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双袖轻拂,白衣飞扬,竹影摇曳,他从那青葱暗影里,飞跃而下,落在竹林之中。
他声音里嗪了笑:“两次你皆对我宽衣解带,这般盛情,倒是叫我难却。”
隔着半近不近,容浅念看不清他神情,困顿:“两次?”眸子一转,容浅念大惊,“太傅府是你啊。”
男子淡笑未语。
容浅念继续解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指尖已捏了一把银针,只要对方一出手,她绝对将人扎成马蜂窝。
只是,男子并无动作,而是微微侧身,语气不似方才清幽,倒多了几分扭捏:“你是女子。”
害羞了?
容浅念扬唇一笑,缓缓走进竹影:“我是不是女子你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说着,手指一挑,腰带落地。
男子怔了,便在那怔愣的一瞬,一双葱白的小手袭面击来,指尖一点银光,针尖锋利。他连连后退,那银针擦过脸,穿进竹竿,断了他额前微许墨发。
攻其不备,这个女子好手段!
容浅念拍拍手,冷嗤一声:“小样!”
地上落下的白衣尽湿,男子抬眸,对面女子一身红衣,长发潮湿,眼含了水气,正笑得眉眼弯弯,那里有半分狼狈。
原来,她在虚张声势。男子失笑:“你这般拙劣的手段,我竟着了两次道。”
走近了,容浅念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双眼,在青葱的竹影中,竟是透着几分淡淡的湛蓝。
容浅念微怔,望着那双眼:“你是谁?”
这双眼怎会如此相像。
男子迎着她的视线,眸光婉转,笼了雾霭沉沉,深不见底:“你在我眼中看到了谁?”
连思忖的眼神也一样。
逸谣!他竟长了一双与逸谣一模一样的眼睛。
容浅念不再多想,一把扑上去,凶神恶煞:“少跟姑奶奶绕口舌,快说,你是谁?”
说着,一双手覆上男子的脸,上下其手,一阵摸。
男子脸一红,身子与声音都僵了:“上容。”
上容?那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江湖神话?
容浅念托着他的脸,上下打量:“竟不想闻名三国的天下第一公子是个偷儿。”凑得近了,她闻见他身上淡淡药香。
靠,连气息都这么像她家男人。
容浅念这般在他脸上做乱,他倒不怒:“后宫乱,太傅死,百年国公一朝落殁,皆祸起一个女子,这世间,何来又竟不想。”
娘哟,这男人当真无所不知啊。
容浅念连耍赖装傻也省了:“这世间事,可还有公子所不知?”
说完,容浅念又抹了一把上容的脸,还是没有人皮面具。
好吧,她承认,他是天下第一医公子,上容。
既然如此……手指一转,银针乍现,抵在他腰间大穴。
这个女子,总在谈笑间,招招致命。这世间,也就只有她让他这般被动。
上容道:“有。”不见半分被挟持的慌乱,他依旧莞尔,“我实在不知,我如何独独次次受制与你?”
论智,论武,上容若称第二,便无第一。
容浅念极是得瑟,挑着秀眉:“因为你贪恋小爷美色!”笑意一收,手上忽然发力,狠狠睃过去,“说,你潜入王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到底想打本姑奶奶什么主意?”
他不急不徐:“与你一样。”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这个男子,心思太深,敌友难分,容浅念丝毫不敢大意。
他依旧站在竹影之下,明暗不明的蓝瞳让人沉溺,他嗓音淡淡:“扫黄组的案子由萧简撤查,真相大白只是时间问题,而你要一劳永逸。”
容浅念心惊,这男人莫不是能读心?这么毒!
这样的人,是朋友也就算了,若是敌人……还好,他身上没有半分恶意。
如此一想,容浅念收了银针,示好一笑:“第一公子果然知天下事啊。”
上容淡淡回:“有一事未明。”
容浅念洗耳恭听。
他轻笑,平凡的脸却有种让人移不开的魔力:“我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却偏生打了你的主意,你说为何?”
容浅念讪讪笑了:“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这厮,总这么自信自己的魅力。
只是,半响都不见上容否认,他只是懒懒看她,眸光温婉。
靠!桃花朵朵开呀!容浅念深思了:“这样啊。”小脸苦恼地皱着,一脸惋惜,“可是我有男人了,要不然倒可以考虑考虑,虽说这张脸没看头,只是这身材嘛……”说着,视线越发肆意,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靠,容浅念怨念了,连身材都这么像自家男人,让她忍不住……想扑上去。
“可还满意?”上容浅笑,眉眼醉人。
擦,妖孽!
容浅念一时没忍住,又伸手摸摸了一把,这感觉也和摸自家男人一般,心虚地缩回了手,干咳:“咳咳咳,有料啊。”眨眨眼,退开了几步,媚眼挑起,“所以,别跟着我,不然……”两手成爪,挥舞一通,笑得暧昧极了,“我扑倒你。”说完,转身就走,敌友难分,两个字:闪人!
上容无奈轻笑,姿态慵懒,跟了上去:“夏王府的地库出自天下第一器的璇玑府,这竹林便是阵法。”
璇玑府?天下第一器,贸然前去,不死也伤。
前面,容浅念脚步顿住,回头很大方:“好吧,你去破阵,暂且让你殷勤一回。”
这话说的,像极了颐指气使的大爷指使受气小媳妇。
“你莫要靠近。”
留下一句话,他脚点竹叶,只见白影穿梭于竹影间。远远地,只见竹林变幻莫测,青叶翩翩,片片如刃。
容浅念背脊紧绷,死死盯着那穿梭的身影,心中一怵,这般阵法暗器,若是进去的是她,必死无疑。
这个上容,果然深不可测,容浅念现在敢笃定,即便是刚才银针抵住上容命门,她一样伤不了他一分。
半盏茶之后……
容浅念作案过后,一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