师的职位。一段时间他讲授了类似于以俄语、法语和德语为基础的简单比较语法。他向别人保证,只要成为正式教授,就放弃这个职位,以便专心致志地投入科研工作。但是由于逝者的经济状况始终不是很好,这个想法并没有实现。他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工作,一直到身体状况不允许他继续讲下去为止。
非常可能,就是这样特殊的教育工作致使他被各种疾病折磨以致虚弱的身体彻底垮掉了。由于遗传原因或者由于其他原因他天生就体弱,总是处于一种病态,被肺部扩张等病所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