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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太虚

早晨醒来的时候,樱灵不在身边。

我走出去,见到丫鬟,便问樱灵去了何处,丫鬟说在后山,我便请丫鬟带我去。

穿过一间一间庭院,走了许久才到后山,却见后山上有座石砌的墓,樱灵正跪在墓前,手捧着香,嘴里念着什么,旁边站立了两个丫鬟,一人手拿竹篮,篮里满是纸钱,另一人托着貂绒做的大衣,那丫鬟轻声说道,小姐,后山风大,还是把大衣披上吧。

我走过去,两个丫鬟见我便要行礼,我摇了摇手,从丫鬟手里拿过大衣,轻轻披在樱灵身上。

樱灵回头见是我,便站了起来,叫丫鬟将纸钱在墓前烧了。

樱灵说,这就是我妈妈的坟墓。

我低头看墓碑,见墓碑上写道:凌虚之妻樱氏。

我呆了呆,说原来你是跟你娘姓。

樱灵说是的。我这次回来又缠着爹爹问娘死的原因,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说是病死的,问我爷爷和师叔们,他们都是这样说。我不相信他们的话,我娘如果真的病死,夜里又怎会没有叫醒我见她最后一面?爹爹说那时候我小,怕我接受不了,我娘死的时候,长云子也在场的。我又去问长云子,长云子向我赌咒发誓,坚称爹爹他们说的不错。

我沉吟了一下,说或许你娘真的是……

樱灵摇了摇头,说那一天,我醒来时娘已经入了殓,棺木盖早已钉好了。当晚爹爹便将我娘匆匆下葬了。莫说我们武当有些名望,便是寻常百姓,岂有一天内将人下葬的?我那时年幼不懂事,只知道哭。现在长大了,想起这些越来越觉得可疑。长云子该是知道我娘死的原因,爹爹怕他忍不住说与我听,将他送去了爷爷那里学武,所以从小到大,我与长云子难得见面。

我这才想起这两日并未看见太虚道长,问道,太虚道长不是住这里吗?

樱灵摇了摇头,说自上次武林盟主竞标赛结束,爷爷专心修道,怕别人打扰,住在左边的山上,武当的事却已渐渐交给了我爹处置。爷爷疼我,每月总会来紫霄宫陪我玩闹。我如想下山玩耍,爹爹必不肯,爷爷却不会拂了我的兴致,常叫四子陪行。爷爷与我虽亲,却也不肯告诉我娘死的原因。

我说,我这次来,是不是该去参拜一下爷爷。

樱灵点头,说不用你去参拜,昨日我爹已经派人传话了,想必今日便会到来。

说完,樱灵对丫鬟道,你们退下去,爹爹如果问到我在哪里,你们便说在后山。

丫鬟福了福,便回紫霄宫了。

樱灵绕过坟墓,径直往前走去,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跟了过去。

走了数十丈,绕了个弯,发现前面是处悬崖。

我一把拉住樱灵,说小心。樱灵停了脚步,看着对面白雪皑皑的山林,说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小时候我走到这里,我娘也是一把拉住我,不让我太靠近悬崖,我要看悬崖底下是什么,我娘便抱着我小心翼翼的挪到崖边。我们低头往下看,只见白云缓缓飘着,如烟似雾,偶然透过白云的间隙,也是一望无底。我问妈妈底下是什么,妈妈说是天堂,我们武当的人啊,若是死了,魂魄便会沉到谷底,与先祖相聚。既是天堂,我想那里定是水色山光、鸟语花香的地方。

我走了过去,俯身往下看去,樱灵在后面道,小心。

我说没事,放眼往下一看,果然全是白云,一片连着一片,和棉花也一样。正等着白云间的缝隙,想从缝隙看看底下什么光景,忽然头脑里画面一闪,是一个老道背地袭我想推我坠崖的场景。

我浑身运起妙真气,一个急转身,双腿下沉,聚气提掌。却见身后只有樱灵,没有老道。

樱灵说怎么了?

我说我刚才看见一个老道士推我坠崖,可转身却没人,真是奇怪。

樱灵知道我的本事,跨前两步拉住我说,那老道什么样的?

我说穿了一身黑衣,带一顶黑色道冠,眉毛胡子全白了,人看起来挺瘦。不过他的眉毛很长。

我用手比划到颧骨那,樱灵脱口而出,那是爷爷!

此时有丫鬟前来禀报,说掌门已到大厅,请樱灵与我过去。

我边走边小声说,你爷爷想杀我。

樱灵说山哥,你别担心。爷爷人好得很,不会杀你的。他若真想杀你,我拆了他的老骨头。

穿过一个个庭院,来到紫霄宫的大厅。大厅里站了许多人,凌虚道长也在。只见太虚道长正在喝茶,穿了一身黑衣,带一顶黑色道冠,清瘦,眉毛很长。和我刚才第六感看到的一样。

我正在打量太虚,樱灵一把拉着我拜了下去。

太虚道长放下茶杯,托起我们两个,冷笑着说灵儿,你的夫婿本领很大,我们武当的镇山之宝青峰双剑都被他毁了。

我顿时尴尬起来。樱灵却拉着太虚道长的手,笑道,山哥的霸王剑不也断了吗?青峰双剑武当好歹用了这些年,霸王剑刚出江湖就没了,说起来还是我们武当占了便宜。

太虚道长一呆,作势用手敲了敲樱灵的脑门,说快当娘了还是这么胡扯。

接着太虚指了指长云子,说上次你和智山双双断了剑,剑法上没分出个高低。这次两人重新比一比,让我瞧瞧我这孙女婿究竟有多大能耐。

长云子应声出列,有道童捧出两把剑,一把送给长云子,一把送给了我。众人纷纷退开,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樱灵说爷爷,还是别打了吧。上次长云子被打得半死,命差点都没了。这次就别让他再出丑了。

太虚道长摆起脸道,若不是这小子冒充神剑门的,长云子过于轻敌,又怎会受伤?

樱灵笑道,不轻敌也不见得能赢,他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家山哥一人可以打他两个。

太虚道长说胡闹!长云子自小跟我习武,已习得太极剑法精髓。白云剑法传言不输给达摩金刚剑,只是从未见人使过,我武当的太极剑未必就输给白云剑法。

说着对长云子道,你好好的打,若是输了,自己把道袍脱了还俗吧。

长云子浑身一颤,抱剑对我说,请了。

我摇头道,说我俩剑术旗鼓相当,我们便是打到明日,也未必能分出胜负,不如算平手如何?

樱灵却对我说,山哥,你小心点,你想谦让,别人可未必会像你一样。还是把他打个半死好了,小心长云子输了趁你大意时偷袭你。

长云子怒喝道,师妹!我长云子是这种人么?

说着一剑刺来,剑风凌厉,比之当日在天雷山剑法又精进了不少。

我没办法,使出“去刺之无”,长云子剑一抖,改刺为上挑,我潜运达摩气,剑身一横,想砍断他的剑。岂知长云子招式未老,一个旋转,改挑为砍。我瞧准了剑的来势,使出“去砍之无”,一剑点中长云子的剑刃,剑刃口裂,剑头断开,“嗖”的一声飞向人群里。

人群里有人拔剑,一剑砍中剑头,剑头又向我飞来。我下意识的使出“弹指飞天”,又将剑头弹了回去。一指伸出,忽然懊悔,万一对方接不住怎么办?

却见那人使剑画了个圈,剑头去势立减,那人剑一抄将剑头抄在剑身上。

那人“嘿嘿”一笑,说灵儿既说你能打两个长云子,我倒要试试。说着剑身一震,剑头又飞了过来,人紧随剑头一剑刺来,速度之快,尤胜长云子。我一惊,听那人说话的声音正是之前打伤我的人,凌度道长。

长云子被断了剑头,本已收剑不打,此时也使着断剑挥剑而上。

慌忙中,我一个低头避让开剑头,连使“去刺之无”与“去砍之无”,凌度道长剑法比长云子高明得很多,剑身并不与我的剑相碰,只是画圈,想缠住我的剑,让长云子砍伤我。

我不及使“去绞之无”,左手手指一弹,弹中长云子的剑,长云子握不住剑,剑又飞向人群。

我也顾不上看会不会伤人,右手奋力拔剑,想从那人画的圈里抽出剑来,却觉得剑如同插进石缝,难以拔出,定睛一看,凌度身后又是一人,正是凌空,只见他双手贴着凌度的后背,与凌度两人将内力合二为一,想以此困住我的剑。

此时长云子退了下去,却又有两人挥剑上来,瞧年龄应该也是樱灵的师叔辈。我心下大骇,太虚道长果然是想杀了我,这些是早计划好的。当下不及思索,将达摩心经运到极致,大喝一声,双手拔剑。

剑刚从圆圈里拔出一半,又有两位道长手贴到凌度背后,剑顿时纹丝不动,拔不出丝毫,这时另两位道长长剑已至,我松开左手,右手仍是握着剑。我左手握拳,使出达摩金刚拳法与两位道长周旋。

我喊道,樱灵!

樱灵这才发现不对,双手拉着太虚道长喊,爷爷!快叫他们住手,他们想杀了山哥!

太虚道长“哼”了声,一指点中樱灵百汇穴,樱灵顿时晕了过去。长云子抢上一步扶住樱灵,抱起她走向了内厅。

太虚道长使了个眼色,又有几位道长加入战团。

此时我左手早应付不过来,体内运起妙真气,用金钟罩硬抗住几人的剑,右手终于不敌几人合力,宝剑脱手。

我双手使着达摩金刚拳防守,只是面对的均是武当一等一的高手,手上又没了武器,只打了片刻,浑身不少地方便已挨了剑,虽有金钟罩护体,被刺中的地方仍是火辣辣的痛。忽然背后一阵剧痛,我右手往后一抄握住一把剑,百忙中扭头一看,是执法长老,我赞了声“好剑”,捏住剑身便想夺过来。执法长老猛的拔剑,剑刃划破我的手掌,剑身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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