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桥南公园的乡亲会中午结束,王娇娇并没有见到《火热人家》的接班人,见到的只是瞿老太的屯亲。这让她很是丧气。心情不好,就不知该到哪里去。回家?家里此时不会有人。妈妈每天晚间十点以后才回家,而且不会做饭,因为她在火锅店里已经吃饱了。老爸呢,此时肯定在单位里打麻将,结束后,不管是输还是赢,四个人亲亲密密的去吃大餐了,也没有她的事。她踽踽一人,能到哪里去?这时她看见了公园路边有一个白头发长胡须的算命先生,不断的对每个经过的人重复着一句话:“预知你的前身后世,算出你的今朝人生。”看见娇娇则变成了“小姐你的颧骨平滑下巴圆润天堂饱满脸型标致貌美如花是典型的旺夫相今年必要开荤相亲必成”。娇娇并不相信这些,赶快离开,一个念头强烈的萦绕在娇娇的脑海:“这个人看去身体不适干不了什么,蹲在这里吃嗟来之食,不就是个乞丐吗?”但转而想想自己,又苦笑起来:“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可怜虫,和这个乞丐有什么两样!”娇娇按按咕咕叫的肚子,自嘲的自己对自己说着话。
路边有的是饭店,进饭店吃饭是需要心情的,她不想进。
娇娇没处可去,只能去妈妈的火锅店。
妈妈坐在吧台后面。这是她永久的位置。自从开了这个火锅店,她就没离开过。
“回来了?”她问道。
“不回来我还能到哪里去?想住在那儿又没有床。”娇娇没好气地顶撞着她妈。
焦沐的脾气不好,但对独生女儿娇娇却是百依百顺,说起话来像恶婆婆手下受气的小媳妇。
“那个帅哥呢,见着了吗?”
“见个屁!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
“没有长得帅的?还是没有瞿老太的外孙?”
“妈你提供的这叫什么信息?既没有姓,也没有名,就是一个瞿老太的外孙。我像傻子似的杵在那里,等待着他来联系我。可等来的不是瞿老太的外孙,倒是他的一个穷屯亲。”
“这你就没经验了,也许就是他。他怕露富,故意把自己说得很穷。也许他就没登记,或是用了别的名义,是想考验你。你要在芸芸众生中发现金子。”
娇娇冷笑一声:“你在这里开了十多年的火锅店了,就没见你发现了金子,连废铁都没看见------。”
她妈打断她的话:“确切说是十八年零七个月,就快到十九年了。”
娇娇:“这么长的时间,打日本鬼子都快打三圈了,你不但没给我找回个帅哥加土豪,连个大钱也没赚到!你看人家瞿老太,跟你是一年开的店,资金和我们不相上下,现在多少店?整整十三个实体店,还不算外地的加盟店。你还好意思来埋怨我!”
总是言之凿凿的娇娇妈不吭气了。是啊,她们几乎一年开的店。那年工厂改制,她是瞿老太的部下。瞿老太是科长,她是科员。她那时刚从职业中专毕业,那阵人们结婚的早,她毕业就结了婚,转过年来就生了娇娇。为了能让领导多照顾,她没少给瞿老太送礼。瞿老太的外孙,那年已经出生了,也像她的娇娇那么缺奶,她托人买奶粉时都带他一份,所以下岗时,有个什么点子,有能力的科长都带着她。她觉得该会一样的赚钱,一样的发财,但后来的结果却是:老科长发的噗嗤噗嗤的,她这里却只够糊口。
“我给老太太挂个电话。”她气哼哼地说道。
娇娇按住了电话。
“妈,你少折腾,不要自取其辱好不好?人家现在有的是钱,是大财阀了,你呢,囊中羞涩,人家还会认真地理你吗?几句话把你撞到南墙上,看你的脸面往哪搁!”
焦沐停住了手:是啊,这种地位的变化,她早已经感觉到了。刚开业那会儿,她总和自己电话联络或是亲自过来。卖得好不好啊,收入高不高啊,有什么新的法子啊,一个星期不来,半个月早早的。但近几年来这种联络就很少了,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都是她主动联络瞿老太,而且每次电话里她都很忙,说不了两句就说有事,匆匆的挂了。
“那是我的事吗?财是有运的,老天不让你发财,你能拗过它吗?”
“妈,你少拿老天来作掩护吧!你上外面拽进个人来,问问咱家店和《火热人家》差在哪里,都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人家上的货都是好的,顶尖的,你呢,什么便宜,什么不值钱上什么。上肉,人家去内蒙挑着上,不嫩的、不好的不要,价位低的不要;你呢,专拣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厂的货,狗屎尕尿都在里面,有时还有血浸;菜更明显,人家上的都是当天从地里才摘的新鲜菜,你呢,不烂不买,因为隔夜的便宜。还有那滑类,丸类,你都是上的便宜货,人家是自己店里厨师现做的,味道好还新鲜-----。”
“你给我住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倒是想上好的、贵的,但咱的条件允许吗?咱的店没名气,客人少,利润低。房费、人员工资、各种费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过去是一块石头从天上砸下来,砸中的四个人里三个经理一个总经理,现如今是砸了四个人其中就有三人开过饭店,剩下的一个还在准备开业。因为门槛低大家都往里面挤,竞争如此激烈的行业就像打麻将似的,三家输一家赢,会人人赚钱吗?你去看看,哪个餐馆的老板像我这么兢兢业业的整日守在店里,哪个不是潇潇洒洒地过日子?”
“你那是恶性循环!”
“啪”,一个烟灰缸摔倒了地上,接着,吧台上的计算器、算盘和本子、笔,相继被扔了出来。声音惊动了在包间里休息的闵君,赶快出来收拾和劝慰。
闵君将老板摔在地下的家什收拾了,过来问娇娇吃没吃饭。
“少搭理她,饿死她拉到,就当我没生她。”焦沐恶狠狠的说道。
“焦姨,别说那些狠话。哪个孩子不是当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哪个不是娘的心头肉?说也说了,砸也砸了,不能饿着她呀。你饿着她,她也不会做,只有去外面吃。哪家熘炒店不是用过了十遍八遍的垃圾油炒菜、黄瓜上盘不洗,你放心吗?”闵君说服着焦沐。
一句话把焦沐说得软了心,不再吭气,任她们弄去。
闵君下厨房给雪儿做了个蛋炒西红柿。娇娇想吃过油菜,最好是锅包肉。但她不会做。厨房里干活的老唐两口子会做,但他们已经进了休息室躺下了,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也没起身。
“就吃个西红柿炒鸡蛋吧,这个菜很有营养的。”脾气好的闵君哄着娇娇说。
娇娇见说,想着闵君比自己还小一岁,不好在她面前耍,就答应了。
闵君做西红柿炒鸡蛋时,用了家里的做法,放了点酱油调色,不但放了盐,还放了陈醋和白糖,吃起来口味很不错。
“闵君,把你手给我看看。”娇娇一边吃着,一边来拽闵君的手。
“怎么了?我的手不干净吗?”闵君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把手背在身后。
“哪里呀,我是说你的手巧。”娇娇由衷地说。“将来呀,你肯定能找个好老公。我就不是男的,是男的我就娶了你。”
娇娇把个老实的闵君夸得不好意思了,脸红得像涂了胭脂。
娇娇吃了饭,也不回家,摆弄起手机来。刚打开,里面就跳出个烹饪学校开淡季火锅班的事。她对闵君说:“我们俩去吧,你的报名费我给交。”
闵君瞅瞅老板,小声说道:“不行,星期六星期天客人要多,焦姨忙不过来。”
娇娇:“好吧,你不去我去。”
再说雪儿。和大奎的饭店下得很是纠结。大奎像是看透了她肚子里没油水似的,上来就点了一桌子菜,而且几乎都是肉菜。剁椒鱼头先上的桌,他一箸就给雪儿都挟了过来。这里的小店,名字叫湘菜馆,其实什么菜都做,并不拘泥于湘菜还是粤菜,只要有卖点,西餐也上。这家馆子的菜谱上就有蒜茸扇贝和韩国辣酱鱿鱼,须臾,也都被大奎陆续挟到了雪儿面前的小碟里。
“你就这么看我,是个吃货、饕餮之徒,肚子里总是饿的?”雪儿揶揄道。
“哪里。”大奎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想起了我们在学校里时,家里给的钱是有数的,不敢到外面吃,都在学校食堂吃,有时还要你买单。那阵真是对不起你。”
“现在你来补偿我了!”
“哪里,就是表示一下心意而已。”
大奎是个聪明人,并不在这时提重新修好的事。四年前提出结婚,雪儿是同意的。
那日,大奎来找她商量结婚的事:“按我们当地的风俗,要上几件金器,还有礼金,我爸妈说了,十万二十万他们都能拿出来,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雪儿说:“我不要那些。我想嫁到你家后,帮你打理鸭舍,和你一起创业,你家给我按照打工开一份工资、我可以自主支配就行。”
大奎当然没意见,但他老爸不干:“一份工资不多,但要多少年?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估计要一辈子!就她那爸妈?她爸还行,为人老诚厚道,坐轮椅上也不是他的错,是那包工头不讲究;她妈呢?满屯里谁不知道,整个一个赌徒,而且上桌没赢过。你小子,禙上这么个包袱,你一辈子也好不了!”
那阵子他爸是家里的主人,大奎只能放手。
大奎不敢看雪儿的眼睛:“自那以后爸妈给我相了不少亲,但个个都不合我的意。”
“继续相嘛。四条腿的螃蟹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雪儿说。
这是大奎爸说他们的事时对屯里人说的,传到了雪儿家。就是因为这句话雪儿彻底和大奎断了关系。
“你别听我爸的。他是他,我是我。”大奎表情有些急。“我除了打理鸭舍,还打算在市里建立销售网点,估计年底就能见分晓,那时我就能有发言权了。雪儿,你别交男朋友,一定要等着我。”
雪儿吃饱了,用餐纸擦着嘴,不置可否的微微笑着。
宏晟将爸妈的老房钥匙交给中介以后,就去烹饪学校报了个业余班。业余班只周六周日开课,自家的火锅连锁企业的招工日期又迟迟定不了,他每天有些闲,于是就去了威海一次。那里有爷爷买的度假别墅。虽然不是度假旺季,洗海水澡还有些早,但已是五月下旬,海里的鲜物已经上市了。所以宏晟尽情地吃着虾爬子、扇贝、蛎蝗什么的。他是喜欢烧烤的,更喜爱烤蛎蝗和抄小海鲜。烤蛎蝗没烤箱,但炒小海鲜就很简单,只要有个大勺就行,就每天去集市买了最新鲜的,又买了佐料,自己炒。哪知这美食是有讲究的。蛤蜊类的海鲜里有一种可以使人精神麻痹的毒素,最好是煮食。他是炒的,就把毒素留在了汤里。宏晟从小养成了汤泡饭的习惯,就将大米饭泡在烧海鲜的汤里,一次吃了个够。结果真的就出事了。睡到半夜头疼了,后来又呕吐起来。他觉得不好,赶快自己打了120。
从威海赶回家里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因为怕姥姥害怕,也没敢告诉她,只是说贪海景了,就多住了几天。
“你真让人不省心!打你手机也不开,给你爷爷挂电话,想问问邻居或是派出所的电话号,他也没有。死老头子,还当过厂长呢,一年只去一回,几乎七八个月不在那里,连要个邻居电话这点常识都没有!你再不回来我也就买了飞机票过去了。”
姥姥嘟嘟着说。
“我都多大了,不值得您老人家这么不放心。过去实行考科举,出门在外,没考上就不回家,既没电话也没手机,在外面十年八年的没有信,不也过得好好的!”
“是。所以就出了个秦香莲,后来又出来个王宝钏。大学生怎么净学这些个歪门旁道,不学立志的!”
只用了两天时间雪儿就把房里的灰都打扫干净了,玻璃和家具什么的也擦了。按说算完了,但雪儿觉得还有哪里没收拾完。打量了一回,觉得该把行李也洗洗。
“拾掇了就是想回来住,行李是最该洗的。”
雪儿核计着。
于是雪儿就拆了所有的被褥。先洗了被罩和床单。晾干了后,又觉得被里也是脏的,就干脆把被里也拆了洗了,晾到阳台的晾衣架上。她想着也该把被子、褥子里面的棉花也晾晾,但晾衣架上已经没了地方,看见桌子下面有几个塑料櫈,就把它们搬到阳台上,把棉花晾上。第五天时,被面和褥面也晾干了。叠好了后,又拿来衣柜里的熨斗熨了。第六天又从抽屉里找来了针和线,用了一天的时间把被子和褥子缝上。
七天头上,雪儿给家政的人打了电话来验收。家政的人很惊讶:“这是那个脏兮兮的房子吗?不是亲眼看到我是不会相信的。”那人感叹道,当场就把工钱点给她。
雪儿留下了六天的钱。
“都留下嘛,这是你该得的。”那人说。
“已经不少了。谁都不能把活计估的那么准。”雪儿推辞说。
第二天雪儿又去家政等活的时候,工作人员拉着她的手说:“快来吧。听说了你活干的好,来雇工的纷纷要用你。看,今天有七份活计,你想干哪个随你挑。”
“我就干那个一天的吧,明天是星期六,我有些事。”
雪儿的事是她报了烹饪学校的火锅班。
这份活计是清理厨房。雇主家的微波炉和排烟罩的油污都太多了,她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个去污净,向老板娘要了发票----回来报账时好有依据。她干到了很晚。主人家留她吃饭,被她拒绝了。讲活时,说的是不管饭,她要遵守规定。回到旅店就着开水啃了两个烧饼,睡下时已经十一点了,再加上累,睡得就死。睡得死早晨就醒得晚。当她感觉到了该起床时,旅店里已经没人了。
“姚雪,你今天不急着出去吧?”旅店老板娘进来打扫房间问道。
“谁说的?几点了?”
“我看你不急------。”
雪儿没等老板娘回答,迅速看了自己的手机一眼。不好了,已经九点半了。她不再听老板娘的唠叨,蹬上衣服裤子,连脸都没抹一把就往车站跑,等公汽时人多,她也顾不得谦让了,抢着往上上。因为是星期六,大多上班族都休息,乘车的时间往后推了,所以雪儿觉得公汽里好挤。挤也罢,不挤也罢,四站地就到了。雪儿又挤下了车,随即进行了百米冲刺。当她气喘吁吁的来到烹饪班教室时,已经累得喘不上气来了。
雪儿敲敲门,闯了进去。
乌压压的一屋子人,所有人的目光像舞台上的聚光灯般集中到了喘着粗气的雪儿身上。
“我------。”
雪儿不知说什么,慌促之中撞到了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几乎跌倒,好容易站稳了后又把人家的本和笔都划拉到了地上。慌乱中的雪儿更慌乱了,她向门口退去,想要逃离。就在这时,这张桌子后面的一个戴眼镜的人站了起来。
“你坐吧。”他小声说道。
“那你?”雪儿不好意思的也小声说道。
“没事,我跟他们去挤挤。”那人说。
雪儿向那人投去感激的一瞥。这一瞥,在她大脑里倏忽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人她认识。他是谁呢?
雪儿赶快停止想头,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开始记录。她抬起头来,见黑板上画了个大大的铜火锅,旁边写了“起源”两个大字,后面是稍小些的‘远古、周、秦汉、汉、宋’,以及双引号内的‘山家清供’和‘兔肉火锅’,下面是几行他看不大清楚的小字。原来雪儿的眼睛0。8,有点近视。但老师的声音倒是很清晰:“我们东北的火锅是清人入关时带来的。原本就是涮羊肉,就叫‘羊肉火锅’。后来经过发展,在‘羊肉火锅’的基础上,增加了‘野意火锅’和‘生肉火锅’、‘菊花火锅’。清朝的火锅在宫廷里最为火爆。康熙皇帝举办过‘千叟宴’,每桌除了熘炒外,还设了火锅,直到清乾隆年间,乾隆皇帝六次下江南,每到一处,都给他准备火锅,乾隆四十八年,他在宁寿宫举办千叟宴,也就是火锅宴,设了八百多桌,后来嘉庆皇帝也设千叟宴,也有火锅,设了一千五百五十个,他们父子两代将我国的火锅推到了登峰造极的局面------。”
雪儿听着,知道已经拉下了,赶快低下头来记笔记,想着下课该借谁的笔记抄抄,否则就要拉得更多。
大家又都把注意力由雪儿那里集中到老师身上,课堂恢复了平静。
铃声响,下课了。人们纷纷离开座位。有的去喝水,有的上厕所。一个穿带滚边长裙的女孩走到雪儿身边。
“我叫王娇娇,是学艺术的。”她友好的向雪儿伸出手自我介绍,并拽着一个男生介绍给雪儿。“这个帅哥是我的老公,他叫江宏晟,是北京的高材生。”
雪儿也向热情的王娇娇伸出手去。她知道这就是焦姨的女儿,并知道她毕业后一直在考虑结婚对象。“看来这是找妥了。”她心里想着,并抬起头来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眼看过后有些吃惊:原来这人就是刚刚给她腾坐位的人。雪儿觉得他很眼熟,在那里见过他呢?
这时,一个自我介绍外号叫车轮的小伙子接了话茬说:“娇娇姐,你别总是叫江大哥老公老公的。你既有外表又有钱,要多少男朋友都会有,到交友网站登个名,一大堆苍蝇就会叮上来。咱江大哥没你那能耐,像我似的,一个打工族,整日价兜比脸还干净,还要娶媳妇,你这一说谁还敢对他有想法?要不你就真的嫁了他,让他做你的真老公,要不你就别祸害他!”
一番话说得娇娇卡巴着眼睛没了电。雪儿想:看来不是了。她也记得那时焦姨说过女儿的婚事,是打算找个有钱人,不是财阀和富二代是坚决不嫁的。财阀和富二代是不会到这里来学习的。不过这车轮说话也够直的了,娇娇是艺术生,不在乎,那个叫江宏晟的人一定不好意思了。雪儿这么想了,就向那个男生看去,哪知那人倒像没事似的,赶着和大家说话,还张罗着去买水给大家喝。
王娇娇并不知道雪儿,但雪儿知道王娇娇。她是《口吅品》火锅店老板娘焦姨的女儿。阴差阳错的,和雪儿没见过面。在闵君的嘴里,她长得漂亮得不能再漂亮了,就像电影和电视剧里的人。王娇娇认为妈妈开小火锅店赚钱少,没面子,假期回家不到店里来,自己又不会做饭,饿了就打电话给焦姨,店里做好了派人给她送过去。一般焦姨都派闵君去送。有一次闵君临时有事,派了她。但那天妈妈又来找她,就另派了别人。听了车轮的话,雪儿知道这个王娇娇和那个叫江宏晟的男生很熟,也会有故事,就不免多看了那个男生一眼。只见他个子高高,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戴近视镜后眼睛好象深陷在眼眶里,人长得挺帅。
“他定是城里人了,如果不是娇娇眼光高,跟漂亮的娇娇倒很般配。”雪儿想道。这时她想起来了,这个叫江宏晟的男生就是那天在劳务市场在她背后搭话、责备她眼光高的人。
二十分钟后,又接着开课了。这节讲的是火锅的底料:有多少种火锅底料,那种比较受大众青睐,怎么加工。雪儿拿了个小本子,认真地记着。王娇娇坐在她的一边,小声对她说:“不用记的,过后老师会给大家发讲义。”
雪儿点点头,但仍旧在记。
两堂课下了,到了午间。大家张罗着去吃饭。雪儿想离开。
“别走。”娇娇拉住她的手。“大家虽然萍水相逢,但见了面就是朋友,何况又成了烹饪班的同学,趁此机会聚聚嘛!”
雪儿不好走了。
大家来到了烹饪学校对面的一家熘炒店。同来的除了江宏晟、车轮、娇娇,再加雪儿,还有两个小个子的南方人。
刚落座,娇娇就拿起菜单点起菜来:锅包肉、蛋黄焗南瓜、清蒸扇贝、一品豆腐------。江宏晟不客气的从她手里抢过菜单:“大家点吧,一人一个。都是想在餐饮界发展的人,谁都知道几个菜。”
娇娇见江宏晟如此说,马上道:“我点锅包肉。”
车轮点了回锅肉,两个南方人点了清蒸黄花和香菇油菜,再没谁了。江宏晟让雪儿点,雪儿就点了酸菜粉。她从家出来半个多月了,挺想家里的菜,况且也不贵。江宏晟最后点了大拌菜。菜陆陆续续上桌了。最后点的最先上了来。大拌菜装在一个方形的白色塑料浅盒里,比雪儿见过的所有凉菜码都大,没有凉菜中的黄瓜和白菜,倒是满盘子的土豆丝,味道不错。
车轮夹了一口,嚼了几下就叫起来:“不错,很爽口!我看菜单了,才十二元,很便宜。江大哥,你肯定吃过。你是从哪里掏弄来的?”
娇娇打了他一下:“就你事多。你闷头吃得了,管他是从那掏弄的,反正不会是从家带来的。”
其中一个南方人说:“这就是经营之道。咱们点的菜里,数它和酸菜粉便宜,其他的都在三十元钱左右。这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饭店的菜不能都贵,总得有一部分便宜的。这个不赚那个赚。如果各个都一样贵,就不会有人到你饭店来,哪多哪少?”
江宏晟感慨的说:“对呀,这就是经营之道。南方人比我们明白其中的道理。要不,那里怎么就发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