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交往吧!”她说这话时并没有看我,依然是那种很酷的眼神,面冲前方。
就这样,我突然有了个日本女朋友。感觉有点怪。
车子开到了她家门前,我下了车,Saki开车回了家。
我转身,打了辆出租车,去见我的狐朋狗友们。
“行啊,刘也,陶喆演唱会你都看?真不错!”老马在后海附近一个酒吧门口接我。
“人家陶喆怎么了?人家陶喆促成了一段姻缘。”我说。
“哟?哥们儿,不会吧你?你和日本小妞儿好啦?”老马问。
“怎么了?不许搞跨国恋?”我笑。
“我当然提倡了,这多有面儿啊,带一外国媳妇儿!”老马说。
“你丫废话怎么那么多?人都到齐了吗?”我问。
“哎,哎,哎,办没办?”老马问。
“你丫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逗老马。
“你看看,你看看,我哪敢勾引嫂子啊,是不是?呵呵,哎,问你,你丫这次不会认真了吧?”老马说。
“我?我靠,别介呀。没有,没有,我认真了,那不遭全国人民反对吗?快进去,走走!”一句话问得我不知所措,我只有推老马。
“刘也,这次你丫苗头可不对,别怪哥们儿没拉你!”老马搂着我进了饭馆。
刚坐下,收到一条短信,Saki发来的,发了一个笔画烦琐的“红双喜”,上面趴着两只喜鹊。我看着短信,觉得很可笑,同时,又很可爱。
后海的晚上,灯火通明,我们坐在一家酒吧的房顶上。这些酒吧,为了更好地招揽生意,在房顶也摆上桌子待客。
我们围坐在一张小桌子上玩牌。我、老马、陆阳,还有老马带来的一个人,四个人围坐在一起,输了的做50个俯卧撑。由于我今天的精神头特别足,特想趴地上活动活动,所以,每次都想故意输掉,找个机会运动一下,可是,不知为什么,不管我怎么想输都输不了。我觉得非常奇怪,每次都是我上家,老马带来的那个人输。我正纳闷的时候,那个人又输了,已经连着输四把了。这时,老马趁那个人做俯卧撑的时候和我说:
“丫脑子有问题。”
“怎么了?精力旺盛?”我问。
“不是,丫受过刺激。”老马说。
“怎么回事?”我问。
“丫追一女孩儿,追了快一年了,可是,一直没追上。”老马说。
“这碍他脑子什么事儿?”我问。
“你听我说啊。没追上的原因,是那女的喜欢现在那个大韩,就是胸练得比女的还大的,一使劲儿,能把衣服绷一大口子,叫什么来着?你等等啊。”老马说罢,又对着做俯卧撑的人说。
“哎,李桥,你玩儿命练,要超过谁?”老马问。
“RAIN!”那男的边做俯卧撑,边喘着粗气。
“对,叫RAIN。”老马说。
“是够有病的!就丫那小干儿样,这辈子也绷不开衣服啊。”我说。
“那你可又错了。他刚追这女孩的时候,那肚子,有我这么大。”老马比画着他的啤酒肚。
“那够大的!”我说。
“刚追那时候,这女孩喜欢日本的一个叫……叫什么来着?你等等。”老马说了一半又问那男的。
“哎,李桥,你以前发誓要和谁比瘦?”
“龙泽秀明。38,呃,39,呃!40……”李桥的脸皱得像一个屁股,使劲继续做着俯卧撑。
“对,就那瘦得跟猴儿似的日本小崽儿。”老马说。
“然后呢,就瘦成现在这样了?”我问。
“对啊,结果那女孩儿,水性杨花,就会追星,突然变了目标。这李桥,也够二,还一直追这女孩儿,绝对不在体形上落后。你说脑子有问题没有?”老马边说边笑。
“这女孩儿也够会选偶像的,反差这么大!这李桥也挺惨的,走了个大弯路。要是以前那身膘儿,照这种劲头练,别说绷衣服了,都可以胸口碎大石了。”我笑。
这时,李桥终于做完了,脸涨得通红。
“再来?”李桥说。
“来什么来啊?等会儿,你继续做就成!”老马说。
“好,好。”李桥笑着说。我仔细看,他居然长着一张兔子嘴,三瓣儿的!
傻×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喂,干啥呢?”王经纬打来电话问。
“后海呢,和几个哥们儿!”我说。
“来找我不?我在长城饭店的地上天堂,开了大包房,老多姑娘了,过来唠唠?”王经纬在电话那边说。
“成,正好没事儿干呢!”我说。
“快点啊,到了我出来接你。”王经纬挂上电话。
这时,李桥还在地上做着俯卧撑,老马一听好多姑娘立马兴奋起来,拽起了满脸青筋的李桥。我们四个人,开着切诺基,向东三环进发!
又是混乱而荒诞的一夜。天快亮了,我拖着王经纬,在洗手间里吐,出来后人已走得差不多,服务员正等着收拾包房。
“人呢?咋都没了?”王经纬吐完出了洗手间对我说。
“都走了。”我说。
“不能够啊,刚才还都在呢。”王经纬说。
“你都吐了仨小时了,人当然都走了。”我扶着他坐下。
“×养的,都图钱。还是兄弟够意思,仗义。”王经纬指着房顶说。
“哼哼,你刚知道啊!”我说。
“妈×犊子!”王经纬骂道。
出了长城饭店,天已经亮了,但街道上还没什么人。
“你开吧,我晕。”王经纬递给我车钥匙。
“去哪儿啊?”我说。
“去你家吧,先睡一觉。”他说。
我们上车,我先取出了车里的CD。
“干啥玩意儿?”王经纬问我。
“试试车!”我把那张Take Me to Your Heart的光盘卡在后车牌上,为的是避免超速被摄像头拍下。
“坐好了,咱走了!”我转身对王经纬说,这时他已经靠在椅背上打起了呼噜。
我一脚油门,王经纬的奔驰跑车,高速行驶上了三环。
中午,爬下床,身边的王经纬还在熟睡,我站到阳台上,充足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伸了个懒腰,舒服了许多,洗了个澡后,发现王经纬正坐在床上发呆。
“咋了?”我学着王经纬的口音说。
“没咋,睡不着了。”他说。
我不经意地拿起手机,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手机又处于关机状态。我顺手拿起充电器,开机,开始充电,不一会儿,手机屏幕上冒出条短信,我急忙打开,发现原来是条推销打折机票的小广告,心里不知怎么了,很希望看到一条Saki的短信。
“有啥电影?放一个看看!”王经纬揉着眼睛。
“好多,你自己找。”我指了指床边的几个大箱子,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难道我真的对Saki用真心了?
“我看都有啥片儿?”王经纬边翻着光盘,边自言自语。
我又打开了昨天收到的Saki的短信,看着那两只喜鹊和那个双喜,又有种莫名的感动。
“没啥爱看的,吃饭去吧!”王经纬把手里握着的光盘放回到箱子里。
我看着手机出神,并没有听见王经纬的话,直到他洗完澡,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发呆。
“看啥呢?”他问。
“没有。”我放下手机。
“吃啥去,我想喝粥。”王经纬边说边穿好衣服。
“走吧。”我放下正在充电的手机。
我们开车去了团结湖公园旁边的金鼎轩,吃完饭,我们又回到家。
不知为什么,进家门后,我直奔手机。
“再看看有啥片儿。”王经纬又自言自语地翻起了光盘。
“陪我出去一趟。”我拔下手机充电器说。
“干啥去?”他边翻着光盘边说。
“找个女孩!”我把手机放在兜里。
“谁啊?”王经纬顿时兴奋。
“我女朋友!”我说。
“哎呀,哎呀,哎呀,咋回事啊?有女朋友啦?不易啊。之前咋不告我呢?”王经纬笑着说。
“现在不告诉你了吗?”我说。
“干啥停这儿啊?”王经纬问我。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说。
挂上电话不一会儿,Saki牵着一条狗走了出来。
“你女朋友?”王经纬看着正走过来的Saki。
“嗯。”我说。
“这里不是那啥区吗?我看看这是哪国的——日本?”王经纬说。
“嗯。”我说。
“我靠,你现在也老牛×了,小日本?咋认识的啊?现在可非常时期,我看老多人现在反日呢!”王经纬有些惊讶。
“我不反不就行了,你反应那么大干吗?你反日啊?!”我说。
“我反啥日啊,我老多日本电器。”王经纬说。
“过来,过来,过来。”我下车,蹲下,拍手,冲着Saki的狗说。
“Rich,我的宝贝。”Saki说。
“真帅。”我摸着Rich的头。
“日本的秋田犬。”Saki蹲到我旁边说。
“想我吗?”我问她。
“嗯?你觉得呢?”她反问我。
山东门卫,石雕一样,目不转睛地站在Saki后面。
“我想你了。”我说。
“这种话不要随便说,没想,不用说想了。”她昂起头,我感觉她说这话时,心里美滋滋的。
Rich似乎很喜欢我,一直在我脸上舔啊舔。
“这是我朋友,王经纬。”我招呼王经纬下车。
“啊,你好,我叫嘉阳沙纪,很高兴认识你。”Saki很有礼貌地说。
“哎呀妈呀,中文咋说这好?你好,你好,我叫王经纬。”王经纬笑着说。
“东北的吗?”Saki笑,王经纬惊讶。
“趁天不凉,兜兜风去啊。”王经纬坐到车里,把车的车篷敞开。
“可以带Rich吗?”Saki问。
“为啥不可以?!”王经纬笑。
王经纬一向对我的女朋友比对他自己的女朋友好,或者可以说,比对他自己的女朋友要真诚。
这是为什么呢?我也无法说清楚缘由。
我们四个坐在车上,车行驶在使馆区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树木葱绿,Rich伸出了它大大的红舌头。
后座上,Saki抚摸着Rich的头。我闭上眼睛任由阳光照射,任由微风轻拂脸颊,感觉很舒服。我眯着眼睛,看着蓝天,转眼工夫,我们已经把使馆区绕了个遍。
“咱去后海吧。”我突然说。
“我要去。”Saki举起手。
“走。”我们向后海方向开去。
先买了瓶啤酒,喝了一大口。我喜欢在阳光下喝冰镇啤酒。后海人声鼎沸,叫卖声、吵嚷声、自行车铃声……像往常一样。
Saki不常来后海,大概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对后海的环境还是较为陌生,所以极为好奇,看看这儿,看看那儿,Rich则由我负责牵在手里。
“很少来吧,肯定不了解这片儿吧?”我说。
“嗯,但是,很想了解。”Saki笑。
“知道不?这地方刘也老熟了。”王经纬拍着我的肩膀。
“是吗?带我逛逛。”Saki蹦蹦跳跳,很是兴奋。
“先带你去个地方。”我说。
“啊!”Saki感叹。
“很久没来了,好像发霉了。”我用钥匙打开门。
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旧货特有的味道。我将房间里面的灯与音响打开,音响里跳出了Mango Jerry的声音,很有上世纪70年代的味道。
“看看吧。”我说。
“这是你的吗?在中国还有这样的商店啊?”Saki问。
“朋友开的,在北京,仅此一家。因为朋友去泰国了,我前一阵子事情又多,所以很久没有开门了。”我说。
“哦,东京的下北泽有很多这种二手店,在北京也能闻到这种味道,真是亲切。”Saki说。
“真搞不懂你们,咋有这种癖好?”王经纬捏着鼻子站在门口。
“在找什么?”Saki在一旁问我。
“等等。”我在里屋房间挂着的一排皮衣里翻腾着。
“找到了!”我拿出一件黑色的小号皮衣。
“送给你。这个肯定适合你!”我用布擦去了皮上的尘土。
“真的吗?啊,Made in England啊!谢谢你。”Saki马上将皮衣套在身上。
“啊,合适,好看!”Saki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我也找一件。”我又翻腾起来,不一会儿,也找出了一件黑色的皮衣换上。
“配吗?”我也站在镜子前。
Saki笑,王经纬无奈。
“咋有你们这种喜欢穿旧衣服的人呢?”王经纬靠在门口的墙上,Rich伸着舌头蹲在旁边。
“有种在日本的感觉,也有种在美国的感觉。”Saki在这个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小屋子里翻看着。
“美国?我想去的地方。New York City,简直太牛×了。对了,你这么喜欢美国文化,为什么没去美国?”我说。
“为什么说我喜欢美国文化?”Saki问。
“日本人都喜欢美国文化。这我知道。”我说。
“你看,你对日本人还是有偏见的嘛。”她说。
“难道不是吗?”我说。
“日本人的确都很向往美国,因为那里是个很自由的国家,我爸爸以前就十分喜欢美国,他听美国的音乐,穿美国的衣服,我也很喜欢,以前也带我去过。”她说。
“我也想去美国。”我坐在一个大箱子上边听边说。
“可是,我虽然很喜欢美国的文化,但是,我爸爸却不允许我离开他,更不允许我去美国上学,我也说不清原因,总之……”
“我明白,就是虽然很喜欢那里的文化,但思想上还是有一定的差异,所以你爸爸也不允许你留在那里。”点了根烟,动了动肩膀,皮衣由于很久不穿,板在身上很不舒服。
“也可以这么说吧,爸爸带我去美国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留在那里,我也很喜欢那里的音乐,还有服装,觉得年轻人待在那里,应该是一种享受。”她说。
“对,对,对!”我应着她。
“可是,自从我来到中国后,那种想法就突然消失了。”Saki也点了根烟。
“消失了?中国有那么大魅力吗?我可不觉得。”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