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妍感觉右边脸有股热乎乎的空气袭来,还没等她弄明白,热空气没了,变成了冷空气,随后又是热空气,冷热空气就这样交替进行。胡妍看看外面的天,天空湛蓝如洗,一丝风也没有。胡妍向右侧头一看,天啊!制造这一奇异效果的竟然是同桌侯洋。
侯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侯洋的睡相就像三岁的婴儿一样,憨态可掬,侯洋做了个美梦,嘴角挂着笑意。再一看,哇,口水流了一桌子,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侯洋用书挡住老师的视线,并没有被老师发现。
胡妍捂着嘴偷偷地乐,侯洋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
她碰了碰侯洋,侯洋反应特灵敏,把脸调了过去,不让胡妍看了。这一调不要紧,侯洋恰好趴在口水上,可他还照睡不误。
胡妍差点晕过去。
“别碰俺,俺睡得正香呢。”不知侯洋是说梦话,还是已经醒了。
胡妍照侯洋身上来了一拳,侯洋一个激灵,睡眼蒙眬,东张西望地看,这才发现是胡妍搞的鬼。
侯洋狠狠瞪了胡妍一眼,如果不是那句“好男不跟女斗”,他非得跟胡妍理论理论不可——梦中的一个老神仙都被她吓跑了。
下课了,侯洋做起伸展运动,一边做,一边摆出一脸痛苦的样子,随后又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在发泄。
胡妍看了侯洋一眼:“上课睡觉,小心被老师发现。”
侯洋不理胡妍:“昨天晚上俺写作业写到十二点,当然困了。”
“你写作业竟然写到十二点?”胡妍仿佛有意跟人家比赛,更像炫耀,“我不到八点就写完了,再说作业也没有那么多啊!”
“你是你,俺是俺……”侯洋说着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喷出一股口水,顺势用手一抹,满身明晃晃的。
“啪”,胡妍打了一下他的手背,一边飞“卫生球”,一边递过来纸巾。
侯洋照收不误,用纸巾擦脸,擦手。一低头,看见桌子上一滩口水的痕迹。嗯?侯洋的眼睛瞪大了,刚想说“谁这么缺德……”可转念一想,不是别人的,一定是他自己的。
他手一伸:“麻烦再借一张。”
“你什么时候还了?”胡妍发怒道,“啪”,一张面巾纸拍在侯洋的手里。
“嘿嘿……”侯洋一边笑,一边接过面巾纸。
两人同桌多年了,胡妍不是很厉害的女生,面对侯洋时,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她遇到了一个脾气好、憨厚、诚实的侯洋。胡妍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洁癖。她准备的面巾纸基本都被侯洋用掉了。哼哼哼……也就是侯洋,换做第二个人,胡妍早就不想与他同桌了。
侯洋的外号叫“高乐高”。什么意思呢?在侯洋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烦恼、郁闷、痛苦的事,不是说没有,而是什么样艰难、痛苦的事,到了他那里都变成了快乐、高兴的事,要不怎么叫“高乐高”呢?
一天当中,有两节课时间,侯洋都在恶补睡眠。
下午第一节课,教室里又闷又热。教科学课的老师是个老太太,说话有气无力。这样的天气,加上这样的气氛,很容易让大家体会到一个词——昏昏欲睡。
“砰”,有人撞了胡妍一下,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侯洋的瞌睡虫又来了。只见他的大头下垂,下垂,“砰”,这次没撞到胡妍身上,而是直接撞在了桌子上,像一发炮弹爆炸那么响。可惜老师竟然没有听出来。
“侯洋,不过年不过节的,你磕哪门子头啊?”李晓果笑嘻嘻地问。
“侯洋,你练铁头功呢?”大齐话里有话,“往桌子上磕多疼啊!最好往人身上磕。”
侯洋正襟危坐。
一分钟没过,侯洋又学起了鸡啄米的动作。
胡妍打了侯洋一巴掌,不打还好,这一打,侯洋就势倒在桌子上,还轻轻打起了鼾。顿时,胡妍右边脸又感觉到一阵热,一阵冷。
胡妍推侯洋,侯洋借着胡妍的动作荡秋千。胡妍用多大力气,侯洋就荡多高的秋千。
侯洋不仅入梦快,睡得也香,口水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
胡妍忍无可忍,一伸手捏住了侯洋的鼻子,用力,用力,再用力。
侯洋不能喘气了,改成用嘴喘气。侯洋的嘴张得老大,一张一吸,顶鼻子十倍的功能。侯洋的身子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胡妍真想用另一只手捂住侯洋的嘴,可不行啊,口水流了一桌子,估计堵是堵不住了,只好疏导——任其流吧!
胡妍被弄得哭笑不得。
老师讲完了课,让大家做作业。
侯洋还没有醒的意思。
胡妍推侯洋,侯洋继续荡秋千。
胡妍急了,抽出手,狠狠地抽侯洋的手背,侯洋仍沉浸在梦乡中。胡妍不得不改变对策,她用两根手指掐住侯洋身上的肥肉,做拔河状。
侯洋“腾”一下醒了,大声喊道:“你掐疼我了!”
老师认真打量着侯洋,说了一句自认为很公平的话:“你这学生,我本以为你听课听得挺认真的,想不到最后又捣起乱来。”
哇,大家差点儿笑翻了天。
这节课很快过去了。
李晓果凑了过来:“侯洋,侯洋,你怎么变成外国人了?”
侯洋不明白,愣愣地看着李晓果。
“你看,你的鼻头突然大了,也红了。手背上也是红一块,紫一块的。”李晓果很怕事小,有意把目光转向胡妍,“你不是外国人,谁是外国人?”
“侯洋,你身上有两道名菜。”大齐卖弄地说,“一道是红烧狮子头,一道是红烧猪蹄。”
侯洋不知是计,把手伸出来看像不像红烧猪蹄。
“侯洋,他们讽刺你呢!”胡妍忍不住说道。
“哈哈,我知道是谁了!”侯洋转向胡妍,“是你破坏了我的好梦。在梦里,有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正向我传授……”
李晓果本以为侯洋知道罪魁祸首后,会与胡妍大闹一场,想不到他却说这种无聊的话。
侯洋讲得津津乐道,竟然有好几个人凑了过来。
“白胡子老头儿向你传授武艺的关键时刻你就醒了。”李晓果在旁边煽风点火,“你再想找白胡子老头儿,他老人家驾着筋斗云飞走了。这时,你撕心裂肺地喊道‘老神仙’……”
“咦,你怎么知道?”侯洋奇怪地问。
“我就是那个老神仙!”李晓果眉飞色舞地说。
侯洋不理李晓果了。
“侯洋,是谁破坏了你的好梦?”李晓果挑明了说。
“还能有谁?”
“你应该怎么办?”李晓果步步紧逼。
“跟你有什么关系?”胡妍反问李晓果。
李晓果不理胡妍的茬儿,又给侯洋吹风:“可惜啊可惜,每到关键时刻就被人家打扰,如果是我,哼哼……”
虽然李晓果使坏,侯洋轻易是不会上当的。
课上恶补了一觉,侯洋的精神饱满,说起话来声音干脆响亮。
“昨天晚上的作业太多了,写得俺晕头转向。”侯洋一点不避嫌,与胡妍交流作业的事。
“你照这样睡下去,今天得写到半夜两点。”胡妍不客气地说。
“不会吧,我都挑不重要的课才敢打盹儿啊!”侯洋大言不惭地说,“据我所知,这两节课大家都不愿意听,老师要求也不严,又没有作业,所以上课打盹还是情有可原的……”
侯洋越说越高兴,越高兴越说,这时候,他的口水又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这是侯洋的小毛病,像三岁的婴儿一样,说话多了就流口水。不过这充分说明侯洋很可爱。
“侯洋,侯洋,你看这是什么?”李晓果见一计没成,又生一计。
侯洋不知是计,目光随着李晓果的手指转。
两人之间夹着胡妍。
侯洋看了半天,仍没看到要找的东西。他把头伸过胡妍的肩膀,这时,他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口水、鼻涕喷了胡妍一脸。“侯洋,你……”胡妍恼羞成怒,“你烦不烦啊?”
“好啊好啊!”李晓果拍手称快,“口水三千尺,侯洋不嫌长。不知怎么办?应去找胡妍。”
李晓果作起了打油诗。
“好消息,好消息,口水有消炎、止痛的作用。侯洋的口水不仅能消毒,而且还能美容。”大齐做起了广告,“机会难得,失不再来。有想消毒、美容的吗?你不用东奔西跑,不用南来北往,只找侯洋就可以。”
“胡妍已经试过了,据说效果非常好。”巴奇也来凑热闹,“胡妍之所以长得那么白,大概就是因为侯洋的口水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