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她回到家里,拉开窗帘一看,却只看见了对面的人很快合上了窗帘,根本没让她看见他的脸。
窗帘内的人影似乎走到了大门那里,很快不见了。尤可意朝楼下看去,不超过半分钟,楼道里走出了一个身影,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她陡然间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竟然是严倾本人!
他什么时候搬到她家对面了?
即使粗神经如陆童,也渐渐发现了哪里不太对劲。放学路上她频频回头看,然后冲尤可意说:“喂,你没发现这几天后面老是有几个杀马特非主流跟着我们吗?”
尤可意不想吓她,所以煞有介事地回头看了眼,“有吗?在哪儿呢?”
“就那个,对对对,现在朝我们看过来的那一个!头发跟唱我的滑板鞋那个很像!”陆童很警惕,但警惕的同时有点沾沾自喜,“我觉得他可能是看上了我们的美貌,居心叵测。”
尤可意神情严肃地摇摇头,“看上我的美貌是居心叵测,看上你的美貌那是高度近视。”
于是陆童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每日不可或缺的撕逼大战替代了她的怀疑。
妈妈有整整一周没有打电话来了,像是彻底对她失望了,连劈头盖脸的痛骂都懒得给予。
尤可意躺在床上给尤璐打电话,讲了实习的事情。
尤璐是她的姐姐,亲生姐姐。五年前因为拒绝走母亲为她安排的道路,反而嫁给了一个乡村教师而与母亲决裂。而五年来即使同处一个城市,母亲也始终没有允许她踏入家门半步。
听完她的叙述,那头的尤璐沉默了一会儿,问她:“可意,你怪我吗?”
“怪你干什么?”
“如果当初不是我不顾一切地离开了家,她也不会把你逼得这么紧,你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犯不着承担这些本来不属于你的重担——”
“姐姐。”尤可意打断了她,“你知道吗,我曾经很羡慕你,羡慕你拥有所有人的瞩目,羡慕妈妈眼里只有你,羡慕你跳舞跳得比我好,羡慕你的一切。”
“……”
尤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然后才听见电话那头缓缓地传来尤可意的声音,平和而安稳,像是无波无澜、寂静空旷的大海。
“我其实是个非常贪心的人,得不到的时候,做梦都想拥有,现在终于得到了,却开始厌恶这一切。”
“……”
“我曾经还恨过你,巴不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你,爸爸妈妈只有我这个女儿。”
“……”
尤可意轻声笑起来,半是无奈半是开玩笑地问她:“姐姐,你是不是在想,这个妹妹真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没良心的女人?”
尤璐也笑了起来,感叹似的在那头说:“不,我在想,我的妹妹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最诚实最值得人用真心对待的小姑娘。”
好像有风拂过心上,每一寸最脆弱的部分都被温柔以待。
尤可意的眼圈忽然红了,小声问她:“姐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怎么样?老样子呀。”尤璐爽朗地笑起来,最后神神秘秘却难掩喜悦地加了一句,“改变倒也有,只不过还没到日子,再过一段时间,家里该添新成员了!”
像是一记响雷砸上心头,把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尤可意做梦也没想到,尤璐竟然怀孕了!
一想到妈妈可能会有的反应,她连大脑皮层都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世界末日吗?
不,世界末日都没有这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