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而来,皓月当空,繁心点点,略显苍茫和寂寥。悲冥山本就凄凉荒芜,阴暗诙谐,此时更显悲怆。阵风拂过,更是风声凄凄,悲鸣如嚎。那不凡道长在激活剑冢山之前,恰巧有抹褐色光华破空直落于剑冢山之上,随后便没了动静。从他摇头叹息的表情可以看出,剑自回山,光芒微弱,乃不吉之事。
飞剑与主人心意相通后,便为一体,若是主人神形俱灭或飞升它界,剑也因失主灵性衰弱,回转剑冢,腐朽废质,静候新主。所以便有“飞剑回冢,必有亡魂”一说。如果说是滴血认剑的话,倒不如说是剑选新主。有些腐朽烂剑,静候几千年也未选择新任主人,它们将继续沉睡下去,直到天地毁灭。
剑冢是凄凉悲哀的,上面所有腐朽凋败的飞剑也是,它们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多得让人无法记清也无法数清。
七十三名排队站好的新人被那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也颇为激动兴奋。想想自己也将有把能够斩妖除魔,翱翔天际的飞剑,欣喜万分,跃跃欲试。都把目光投向不凡道长,等候他念名喊姓。
“于修凡!”不凡道长声音洪如钟,不容任何人质疑违抗。
这时,一个约莫十四岁,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孩走出第二排队列,直到停在石柱前。他看了看石盘,又望向不凡道长,有点不知所措。不凡道长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血滴在石盘之上啊!”
那叫于修凡的男孩突然右手食指指尖一阵刺痛,抬起查看,已不知何时被针扎破,渗出的血凝聚成一滴血珠。他灵智根器也算中上水平,倒也机灵,急忙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右手食指指尖往石盘上一挤,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在石盘之上。
那滴血珠立刻便被石盘吸收,与此同时,那边绕剑冢山飞舞旋转的万千颓铁锈刃,朽木枯枝抖了一抖,从中飞出一个黑点,直射石柱前的于修凡。旁边的其他新人看得真切激动,正在替于修凡高兴之际也颇替他担忧,唯恐那颓废的只剩下原质的飞剑将他击毙。
剑选新主,岂又会重伤新主?就算会,不凡道长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只见他袖袍一展,那急速飞射而来的物体好似被一股强劲的吸力改变方向,速度由快至慢,最终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手掌之上。
那是一柄长约一尺三寸飞剑,不,确切的说,那已不能称为剑,而是一块似铁非铁的长条疙瘩,褐红色,锈迹斑斑,面目全非。
“能否让它觉醒重生,全靠你的努力造化!”不凡道长将手里的长条疙瘩递给于修凡,顺便还勉励他一番。不过能够被选中进入苍幽观修道,说明他非凡夫俗子,具有一定根骨器基,让已腐朽还原为原质的飞剑觉醒重生,也非难事,几乎所有道徒都能做到。
于修凡期待地从不凡道长手里接过长条疙瘩,答道:“弟子定当努力参悟,不负师尊厚望!”说罢便迫不及待回队摆弄腐朽生锈的长条疙瘩,虽然那东西有点惨不忍睹,却也是满腔热情,恨不得立刻让它觉醒重生。
与于修凡相识者,也都借他新得到的废疙瘩观看把玩,以解新奇。不凡道长继续唤人上前滴血认剑,现场的气氛一度紧张起来。因为其中有个人得到了块烂木头,还是个女孩,急得她当场哭泣起来。这并不稀奇,还几个人得到了形似柄的顽石,真是把先前的激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郁闷发愁。
林子辰也挺并注他人的,比如说那个叫林荨草的男孩得到了一柄最具剑形的暗红色铁疙瘩,足二尺长,却是不时脱落些碎屑子。不过那碎屑好似永远也掉完,相当诡妙。而西门杰得到了柄的断剑,上面也是被腐蚀一塌胡涂,不成剑样。他妹妹西门飞雪倒是得到了个烂木剑柄,握在手里的感觉,好像一就会折断碎裂,但实际上任你力气再大也弄不断,同样诡异难测。
不凡道长并未多言,依旧呼唤人名:“林子辰!”
林子辰被叫到的同时,右手食指指尖突然刺痛起来,好似被针扎到一般。抬手一看,原来鲜红已从伤口渗出,他快步到石柱前,将血滴于石盘之上。话说他的血与常人有异,蕴含轻淡稀疏的仙灵之气,被石般吸收的同时,绕着剑冢山旋转飞舞的成千上万把的飞剑原质中冲出一道暗淡红光。
不凡道长略显吃惊,依旧将其收于手常之上,然后微笑着递于子辰,说道:“小子,万事皆已注定,可惜啊!可惜啊!就与他们站在同一起点,努力修道,望你能够利用此剑降妖伏魔,行侠仗义。下去吧!”说罢不容子辰提问,他便抬头看向新人喊道:“林婴宁!”
“……”林子辰见势,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接过那柄有些份量,色黑,长约一尺一寸,剑形物体,便转身归队。他也不知此物是金是铁,是银是玉,居然内蕴温度,在这高处胜寒之地,握在手里暖呼呼的。
其实不凡道长刚才所言是有含意的,他不仅知道子辰所得飞剑来历,还知道子辰虽然炼神宝典《天宗宝鉴》,内容熟记于心,却并未有所作为,只练到引气入体的境界。若是他早开始练的话,现在已能凝气为丹,握着飞剑原质也能立时让它觉醒重生。可惜凡事皆有前因后果,这且
正当林子辰思来索去之时,其妹林婴宁已经滴血认剑完毕,走到他到身边,笑道:“哥,想什么呢?你看我这所得之物怎么凉飕飕的?”她不由伸手去摸子辰手里的黑物,惊讶地瞪大双眼。“怎么有热力?”
“我也不知道……”林子辰摇头,见妹妹也得了一件黑色漆漆,时不时掉些碎屑,颇具剑形,长约一尺的物体,好奇心起,接过手里把玩,便觉有股寒气自黑物内部传递出来,与自己所得飞剑原质的感觉截然想反。
时间飞逝不回,待最后一名新人滴血认剑完成后,不凡道长手掐灵诀,再次将右手大拇指按在石盘中央凹陷处。刹那间,好似有股强烈而无形的冲击波由石柱散发出来,那成千上万把围绕着剑冢山飞舞旋转,颓废朽败的飞剑原质聚集暴射开一段距离,接着各自回原位,静候下次开启。
虽然这座悲冥山属于峨眉山后山,但却离主峰有段距离,所以不论是谁,只要懂得灵法要诀,便可以前来开启剑道冢。除去各门各派把苍幽观作为指定选徒重要场地外,有时也会亲自前往凡尘俗世物色良徒,之后便会让物色来的良徒来此滴血认剑,互不干涉找碴。
因为相传,追溯到几千上万年前,这座悲冥山剑冢,乃由仙界仙人施大神通筑建而成,为公共之物,并非峨眉山独自所有。
“徒儿们不必自生烦恼,你们所得乃为飞剑原质,原始灵性犹在,好生悟道修炼,便可使其觉醒重生。到那时,你们爱惜都来不及呢!”不凡道长见这些新入门徒满脸失望愁闷的模样,牵动心思,追忆过去,想起自己当时也是为手中惨不忍睹的飞剑原质犯愁,便微笑犯慰,又道,“时候不早,随为师回观吧。”说罢转身按原路折回,众弟子紧随其后而去。他们虽心中郁闷,却是暗下狠心,势要尽快让飞剑觉醒重生。
返回的速度较快,行过吊桥,穿过彩色烟屏,又回到了无极殿。此时殿内无烛无光,却是明亮透视,子辰很是好奇,抬头望去,顿时吃了一惊。哪里还看得见殿梁殿脊,取而代之的是变幻莫测的人造星河天象,完全按照真实星宿银河布置,当真奇景壮丽。不只是林子辰,其他新入弟子也纷纷驻足观望惊叹。
不凡道长也未催促,而是笑道:“此乃苍幽观镇观宝器,名为星阵图,耗去为师六年之功方才炼成。你们奔波劳累,想必思饮思食,快随时师前往饭堂用餐。在观中清苦修道三年,还怕看不够?”说罢挥手将大门合拢紧闭,率领众弟子由后门出殿,前往东路饭堂。
饭堂并不算太宽敞,摆着长条木制桌椅,至多容纳不超过百人。其实除去他们这群新入弟子外,地班和天班的弟子都已能辟俗断食,加上这游浮山奇景幽涧,盛产灵果仙,可自行采食,无需到饭堂用餐。因此,饭堂并不需太大,专供新人应用取食。
长条木桌上早已摆满诱人食物,却并非人间俗食,而是各种黄精异果,灵泉香。使得整间饭堂清香弥漫,勾人食欲。新入弟子纷纷入坐,狼吞虎咽的开吃起来,不凡道长稍作吩咐之后,便自离去。
那灵果香入嘴香甜可口,一股清凉之气游遍全身,凝神聚志,盛过凡尘果品百倍。常期食用可轻身健体,清神明灵,受用无穷。不消多时,长桌上的灵果甘便被新入弟子风卷残云吃个精光,甚至意犹未尽还想再吃。
“那厕所就在饭旁边,有需者可去方便,稍候我便带你们前往洞府住处就寝。”正在吃饱思困之际,那教授文学历史的铁扇书生徐水笙。他甩开铁扇,径自扇风,笑看着就坐于长条木凳上的众弟子。
林子辰就很是好奇不解,徐水笙大可先带众人先去住处,为何在这吃饭思困之际道出厕所方位,岂不大煞情趣?很快他的疑惑得到了解释,开始有人脸色苍白喊肚子痛,纷纷前去厕所方便。
原来,众刚从俗世而来,身体较虚,也残留着污杂碎。再加上,他们除少数几个食用过灵果甘泉外,皆未吃过灵果,喝过甘泉,导致身体暂时不适应。
徐水笙见子辰和婴宁坐着未动,便走过去问道:“林子辰,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啊!我和妹妹都觉得身轻心爽,并未闹肚子。”林子辰答道。他看见那林荨草也未产生腹泄,在位置上摆弄他得到了飞剑原质。另外还有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也是满脸红光,并非有不适之状。他知道那林荨草有修道的母亲,吃过灵果甘并不奇怪。但那小男孩的身份背景就着实令人不解。
“哎,真是的先天奇遇啊,羡煞我也!”徐水笙摇头哀叹,要是自己也能有这番仙缘遇合就好了,修道寻仙便可事半功倍。很明显,他所指乃是子辰兄妹母亲误食蟠桃,让两兄妹受用无穷这件事。在这件中上,无论谁,恐怕都会暗羡不已吧。
排泄方便完的弟子接二连三返回饭堂,他们由于体内污之气排泄干净,个个红光满面,犹如脱胎换骨般。看来这就是不凡道长的目的,还用灵果甘逐渐改变他的体质骨骼。直到三日后的入门典礼,众人都需食用灵果甘涤身健骨。子辰兄妹本早就脱胎换骨,半仙之躯,灵果甘对他们并未起太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