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朝宗 偶得
擘海觑天岂敢期,
文章得失许心知。
尘羹土饭宁为古?
掠影空花未是奇。
语可惊人非泛设,
笔能摇岳有新思。
老成少作分拘放,
两样风神一味痴。
耿华 写在正义的法庭上
(一)
特别法庭——开设在中国的土地上,
历史的审判——吸引着全世界的目光。
被告席上——瘫倒着一帮元凶,
起诉席上——挺立起十亿人民!
一纸起诉书——用血泪写了整整十年,
一场正义的审判——将延续千秋万代!
(二)
为了筑起通向权力的阶梯,
他们把共和国抛进苦难的深洲。
一个个阴谋,一道道密令,
鼓荡着十年罪恶的波澜。
一顶顶高帽,一根根棍棒,
血泪淋漓俱是确凿的证言。
一份份供词、一个个证人,
不容抵赖,铁证如山!
无数屈死的冤魂也到庭线,
带着镣铐在无声地呼喊……
这伙被告的罪孽,比大海还要深重!
假如真有地狱,阎罗王将再度审判!
温再兴 春之歌
我是嘹亮的汽笛,
拉响在冬末的最后一个寒夜;
我是墙上的挂历,
掀开崭新的第一页;
我是树上的嫩叶,
冲破冰冷的残雪;
我是绽开的花朵,
招来第一只飞舞的彩蝶……
我的身上,虽然带着寒意,
心头,却溢满一腔热血;
我的呼吸,是那和煦的东风,
把温暖带给广阔的世界;
我的眼泪,是那绵绵的细雨,
把甘霖播满无边的原野;
我的脚步,飞跃出新年的起跑线,
谁也没有我这样轻快敏捷。
我鼓动起归雁的翅膀,
帮它找回失落的理想;
我溶化开冻结的山泉,
让它的激情重新奔泻;
我催醒一切冬眠的生物,
让僵化的躯体流动血液;
我转动光合的加速器,
让叶绿素占领每一片树叶。
我是雷,脉搏强大有力,
使懦怯的心不再衰竭;
我是风,眼光明亮清澈,
使近视的眼与地平线连接;
我是雨,血流奔腾激越,
使伤痕累累的感情不再冷却。
啊,我是造物主创造的使者,
生命进行曲的乐章在我手中谱写!
峻翔 春日赠友
悲歌的弦已换上几根,
和弦的歌还是那么低沉。
蓝天明净的云帕,
要拭去你眼角的泪痕,
穿枝啁啾的鸟儿,
想唤回你儿时的天真。
当年的坚翅哪儿去了?
还能否驮起飞翔的灵魂?
快揉一揉模糊的泪眼,
冰消的大地拽住了一个盛春,
横曳天空的是新生的太阳,
衰老的北风已不再骄横。
虽有几片枯叶不肯飘落,
怎能阻挡新芽的萌生!
纵使瘫死的蛇再度勃起,
别怕,咱手中擎有法制的钢棍。
哦,朋友,拿起你的诗笔,
唱一唱你不惯放歌的心声;
你的诗应为扫帚,镢头,
为清扫路面迸几朵火星。
让孕满生机的世界,
抚平你整日怨视的伤痕。
你的诗还应系在翠甜的蔗梢,
去捕捉情语游移的黄昏……
士心 春笋
勃动着活力
企翘着新生
尖尖的脑袋
骨碌碌地往上顶
住宅凝重的压抑
也不计躯干的畸形
难道这坚韧的精神
仅仅是为了
为了一碟可口的小菜
或者还意味着
一种原始的冲动
一种不容遏制的本能
笔耕 花影
1
天真的花
一副幼稚的模样
但会有成熟的思想
——果实。
2
花儿的艺术
是真实而动人的
她来自深厚的土地。
3
难怪花象征爱情
她心中居住着一对情侣
——雌蕊和雄蕊。
新辉 花絮集(三题)
昙花
虽然顷刻间花消香断,却给人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曼陀罗花
人们在欣赏它的美丽外表时,往往忘掉它是有毒的。
牵牛花
不是因了生存,我才不往高处攀呢?
秋帆 山茶花
晨曦中,
我轻轻采 你脸上的露珠,
深怕失落你甜甜的梦,
幻影中的五光十色。
心想,你可肯给我一半?
我战栗着,总不敢伸手。
暮色里,
我默默侍在你的旁侧,
觅不着你盛开的柔媚,
任莫名的怨恨撕扯胸腔。
看着你兴奋得憔悴的殷红呵,
我战栗着,等待翌日的曙色。
双川 三角梅
银桦在寒风中孤独地萧索,
蒲葵在墙角里惊恐地扑躲;
凤凰树早把花枝抖落,
呼啸里三角梅挺胸昂首。
玫瑰花做着夏日的梦,
羊角蹄想着秋日的歌。
炎夏里三角梅看不出俏丽,
冬夜中显示了她的性格。
巅莲 昙花
没能生在多姿的绿叶丛里,
她不叹惜,
让每一份美的价值
都来源于自己
不想有更长的花期
但求分分秒秒
充满生命的活力
从不知争妍斗丽
要开放,她只在夜里
仅有的一缕幽香
毫不怜惜地奉献给
抚育她的大地
倾注着一生的爱
然而,默默地……
傅宁 曾经有人对我说
曾经有人对我说:
笑完了以后就得哭
于是我闭紧了嘴巴
不让快乐放肆地淌出。
曾经有人对我说:
忍受痛苦是最大的幸福,
于是我光着脚板,
专拣荆棘布满的小路。
曾经有人对我说:
爱美是一桩耻辱
于是我的每件新衣
都虔诚地补上一块破布。
曾经有人对我说:
个人的奋斗是害人的毒,
于是我到了二十岁,
还分不清小数和分数。
曾经有人……
不,还是什么也别说,
让成熟和不成熟的个性
都能自然地流露。
鹭岛 随感二题
《死亡》一一致遇罗克
你是一只飞蛾,
追逐光明
那么执着
在黑夜和太阳之间
毅然地选择
启明星的命运
悄悄地烧着
悄悄地灭了
可是在它陨落的地方
正诞生一亿个太阳
古庵老尼
循着古庵石阶的苔痕
那个竹篮里盛满野菜的尼姑
向我走来,走来……
消瘦的面颊
深印着青灯灰暗的幽光,
笑容,掩不住的哀戚,
象一只受伤的鸟,
挣扎着跌进
深不可测的水里
眼神藏着痛苦,
和一个深重的秘密
吁出来,只是无声的叹息
循着那条崩塌的小路
古庵的尼姑
从我身边擦过
径自走去,走去……
金瑛 信念
如果这是一条小河,
他就漂载着落叶的欢乐,
他就燃起巨大的篝火。
他仅仅是一滴流萤
把苦涩的夜雾割开一条亮河
他仅仅是一只红蛛
给透明的嫩叶缀上青色的璎珞。
他不是新生的婴儿
却在母亲胸前吮吸乳汁
他不是吉普赛的蓬车
却到世界各地去漂泊
他穿上了外套:历史和偏颇
在这形体之间,也有无数个自我,
但我是这样地崇拜你呀
你这生存中生存的魂魄
他是深邃的宇宙和无限,
他是轻轻的微笑和纱罗,
他是站在土地的双腿,
他是旦白质世界的生命和骨骼
苏林 沉默
——给自己
一弯挂在夜空的新月,
洁白而又单纯;
一盏漂泊在江面的渔火,
闪忽而又沉闷;
一封未被展开的情书,
无声而又热情;
一座孕育了万年而未爆发的火山,
衰老而又雄浑;
郑灵 孤独
太阳是孤独的,
但它有胚芽顶破壳皮时
感激的倾诉;
大海是孤独的,
但人们寄去写在白帆上
缠绵的情书;
……
我却永远寂寞,
因为我孤独。
孤独吧!孤独得
跟太阳大海一般彻底,
我就摆脱了孤独的羁束,
拥抱着世间万物。
林斌 无题
我为自己感到羞愧
我的心灵是那么杂乱
有时象狂潮那么喧嚣、狂热,
有时象野草那么寂寞、孤单
有时是寒冷的冰川
有时是炽热的火山
喜怒哀乐,变幻无常
连我自己无法捕捉
——自己心灵的影像……
而今,你涤去了我的邪恶,
你强化了我的美善
我变了,变了——
感情象潮水平静、深情
思想象杨柳质朴、健康
精神象轻风飘逸、和谐
欲望象月夜优雅。清淡……
我变了,变了
变得那么幼稚,犹如一个孩子,变得那么快乐、没有一丝忧伤……
碧森 未寄出的心
偷藏起太阳的丝线,
才织成娇花的容貌,
为何用月影的纱巾,
抹去蓓蕾绽开的微笑?
吞饮下山川的泪水,
才吐出绿柳的枝条,
为何向世俗的浓雾,
弯下年轻的身腰?
汲取着大海的精英,
才聚起珠贝的瑰宝,
为何让固执的外壳,
扼住心灵的跳跃?
怀一星希望的嫩芽,
虽埋在荒郊,
也用小嘴咬破冻土,
将春之来临宣告。
披一身伤痕的火石,
虽弃于杂草,
也用躯体忍痛相撞,
让夏日之火熊熊燃烧。
含一腔深情的落叶,
虽前途飘渺,
也低吟歌儿告别,
随秋风走去,再回头相视一笑。
鲁建华 致“瓷都”德化
——在过去的年月里,你是全国三大瓷都之一,然而今天你落伍了。
一块石碑装潢你鄙陋的门户,
告示游客这里曾是昔日瓷都;
巧夺天工的瓷雕曾令五洲倾倒。
精湛杰出的技艺曾使四海折服。
祖宗给儿女留下多么丰厚的遗产。
一块石碑,一笔无价的财富;
纵使它只代表一堆残砖剩瓦,
也能给山城挣得瓷都应受的敬慕。
可惜历史在石碑上停止了脚步,
无怪乎史学家纷纷来这里考古,
当今日的造瓷仍和当年一样“先进”,
你难道不觉得这是莫大的耻辱!
巡视你所有冒烟的瓷窑吧,
其古老可以媲美于出土的文物。
八十年代的子孙还在用手工烧窑,
我不知你看了会有什么样的感触!
你总是醉心于过去的历史,
把愚昧和落后也作为家珍维护;
真不知当祖国举行“四化”的盛典,
莫非你还要作为旧时代“窑址”参加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