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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阴家有女初长成(8)

明明我就不是他的妹妹,明明我就不是什么阴丽华!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我曲起双膝,把脸埋在臂弯里,泪水终于夺眶滴落。

“你是最好的。”邓禹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回旋,“这样的你很好、很好、很好……”他一连说了十多个“很好”,我想哭的情绪被他打断,差点儿笑了起来,忍不住抬头瞥向他。他神情专注地抓着我的一绺头发擦拭着,嘴里仍在不停地说着“很好”。

我嘴一张,凑近他的手指,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没反应,也不缩手,我松开嘴,摆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这样也好?”

“很好。”他轻轻一笑,伸出被我咬到的手指,轻轻地替我拭去眼角的泪痕,“这样与众不同的你,怎能不好?怎能不惹人喜欢……”

阴家女公子遭绑架事件按理应该说是件轰动南阳的大事,可我回到家好些天却没见有一个地方官吏过问此事,甚至没听坊间有任何关于此事的传闻。

倒是阴母邓氏被吓得不轻,本来就不算太好的身体,转而病情加重。我特别愧疚,回到阴家的第二天,第一次主动前去探望她。

阴母其实还很年轻,不过才三十出头,又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即使是在病中,恹恹之态却仍是不失一种妩媚。

我真替她惋惜,这么年轻就成了寡妇,好端端的一个闺女还莫名其妙地被李代桃僵。虽然这并非出于我本意,可是看她蒙在鼓里,见我平安归来,抓着我的手激动得落泪,不停地感谢老天爷,我心里仍是淡淡地生出一种负疚,倒好像我欠了她什么似的。

阴家一切如常,有关这次绑架事件的内幕以及后期处理,阴识对我只字未提。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我倒也学乖了,阴识恐怕还在气头上呢,这老虎须这会子无论如何我是再不敢随意撩拨了。

再过得几天,断断续续地从那些门客口中听来一些片断,我终于把整件事给理顺了。

原来那日马武登门之后,阴识一面答应去蔡阳交纳赎金,一面召集所有门客及亲友商议对策。邓家是我外祖家,听说此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阴、邓两家联手的同时,邓禹亦从而得知讯息。考虑到刘氏族人住在蔡阳,熟悉地形,邓禹提议让刘秀兄弟帮忙,阴识本来不答应,可是时间紧迫,大多数人都赞成,也就没再坚持。

底下的事,自然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和阴、邓、刘三姓族人相比,成丹三人之力根本就是大象和蚂蚁的区别,那间馆舍被围,战况激烈……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他们最后竟然把手到擒来的三个绑匪全部给放了。

我被成丹他们整得那么惨,既然抓到了,不送究官府也就算了,怎么还那么轻易地就放他们走呢?

搞不懂阴识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刘秀,我对他的好奇愈来愈强烈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文叔

邓婵订亲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发蒙,一直以来对于邓婵的感情,我都毫不保留地看在眼里,她默默地爱着阴识,可是阴识却从未有任何回应。

汉代奉行的一夫一妻制,并非是说这里的男人不可以娶很多老婆,就好比阴丽华的老爹阴陆,他虽然死得早,可是老婆儿女倒是留下了一大堆。只是……娶一个那叫妻,娶两个、三个,除了正妻之外,那都是小妻,讲白了就是妾。

妾在这个时代地位是很低的,就我在阴家看到的一些情况而言,也就和侍女差不多,若是能有生养的话还好些。以邓婵的条件,恐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做阴识的妾室,就算她愿意,她大哥邓晨也不会答应。

秋天落果的时候,邓婵终于接受邓晨的安排,嫁去宛城。

邓晨还是极疼这个妹妹的,挑的这个妹婿家世人品皆是一流,邓婵出嫁前一天,我住在邓家陪她,她抱着我无声地哭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踏上了迎亲的軿车。

邓婵出嫁后,我感到极度的失落郁闷,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阴识似乎早料到会如此,托人递尺简来,许我四处走走,到各处亲戚家做客游玩散心,不必着急回家。

于是坐上軿车行走乡间,浏览着庄稼地里繁忙的收割美景,我忽然有种感觉像是进入了简·奥斯丁笔下的《傲慢与偏见》里,这样的乡村气息,十分让我着迷。

我期待着能够在亲戚家召开盛大的舞会,然后结识酷得没话说的达西。然而……这只能是梦想。

家住淯阳的邓奉乃是邓晨的侄子,论起辈分来他要比我矮上一辈,可是年纪却比我大出许多,家中妻妾成群。在他家住了没三天,我终因忍受不了那枯燥无聊的静坐发呆,以及他诸多妻妾碎碎念的恶俗言论,拉着奉命陪护我的小弟阴就落荒而逃。

淯阳往东北过去一点儿就是南阳郡的都城宛城,我原打算去那里,可阴就死活不肯,他坚持说宛城人杂,随便带我去会被大哥责骂,除了宛城,其他地方都可以商量。

我眨眨眼,笑了:“那我要去蔡阳!”

蔡阳和淯阳一东一西,中间恰恰隔了新野,我这是故意刁难他,没想到他想了想,居然答应了。

见鬼,偌大个南阳郡,我也就知道这几个地名而已,蔡阳倒是去过一回,不过那是被人绑了去的。

“人多的地方不去,只驾车随意走走,然后就回家如何?”阴就也不笨,懂得讨价还价。

“好。”我拖长音,百无聊赖地应声。

到了蔡阳,我发现庄稼还是庄稼,田地还是田地,基本上和新野、淯阳也没啥分别,阴就就是死心眼,死活不肯带我去集市采买购物,他编的理由倒也动听:“姐姐花容月貌,我怕再有恶人起歹意。”

狂晕一把。

长时间坐这种毫无避震系统的马车,实在是跟自己屁股上的两团肉过意不去,我在蔡阳转了一上午,终于死心了。

“回家吧。”放下窗帘,我郁闷地说。

阴就眼珠骨碌碌地打转,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两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瞥了他一眼,故意装作没瞧见,取了只软垫子塞到屁股底下。

“姐姐。”他靠近我,犹豫地小声说,“其实再往前一里,便是刘家的田地了。”

我随口哼哼,努力调整姿势,寻找较为舒适的角度歪躺。

“姐姐!”他见我无动于衷,不由拉着我的袖子急道,“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装……”

“装?装什么?”

阴就一翻眼:“你心心念念的要到蔡阳来,无非是想偷偷见刘秀一面,如今来都来了,你怎么又怯了?”

“刘秀?”我这才反应过来,很白痴地干笑两声,“是这样吗?刘秀家住这里哦。”

阴就没理会我,探出身去和前头驾车的车夫说了几句,马车缓缓放慢速度。

“从这里开始就是刘家的田地了。”阴就悄悄拉开窗帘的一角,从缝隙中瞧出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我点了点头:“那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到他家里去么?”

阴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登门拜访?你去……还是我去?”

我龇牙:“那要怎么见他,难不成你就带我来看看他们家的田,他们家的房?”真搞不懂这个小弟在想什么。

“姐!睹物思人,聊以慰藉,你以前时常捧着一卷《尚书》,为他思念成疾,怎的到如今反而不满足了呢?”

颈后一阵冷风飕飕,汗毛凛立。看样子,这阴家小妹不是普通的花痴,水准居然要比俞润还高出许多。

“回吧,回吧……”我无力地呻吟,再不回去,当真会被人当花痴看待了。刘家的田还不照样是田么,怎么看也都是泥堆的,总不可能种的不是麦子,而是金子吧?

“姐!”阴就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咝——”我吸气,天啊,他掐到我的肉了,“干什么?”我吼他。

“刘秀!”他激动地喊,“是刘秀!真的是他,姐,你快来看!”

我用力甩开他,疼得差点儿没掉下眼泪。刘秀,刘秀,一个刘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忿忿地撩起竹帘。

大约十多米开外的一块田地里,三三两两地分布着五六个短袖长襦,脚穿草鞋的农夫,正在忙着收割谷物。田垄之上迎风站着一人,身穿白色深衣,腰上悬一长剑,他左手按于剑把上,右手指着那些田地里干活的人,絮絮地说着话。

軿车驶得很慢,靠近他们时,那垄上之人回过头,目光朝我们投来。我将帘子放低,挡住自己的脸,对方看不清车内的情景,我却将车外的种种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个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上下的英俊男子,星眸熠熠,鼻梁高挺,好看的唇形微微弯起,带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随意地站在那里,颇有股鹤立鸡群的英武之气。

我心头怦然一跳:“诶,刘秀怎么看起来比我大哥还大些。”

“他比你大了九岁,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

九岁!天哪,那不是和我实际年龄同岁?!我又凑近了些,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

可惜他只是不经意地回眸一瞥,很快就转过头去。马车越驶越近,我渐渐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胸无大志,每日只知侍弄稼穑,真乃刘仲也!”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隔了三四米远,有个人影直起了腰,火辣辣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他大汗淋漓的脸上,反射出一抹金色的光辉。

我忍不住闭上眼,这样正面看上去太过刺眼,眼睛吃不消。

“刘仲便刘仲吧,”远远地,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笑着回答,“反正也没什么不好。”

“没出息的家伙……”垄上的刘秀笑骂。

声音逐渐远去,我仍是频频回首探视。

阴就扯我袖子:“算了,能见上一面已是上天垂怜……”

“刘仲是谁?”冷不防地我冒出一句。

阴就愣了下,方道:“刘仲是刘秀的二哥……”

“原来是他二哥,好大的口气,居然连自己二哥都敢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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