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湄不由得惊愕万分,忍不住向徐嬷嬷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这关氏不是二小姐的生母么,三小姐不也是二小姐的亲妹妹么?
之前这母女三人不是拧成一股绳儿要挟画屏,齐心合力想要害死她么,为何这会儿却是毫不犹豫的便将二小姐舍出来了?
不过等她瞧见徐嬷嬷的嘴角已经带了笑,她也心有灵犀的笑了起来。
敢情关氏这是想跟她耍那丢卒保帅的小伎俩,等她将二小姐罚了,或许就将关氏娘儿仨要害死她的事儿忘了?
或者她还会搭关氏一个交情,人家关氏都将亲生女儿罚了,她还好意思再追究画屏为何背主,或是湖边凉亭为何突然断了横梁?
只是可惜了!她如今已经换了瓤子,不是随随便便打个太极便能糊弄的那一位原主儿了!
这关氏与三小姐既然不惜推出二小姐垫背,她索性顺水推舟收下这个示好,等二小姐真跪进了佛堂,再论其他事也不迟!
顾欣湄便淡淡的对徐嬷嬷道,还不快带人将关侧妃与两位小姐扶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就算我有郡主封号在身,二妹妹又有错在先,关侧妃更有失了管教之嫌,也不用总跪我。”
这话又一次将关氏气得险险咬碎一口银牙。
即便顾欣湄这个死丫头生下来才满月便成了郡主,自打睿王妃亡故之后,这十年间她何曾跪过面前这死丫头!
而这死丫头这十来年间日日听着澄姐儿和淩姐儿唤她母妃,又何曾如此不依不饶过!
看来那画屏不但是失了手,还立刻就将她招供出来了!只可恨顾欣湄这个死丫头已经起了防备,叫她不能立刻将画屏灭口!
关氏便在徐嬷嬷的亲自搀扶下缓缓起了身,看似依旧泪眼朦胧的谢过郡主宽恕,心头却飞快的又定了一个毒计。
就算她眼下灭不了画屏这个口又如何!
如今已是快申时了,宫里申时正准时落锁,她就不信徐嬷嬷和肖嬷嬷还能赶在今日插翅飞进宫去!
只要这两个婆子今日见不到太后娘娘,等到夜一深,她必将和香阁置于火海中,保准叫那满园子的主仆逃不出半个!
……这般等到关氏满心是恨的带着众仆妇与顾欣湄告退,说是要亲自将顾欣澄送到佛堂罚跪去,她的毒计已成。
而等她走了后,徐嬷嬷也分外担忧的问起了顾欣湄:“老奴知道郡主这次吃了大亏,定不会因为关氏惩罚了二小姐便歇手。”
“可是郡主就不怕反逼得关氏狗急跳墙?”
别看关氏向来会装,可方才郡主不但没叫关氏将画屏灭口,还逼着她不得不将二小姐舍了出来,那关氏哪里会善罢干休!
老老实实吃了哑巴亏不说,还坐以待毙,这哪里是关氏的真性情?!
若眼下时辰还早,她这个太后赏下的嬷嬷或许能卖一卖老脸,亲自进宫将关氏意欲害死郡主的事儿跟太后娘娘唠叨唠叨,也好求太后一个恩典,速速将这毒妇定了罪。
可这都快申时了!莫说是她一个奴才,就算是睿王妃还活着,也没有在宫门落锁后再进宫求恩典的面子!
顾欣湄闻知徐嬷嬷的担忧却只是弯眉一笑。
她方才不是已经吩咐人去寻崔长史了么?等她见到崔长史,她自有分晓!
之后也就是两刻左右的工夫,顾欣湄便带人到了她哥哥的外书房,进屋就见到了早就等在这里的王府长史崔奎。
见到崔奎后她也不拐弯,张口便提出了一个要求,崔奎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却也忍不住将她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郡主想要蒙汗药?还是要给二小姐用的?”
“怎么,是崔长史手中没有这种药,还是崔长史觉得我这个要求太过分?”顾欣湄似笑非笑道。
其实以她的能耐,不需两刻钟便能配出一副上好的蒙汗药,保准给谁用了都是瞬间就倒,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可就算她不用和身边下人解释她是如何学会配这种药的,和香阁哪有配方所需的所有药材?
她可不想今夜就又一次身陷险境,被关氏派人害死。
段暄那个侍卫小队倒是勉强能用,可侍卫们都是男子,如何能在入夜后也留在内宅守着和香阁?
那她就必须转被动为主动,先对佛堂里的顾欣澄下手,以便彻底牵制关氏不是么?
崔奎可是她父王和大哥的心腹!
那父子二人连年征战在外,不得不将王府中馈交在关氏手中,却也不是没有提防,只可惜原主儿顾欣湄将好好的一盘棋给下糟了!
那如今不用他又待何时?
崔奎被顾欣湄的反问问得又一次愣怔在原地,可他沉吟了瞬间也就轻轻点了点头道,他手里的确有这个药,还是世子临出征前留下的。
“只是微臣还是得问问郡主,郡主为何提出这等要求?这、这等大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世子将药留给他的时候,倒是跟他讲过,说是这玩意儿必有一日会派上用场。
可他也没想到,要用这个药的竟然是郡主,还是要用给二小姐的!
他还以为世子早知道这王府前院很有那么几个管事不像话,怕那几人趁着王爷和世子不在京都便惹下祸根,就给他留了药以备不时之需呢!
不过等崔奎问出这话来,他便后悔了。
只因他之前一直不敢抬头直面顾欣湄,方才却是因为惊讶,不经意间便扬了扬目光。
就是那扬起眉头的一瞬间,他就清清楚楚的瞧见顾欣湄的脖子上……赫然留着一条三四指宽的黑紫色勒痕。
顾欣湄既然没掩饰伤痕就来见崔奎,也是没打算替关氏瞒着,她便淡淡的将关氏母女三人的所作所为讲了。
“画屏那丫头已经被肖嬷嬷带人看了起来,塌了横梁的廊桥也还原样放在那儿呢。”
“我若不在此时做点什么,不是我危言耸听,我与徐嬷嬷等人今夜必然逃不过她的黑手。”
“何况我要的只是蒙汗药,又不是要人命的毒药。”
“再说我也是想叫崔长史你将今日发生的事儿做个记录,将来也好有据可查。”
“可别等真出了事,反成我这个受害在先之人草菅人命了,这等黑锅我可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