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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代序:岁月风云不改

为香港回归十年赠庆的无线长剧名字终于曝光,一听之下,只觉主宰香港人价值观的大机器(陶杰叫它“大脑”)真是老化得俨如家中舍不得丢掉的古老大钟:明知道它比正常速度慢上一截,但是因为习惯、念旧,大家情愿被它拖住脚步也不愿换个追得上时代的。情况不是不像张爱玲笔下的“白公馆”——在《倾城之恋》中,白流苏的娘家犹如“过气钟摆”,致使她不得不用以下理由鞭策自己:“这里住不下去了!”

香港人会因无线电视的僵化而考虑移民吗?你一定当我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不知多少人每晚无《美女厨房》、《娱乐直播》、《15/16》和一系列的“港剧”不欢;不知多少人对被我认为毫无创意的电视机构感激不已,因为三十多年来风雨不改提供免费娱乐。要认同它只是抄袭猫,除非出示统计数据,否则不足以令高层正视。阁下认为把一张人脸硬挤至丝袜上看他如何变形无聊透顶,可觉得其乐无穷者却仍大有人在。反之,要求概念应该原创的人则少之又少。或,有要求者大可自掏腰包买舶来品欣赏。无线电视是大众电视台,大众接受现状,则任何改变都是多余。

但也不是一切维持现状。从开台至上月都有播映的粤语长片便将寿终正寝。凌晨时段改以旧节目旧剧集填补空隙,我猜是它们更能吸引广告之故,或整修旧片须花费资源。

外国的老好电影可藉有线频道承传,我们只能依靠小小一座电影资料馆,而可以肯定的是,即使粤语长片自成一条收费频道,也不见得有足够观众愿意以真金白银支持。

都怪“免费”这词成就了香港人“奉旨”的习性。到了一个地步,不只对剥削别人眼也不眨,反过来连权利被剥削了也毫无知觉——像《岁月风云》般没有性格的长剧剧名,真不明白为何有人提得出来,又有人认为它对得起昨日、今日和明日的香港。

2006年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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