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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俗家

永安郡主问道,你既然想卖出去,为什么又埋起来呢?

铸剑师傅说,我开价万两,没人敢买,不少人怀疑是我自己铸造的用来骗钱。十多年来,我抱剑喊卖,走了不知多少路程,竟无人识货。卖到太和时,我也心灰意冷,将剑埋入土中,打算自己归西前再传给儿子。没想到今天霸王剑终于找到买主,了却了我的心愿。

我说你想让霸王剑重回武林又有何难,直接送给武林中人不就得了?

铸剑师傅冷笑道,项王之剑,岂能相送?万两白银都算卖便宜了。况且白白送给别人,别人定然不会珍惜。花重金买剑的人,想到此剑花了自己万两白银,必会对霸王剑爱护有加。真没想到,你们这么有眼光,买下了这把霸王剑。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武林中人?万一我只是个收藏宝剑的呢?

铸剑师傅说我又不是瞎子,你们穿的不正是神剑门的衣服吗?

回客栈的路上,永安郡主说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么?

我说应该不假,这把剑看起来确实有不少年头了。霸王两个字是项羽的称呼,这剑应该是项羽佩戴的。

永安郡主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说我们有眼光什么的,我们给钱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这把霸王剑呢。

我这才想起永安郡主为帮我买剑花了一万多两银子。我说不好意思,让你花了这么多钱。

永安郡主说我们出宫时,父王给的金银足够我们生活好几辈子了。这些钱不算多。再者,你拿这把剑也是为了保护我。你可不用觉得难为情。

说完永安郡主浅浅一笑。

这些天我日夜与永安郡主相伴,按理来说再美的人也该看厌了,谁知永安郡主这一笑,仍是让我心如鹿撞。

到二月二十二这天,一大早,我们六人直奔天雷派,据侍卫说天雷派在城西二十里天雷山上。路窄马车不能前行,我们弃车步行。永安郡主何曾走过这么远的路,走一会便脚疼,需要歇息片刻。这样停停歇歇,走了一个时辰,还没走到十里,没办法,我背上永安郡主,与四名侍卫一起撒了腿跑。

四位侍卫轻功不错,我虽放慢不了不少脚步,但相比一般武林人士的轻功,走得还算是快的,没想到四位侍卫竟一人不落,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到了天雷山底,有不少天雷派的弟子正守着山路。

我们走上前去,有人看了看我们的服饰,抱拳问,不知众位大侠可是神剑门的?可有信物?

我说我们正是神剑门的,刘老英雄给我们飞鸽传书,叫我等今日来贵派相聚。

说完叫张轩递上从鸽子身上拿下的纸条。

天雷派的弟子见到纸条,拿过去验明字迹后说因身守关口,还望赎未能远迎之罪。你们请上山吧。

我们到山顶后,有弟子将我们接进了天雷派的大院。

院子里摆了整齐的桌椅,将院中一块场地空了出来。大约数了数,大约有四五百张桌子。

我们被天雷派安排到朝西方向的第二排,六人坐了一桌。桌上立即有人摆上桌牌,又有人拿笔书写“神剑门”三字。

中午时分,座位全部坐满,我仔细观看,院里起码坐了两千余人,各门各派的都有,唯独没见到佛家与道家的门派。

大约午时,有一个中年人走到场地中央,向四面抱拳后说,各位门派的朋友,欢迎你们来参加本次武林盟主竞标赛的选拔赛。半年前,我们相聚在杭州,谈到今年五月的武林盟主竞标赛,不少人心里不服,凭什么只有武当和少林比赛?他们怎么能代表我们整个武林?当时大伙儿定下誓约,每个门派回去后选青年才俊,于今日在我天雷派比试。谁胜了,我们就拥他为大伙儿的代表,五月三十去少林代表大家参赛。可有此事?

大家一起喊道:有。

刘天华点了点头,继续说:那过一会儿我们就开始比赛,我先把比武规则说一下,每派只能一人下场竞赛,年龄不得超过三十,赢了的再打两场后,必须下台休息,恢复体力后可再上台约战,输了的直接淘汰。刀剑无眼,比武时大家尽量做到点到为止,以免伤了各门各派的和气。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说正该如此。

刘天华又说道:受伤下去的一方,不得寻仇滋事,否则便是与大家为敌,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说那是自然。我们来比武不是为了结仇的。

刘天华面露微笑,说比武既有人受伤,那大夫总要有的,为此我特地请来神医鬼见愁老先生与他的徒弟们,凡是比武受伤的朋友,可现场找鬼见愁老先生免费医治,诊费刘某全包了。下面我们有请鬼见愁老先生以及他的爱徒出场!

大家一听“鬼见愁”三个字,哗声一片,一起起立鼓掌,翘首期盼。

只见有位背着药箱的大夫眉飞色舞的走到场中央,不断向四周挥手,后面跟了约莫三四个人。

待鬼见愁师徒入座后,刘天华又道:我刚才点了点,除了虎齿门、飞鹤派、点苍派等十多个门派可能路上耽搁了还未到场,其他门派差不多都到齐了。如果大家没有异议,我们现在就派人比起来,如何?

大家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刘天华正想喊比武开始时,忽然有人问道,少林寺代表佛家,武当代表道家,我们是不是也该弄个什么“家”?不然参赛无名。

刘天华说对,他们是出家人,我们是俗家人,赢的人不妨代表“俗家”。

又有人站起身来摇手道,不,“俗家”俩字太难听了,荀子云:不学问,无正义,以富利为隆,是俗人者也。“俗”字只怕佛道两家会误以为“低俗”之意。

刘天华没想到有人当面顶撞,面露不悦之色,刚想说话,忽然又有人站起来,指着先前反对的人说:刑天刑少侠,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们天龙帮难道个个都不是俗人?你是有官职在身还是被封了侯爵?大家都不是王室贵族,刘掌门说我们是“俗家”有何不可?

那位叫刑天的拱手道,裘少侠误会在下了。我的意思是佛道二家会将“俗”误会成“低俗”之意,并非“凡俗”,以我看,重新取个名最好。

裘少侠说,只要比赛能赢即可,名号哪有那么重要。刑大侠咬文嚼字,可不像我们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

刑天冷笑道,我与你自小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我是不是江湖中人你又怎会不知?

裘少侠也冷笑道,亏你还知道我们一起长大。抢我小妾玉兔如此低俗下流之事,自然是避讳“俗”字的。

刑天暴怒,拔出腰刀走到场地中央,说姓裘的,我和兔妹子那是你情我愿的事,你没那能耐留住她就别说是别人抢的。今天恰逢比武盛会,我俩也未到而立之年,不如在这一较高下如何?

裘少侠也快步走到场地中央,拎着两个大锤,说好,让我领教领教天龙帮低俗下流的功夫。

话没说完,两人便打成了一团,刘天华只得一挥手,走到旁边。身旁有人敲锣喊道:第一回合开始,天龙帮对赤狐帮。

不到半炷香功夫,裘少侠“哎呀”一声惨呼,扔掉双锤,捂住裤裆跪倒在地上。永安郡主掩面不敢看,问我那位裘少侠怎么样了?我说无大碍,医好后大概可以去你们宫里十二监司报道了。

裘少侠在地上翻滚,旁边有人将他抬了下去,鬼见愁慌忙拎着药箱跑过去。

刑天向远处的裘少侠吐了口吐沫,转向别人问道,还有谁来?

有人走了出来,说还有我,我是铁拳门王三。去年曾与刑少侠赌场里有过一面之缘,阁下输了五百两白银借故如厕脚底抹油,这事阁下可还记得?今日相逢,这五百两是否该还了?

刑天打败了裘少侠,正意气风发,一见此人是上来讨债的,说打赢我,我立马就还。

旁边又传来敲锣声,有人喊道:第二回合开始,天龙帮对铁拳门。

场上噼里啪啦一阵对打,没几个回合,王三被刑天砍翻在地上,脚蹬了瞪,不知死活。

永安郡主吓得钻到我怀里,脸贴着我胸口不敢继续观看。

刑天哈哈大笑,说看样子老子这债不用还了。还有谁来?

又有人拔剑跃到刑天旁边,说在下铁剑门张一剑,刑天小儿你别狂妄。刚才铁拳门王老三一时大意不敌,他的账我来帮他讨要。

连续看了一个时辰,已经看到第二十八回合。每个回合总有人跳出来破口大骂,好好的比武选拔赛莫名其妙变成了报仇会,打起来更是以性命相搏,每一回合结束,总有人非死即使伤,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活动组织者刘天华也看不下去了,又回到场地中央,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今日比武,是为了我们能选出参加武林盟主竞标赛的人员,大家这样打法有失初衷。同是“俗家”之人,何必为别人一言动怒,以至辣手相向,失了身份。

第三回合被一剑刺伤的刑天正躺着医治,听到这里,又喊道:万万不能叫俗家!

刘天华再也忍不住,怒道:刑天小儿,莫不是你还想打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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