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关氏虽只是个区区侧妃,可她既是掌管了睿王府的中馈十年整,手下得力的人手可不少。
那么顾欣湄去前院见了崔长史,这又怎么瞒得过无数双眼睛去,消息随后也便传到了关氏耳朵里。
关氏顿时又惊又怕。
若说这睿王府除了正经主子之外,还有谁叫她万分忌惮,那就是那个王府长史崔奎了!
只因那崔奎可不是王府的奴才,那是五品的朝廷命官!
不但如此,那崔长史还一心只认王爷和世子,却从不曾将她这位侧妃放在眼里。
她虽是侧妃,也是入了皇家玉牒的命妇啊,这睿王府已经十年整没有正妃了,她和正妃又有什么区别?
可恨那崔奎却不曾这么想过,无论她万般拉拢,还是百般恐吓,却到底没叫那人对她低过一回头!
而现如今顾欣湄那个死丫头竟然去召见了崔奎,崔奎还恭恭敬敬的去见了?
这、这若是这二人协商出个大阴谋来,这睿王府哪里还有她们娘儿仨的立足之地!
难不成这事儿都怪她太急切,她就不该急着弄死顾欣湄,等那死丫头没了命,她才好将安国公府那个好姻缘给自己女儿抢了来,捎带手再给另一个女儿抢个郡主封号?
再不然便是她低估了对手,顾欣湄那死丫头其实早就开了窍,却一直隐忍不发?
可她若不急,就白白便宜了那个死丫头不成!
那死丫头明明是个丧妇长女,又才死了未婚夫,这等丧门星就该静悄悄的活着不是么?
凭什么要叫那死丫头占了一切好处,倒令她关文兰的两个女儿成了摆设?
三小姐顾欣淩之前陪着关氏将顾欣澄送到佛堂后,也不曾回到自己的院子去,而是跟着关氏回到了金玉堂。
如今见她生母闻听顾欣湄去见了崔长史便脸色变幻得紧,她就轻声提议道,要不然母妃还是停一停、暂时不要动手了。
关氏方才已经将今夜要令和香阁走水的谋划跟她讲了,她当时也很是赞同。
可是谁叫计划不如变化快?
万一那崔长史已经给她母妃和她们姐妹记上了一笔呢,和香阁走水能将顾欣湄和画屏等人全烧成飞灰又如何,她们母女三人还不是得给那些人陪葬!
关氏登时一惊,随即便飞快的摇头道那怎么行。
“画屏已经被肖嬷嬷带走关起来了,她今日若不死,明日死的便是我们娘儿仨!”
“你没听顾欣湄那个死丫头说么,她明日要带着画屏进宫去呢!”
画屏的老子娘和兄弟倒是握在她手里,可越是握在她手里,她越不敢冒这个险不是么?
只要太后娘娘信了顾欣湄告的状,顺藤摸瓜摸到她这里还不容易?
她若没以画屏的家人要挟那丫头,那几人怎么会被她关在远郊的庄子上,那庄子可是她的嫁妆。
她倒想现在就差人出城将人毁尸灭迹呢,可那偌大的一个庄子那么些个下人,挨个儿封口封得过来么?
她可不能越急越错,越错越多!
“那母妃就不能不放这把火,而是只遣了人入夜后摸到和香阁去要了画屏的命?”
顾欣淩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劝道。
“您也不用怕那锁着画屏的地方有人看守,见了您的人再喊破,您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去不就成了?”
“我就不信那和香阁的奴才们好意思喊出来,说是和香阁入夜后有男人摸进去!”
“只要她们不敢喊,不论您派去的是谁,想要画屏的命还不简单?”
关氏被小女儿这般一提醒就如同醍醐灌顶,立刻大喜过望,忍不住抓住顾欣淩的手道,还是你想得通透。
“若是你二姐也如淩姐儿你这般聪明,哪里还用母妃对那顾欣湄低三下四!”
“你只管放心,等安国公府替那秦子铭请封世子的事儿办妥了,母妃便请安国公夫人过府商议你二人的婚事!”
其实安国公府这门婚事本是关氏给长女顾欣澄看上的,毕竟婚配也得分个长幼。
可是经了方才水心轩那一回,关氏突然就后悔了。
谁叫长女性子毛糙,倒是幼女更伶俐些?
那秦子铭将来既是国公世子,世子夫人便要掌家承宗,就凭顾欣澄那个暴躁驴脾气哪里做得来,这可不是结亲反是结仇了!
关氏也就不惜出尔反尔,说话间便偏了心……
顾欣淩顿时羞红了脸,呐呐道女儿全凭母妃做主,又飞快的垂了头掩饰住不叫自己脸上带出喜意来。
就为了能顺利嫁给秦子铭,她何止是一直撺掇着她娘对大姐动手,她今日午后还不惜给二姐做了一把火上浇油之事呢!
“那位秦大小姐可是得了姐姐你差人传给她的话才赶来的,她怎么不先来感谢姐姐一番,反倒巴巴的去见大姐了?”
就在得知秦子盈闯到了睿王府后宅后,顾欣淩这般对顾欣澄抱怨道。
“难道、难道就连秦二爷都不忌讳那个兄终弟及之事,反而更看重大姐的嫡出郡主身份,他妹子也和他是一条心?”
“那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大姐,大姐虽然死了个未婚夫,却又捞着个更好的!”
尤其是在得知廊桥坍塌都不曾将顾欣湄伤了一根汗毛,顾欣淩更是啧啧叹气道,这下可真是白干了,想来大姐和秦二爷两人的亲事更加板上钉钉了。
顾欣澄一直爱慕秦子铭爱慕得寝食难安,对顾欣淩来说根本不是秘密。
可顾欣澄又哪里知道,她的亲妹妹虽然没有多爱秦子铭,却更看重安国公世子这个身份,以及这个身份能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也就不惜将亲姐姐都利用了。
若没有亲妹妹这一番挑唆,顾欣澄又怎么会在水心轩当面漏了马脚,又被顾欣湄下令关了佛堂!
既是关氏母女打定了主意,都各自松了口气,时间也就过得越发快了,眼瞅着天色就慢慢黑沉下来,马上就到晚膳时分。
关氏母女二人便商易着不如早点儿用了膳,再差人偷偷去佛堂给顾欣澄送些吃的,或许还能趁着天黑,早些将顾欣澄放出来。
谁知就听见金玉堂的正房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还伴随着越来越急的嘈杂呼声。
关氏正要差人出去问问出了什么事,就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脸上全是黑灰。
“不好了不好了,佛堂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