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吧,我可爱的“瓷都”,
再不能在祖宗荣誉上自满自足;
只有发明,只有创造,
新世纪才会赐你一个现代化的瓷都!
注:石碑:指省政府立的“德化窑址”文物保护石碑。
顾君 唱支歌
唱支歌,唱支歌,
让一海的苦水,
在我心头回旋涨落!
啊,岁月的桨橹,
曾荡起多少命运的旋涡;
云在水底行,
人在浪下卧。
你的歌是起伏的波涛呵,
沉沦了沙石,扬弃了泡沫;
你的歌是串不断的珠泪呵,
笑往下落,哭也往下落!
你常炫耀你的歌是酒,
陶醉过黄昏柳岸、月下水泊;
你常自慰你的歌是梦,
安顿过颠沛流离的魂魄。
为一片凋零的枯叶,
你曾辗转迁徙,四处奔波;
为一座停摆的时钟,
你曾捶胸顿足,把喉咙扯破!
今天,为什么你竟喑哑失声呵?
暮色里转不够圈圈的,
正是琴柱削成的陀螺。
告诉我,你胸中可还有——
小桥流水的故乡河?
告诉我,谱线牵雨丝——
可依旧系住了绿阡陌?
唱吧,跳跃的节拍就是跳跃的脉搏。
何必慨叹九曲回肠处处隔膜;
难道潮退时留给你的,
只有几缕晚风、几只贝壳?
呵,即使是微弱的呻吟,
也强比幽谷里死一般的寂寞;
即使是怪诞的梦呓,
也胜比鹦鹉学舌。
唱吧,因为每一颗音符,
都是冢上的血花一朵;
因为每一组旋律,
都是一群飞掠碧空的白鸽。
唱支歌,唱支歌,
让清冽的泉流呵,
注入久涸的荒漠!
卓洋 雨后的清早
朋友,快冲上山间泥泞的小道,
向青的树、黄的地大声问好!
雷声捎走了漫天阴暗和沉闷,
花蕾舒口气在旷野中尽情撒娇。
洼地展开满是皱纹的老皮,
甘让大地最后的泪滴统统流掉;
疲倦的柳树垂下头默默无声,
正认真把过去和现在细细思考。
浮云兜着风沿山脊悄悄遁去,
压根儿不想检讨“撞击”的残暴;
石板上的青苔铺出绿色地毯,
勾引更多虚荣者在它跟前摔跤。
高高的白杨摇落几滴口水,
偷偷染湿早行人崭新的衣帽;
路边的落英伸出泥污的手,
求求皮靴可怜它憔悴的容貌。
憋坏的鱼连鳃儿也一块敞开,
竟把那混浊的泥水吸个精饱;
怕湿的绵羊在圈里畏畏缩缩,
似乎饿死也不吃倒地的野草。
鸟儿却争先冲出巢大声鸣唱,
每一声都充满了解放的自豪;
娃娃赤着脚猛汲院里的积水,
一朝全唤醒他们欢快的细胞。
稻谷抖抖快要长毛的身躯,
责怪这鬼天差点浸锈闪光的镰刀;
初生的绿芽惊喜这清新的世界,
庆幸绵雨养育了自己破土的利角。
气汹汹的水,黑滚滚的水,
水上挺立斑驳却不倒的小桥;
空荡荡的山,翠茵茵的山,
山里传出拓荒者高昂的呼号!
呵,看太阳神铺出流金的五线谱,
火苗般的音符在山尖上晶晶闪耀。
带着希翼,带着生机,带着力量,
向天地宣读一个不可抗拒的号召……
赖亚生 当山村从梦中惊起
晚风轻轻地
飘荡一组淡黄色的旋律
在脱落的土层
深邃的山洞
狭小的田垄
曲曲的水渠
余音袅袅,不觉如缕……
哦,当山村从梦中惊起——
一只夜莺
从她的怀里飞起
扑落落的拍翅声
惊破了寂静的夜幕……
白草 观海
汹涌的浪峰自天际奔来
和着海鸟的呼唤
在我的面前奇兀地崛起
一排白色的屏风——
一排嘹亮的战歌——
白浪频频拂拭着岩石的黑衣
向褐色的蓬帆瞠目而视。
在飘渺而宽阔的前方
依稀传来一首古老而熟悉的歌
象是来自徐徐升起的红日。
一群零乱的鸥影飞来
在天空抹满灼热的血字
骤然,波涛在我胸中轰然卷过。
浪峰与岩石结成强大的联盟
英勇地覆盖了褐色的物体
神圣而仁慈的日头不忍目睹
仓皇地逃入浓厚的云层深处。
从此血色骤然消失
刺激的晕厥也渐渐平息
唯有蓝色的水域、
与白色的飞禽共存
清白永存!
赖海隆 放生池
那是一潭死水,
人们把它叫做“放生池”。
一个瑰丽的黄昏,
一位虔诚的信女,
微颤的手抖落——
一条鲜红的鲤鱼
一个美好的信念。
早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墨绿色的死水上
漂起一片僵死的“红叶”……
凡夫 小湖
都说你深不可测
无法捉摸……
融入了朗月的乳汁,
也燃烧着晚霞的流火;
映出嫩芽新绿
也嵌印着残叶败柯;
春风吹不化湖面的坚冰,
对夏日也同样的冷漠……
可当我把身影投入湖心
你却荡起了层层秋波……
刘菲 别嫉妒她
别嫉妒她
树上的小鸟
她和你一样快乐
广阔的天空任她蹦跳
前面展开了一弯美丽的虹
一条阳光的道
身后留下了一支欢快的歌
一串清脆的笑
别嫉妒她
路旁的小草
她和你一同承受阳光
却没有枯黄的烦恼;
她和你一样葱绿可爱
却不会被狂暴的风吹到。
她有一颗跟水晶一样透明的心
永不会苍老。
白冰 我愿
我是暗夜里的一颗星星,
虽无温暖,
愿赠你微弱的光明。
我是冬天里一株草芥,
当寒风凛冽,
愿承担你所有的悲哀。
我是一抔岁月的沙土,
愿珍惜你过去的足迹,
托起你今日的希翼。
艾明 无题
风无法阻隔我们
海,在喧腾。
白色的蔷薇开遍了海岸
目光追随自由的小船
追随一朵兰色的梦。
即使棋布的岛屿
封锁了视线
只留下泪水
和灰蒙蒙的雁阵
也还有天空。
沉默的星群,悸动
这是一个持久的斗争!
把手交给我吧
把你的目光转向我
就这样——
无声,然而永恒。
源洲 送
不要说月儿明亮,星光灿烂。
你不见路儿坎坷,曲曲弯弯?
不要说夜半窗口的灯光
是母亲盼归的瞳眼。
你不知已经起程的鸿雁
又哪怕路途漫漫?
不要说有一天的严寒
希望的心就会暗淡。
你不想冬天一经过去,
绿色又将世界遍染?
你若说离开的是你的身,
我就说送走的是我的心。
你若问相会要在何年?
我就答每天都在见面……
楚辛 森林之王
披一领斑驳的战袍,
带两排锐利的钢刀。
哦,东北虎,
你这昔日的森林之王,
曾是多么自在——逍遥。
如今尽在笼中绕,
岁月知多少?
只落得踽踽独行,缓缓舒腰,
低低嗥叫。
却才知
自由的味道!
俞兆平
诗坛小议(一)
近年诗坛出一些异事:有人连篇累牍地为自己诗作加注做释,寥寥数行诗句,动辄千言以解、添油加醋,颇有冷饭重炒之味;唠唠叨叨,大有和盘托出之势。
可惜,艺术的任务不在于此。“艺术所创造的形象,仅仅给感情供给一种根据,借此可以自由发展。”“即能唤起观众的想象力。不但不把想象力围在狭小的圈子内,而且使他远飞,随心所欲地漫游。”(《罗丹艺术论》)这是艺术作品引起美感的原则之一,艺术作品是作者创造的终点,又是读者欣赏的起点。为人广为传诵的诗作,其蕴藉的诗意,是在读者的艺术联想中扩大容量;其优美的意境,是在读者的艺术再创造中臻于完善。堵塞读者联想的通路,捆住读者想象的翅膀,把意点明,把话说尽,只能适得其反而已。美是主客观的统一,限制主体,无视主体,否定主体,美便无法产生,客体(艺术作品)的艺术生命也就终结了,艺术规律便是这样地无情!
敬请相信读者的理解力与想象力吧!
敬请相信历史的判断力与鉴别力吧!
峻翔 读诗偶拾(五则)
形式是重要的,它是载着美感内容飞翔的翅膀。不讲求形式技巧的人,不在形式革新上下苦功的人,他的诗就象失去辕马的大车,重负满车却寸步难行。
诗人表现“自我”无疑是抒情诗创作重要的艺术规律之一。但不是一切“自我”都闪耀着可以抒写的可爱的艺术光辉。有价值的“自我”应是富于社会美感意义的真实生活和情绪在诗人心弦震颤的结果,“诗人不仅仅是自己灵魂的韵母,而且是世界的声音”(高尔基),倘若只能表现狭隘卑琐的纯个体感受,而不能掌握和表现世界,那他(她)还不配称作诗人。
不要人云亦云,围着别人的创作成果转,要敢于播自己的种,开自己的花。
玫瑰有玫瑰的香泽,山菊有山菊的芳韵,吸取别人的创作经验,剪弃自身的枯枝败叶,不是为了放弃自己,而是为了更美好地美化和发展自己,
仿制别人是永远不结果实的塑料花。
诗人呵,打开你的眼界心窍,抬头走自己的路!
你发展你的婉约奇诡,我坚持我的豪放明朗;你有你的朦胧意象,我有我的直抒胸臆;你迎合你的狂热信徒,我服务于我的忠实读者,只要开在真实生活和心灵的土壤上,都是人民喜爱的花朵。
晦涩不是朦胧,晦涩不是新奇;
晦涩是终生失恋的丑媳妇;
晦涩是摧残读者心智的蒙汗药;
晦涩是读者和诗人绝交的信号灯。
诗人啊,莫把晦涩当高明。
小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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