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蓝“哦”了一声,慢慢地走回家。
邬华元照例是不在家的。天色暗下去,屋子里也非常暗,邬蓝循着记忆,伸手在门边的墙上拉了一下灯绳,“啪嗒”一声,灯亮了,白炽灯的灯丝散发出晕黄的光芒,照得屋子里也一片昏黄。这灯泡,大概只有十五瓦。
屋里的摆设熟悉又陌生,挂衣柜、高低柜,墙上还贴着几张美女挂历,最新一张是1990年,画面上的女人穿着非常暴露的三点式内衣,冲着镜头搔首弄姿,暴露大胆得叫她这个二十一世纪回来的人都觉得汗颜。这一看就是她爸的品位,从外地带回来的。她妈也真是的,不知道家里有小孩在,居然让贴这样的挂历。
窦美林将小车上的东西收回屋里,然后往后面厨房走去:“蓝蓝你作业写了没有?没有赶紧写,妈妈去做饭。”
邬蓝说:“好。”她还有点记挂刚才的石锋,不知道他爸有没有追上他。邬蓝搬了椅子和小板凳坐到外面台阶上,趁着尚未完全黯淡的天光写作业,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邬蓝打开书包,从里头翻出课本,是二年级下学期的课本,没错,这是1990年,她八岁,父母离婚的时间正是这年的十一月,那天她参加学校的秋游回来,所以记得非常深刻。离现在差不多还有半年的时间,邬蓝松了口气。
邬蓝翻出作业本,看了一下前一天的作业,语文作业是抄生字,每个生字一行,带拼音的,然后组一个词,很简单,她拿着笔开始写作业。邬蓝以前也算个成绩中上的学生,虽然不十分拔尖,也算过得去,至少没让母亲操过太多的心,要是顺利读下去的话,考个大学还是可以的,但是高中只上了一年,就发生了那些事,她便辍学了,进入社会讨生活。
父母离异后,她总觉得生活处处不如意,等到自己出事、母亲出车祸后,她才知道,原来生活还有更多的不如意,她曾想过自杀,但是却不能抛弃母亲不管。从那以后,她不再对生活抱有任何的埋怨,死不了,就只能活着,咬紧牙关忍受着,一切创伤都在时间中慢慢痊愈,至少表面的创口是可以痊愈的,而她,也被迫着变得异常坚强。
邬蓝吁了口气,也许是上天的垂怜,给了她这样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