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攻防战
枪声密集地响起,将夜的宁静无情地撕裂。
不久后,爆炸声和呼喊声就响成了一片,人们被这些恐怖的声音吵醒,蜷缩在被窝里不住地发抖,心中祈祷着神的保佑。
米尔拉普王国的这次政变,完全出乎人们意料之外,事先也没有一星半点的预兆,就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忽然而至,导致政府军措手不及,在短短的三、四个小时之内,首都维平斯就已经被叛乱军占领,只剩下王宫守军还在顽强地抵抗,凭着自己对王室和国家的忠诚、凭着自己远超出普通军人的优秀能力,用子弹和血肉之躯将叛乱军挡在王宫之外。
米尔拉普王宫的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的冷兵器时代,因此它的建筑风格很偏向于防御性的古堡,十分利于据守。面对这座小型的坚城和顽强的守军,叛乱军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就在战斗最激烈的正门处,叛乱军的指挥官球多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手下接二连三地倒下,他不由被气得昏了头,自己抢过一架机枪,站在掩体上方向王宫外城上猛射。这些坚固的水泥掩体,本来是王宫最外层的防御工事,但此时却成了叛乱军的保护神,不由让王宫守军也分外头痛,但他们躲在坚固的城墙后面,完全不惧这些密集的子弹,只冷静地将枪管伸入城墙上的射击孔中,看准露出掩体的敌人,不断射击。
一发子弹准确地打在球多的右肩膀上,他再也揣不住沉重的机枪,身子一震,仰天向后倒去,这一倒却正巧闪过了几颗直奔他头部与胸部而来的子弹,实在算是命大。
旁边的叛乱军赶忙凑到跟前,见球多并没有“完事大吉”,才松了一口气。球多手捂着伤口,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着牙嘟囔着:“妈的!没想到王宫这么难打,早知如此,就应该把这里交给那些雇佣兵!”
“只是小小的护城墙而已,就让你们无可奈何了吗?当初抢着要打王宫的可是你啊。”一个略带些不屑的傲慢声音自背后响起,球多和附近的叛乱军急忙回过头去。
在背后两根装饰用的白石柱后,各站着一个人,左边那人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双手抱着胸,正满脸不屑地看着伤亡惨重的叛乱军,刚才那句话似乎就出自此人之口。这人有二十多岁年纪,个子高大,体形匀称,穿一身休闲的黑皮衣,头发乌黑,疏成了光滑的背头,一张脸长得非常英俊,却透出一股子邪气。
右边柱后的那人年纪与此人相仿,身材亦十分高大,穿着一身白色的长风衣,头发很长,凌乱而又有序地垂着,可以碰得到肩膀,面容英俊,脸上透出一股孤傲之气。
“你来还是我来?”他侧头看了王宫一眼,冷冷地向左边柱后那人问道。
皮衣男子无所谓地一耸肩,脸上泛起了诙谐的笑容,“你先?”
风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缓缓从风衣中抽出一只银白色的大号手枪,将枪口凑近鼻子,闭上眼轻轻嗅了嗅。
“又该你上场了,老伙计……”
白影一闪,叛乱军只觉眼前一花,风衣男子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掩体之上,手中的银色手枪对准了王宫城墙上的射击口,眨眼间射出了十五发子弹。
十五声枪响连在一起,形成一种如同速射机枪连发扫射一样的声音,在这阵声响尚未结束之时,风衣男子右手拇指在枪柄上轻轻一按,已经打空了的弹夹便弹了下来,他左手迅速地迎向弹夹,以常人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将空弹夹收入左袖管里,又将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推入枪柄,顺手为子弹上了膛。
那种令人咋舌的连射声音再次响起,又有十五发子弹在瞬间被射了出去。
目睹这神乎其神的射术的叛乱军们都惊呆了,他们忘了前方城中威胁着他们生命的王宫守军,齐张大了嘴巴看着这身穿白色长风衣的年轻男子,但不等他们过足眼瘾,风衣男子已飞速地退回到后方石柱后。
从他冲上掩体开枪射击到三十枪打完,不过用了五秒钟的时间。
三十发子弹无一虚发,它们如同邪恶的死神,准确地冲进了城墙上的射击孔,镶在射击孔后王宫守军的额头之上,就在这短短的五秒钟里,正门的守军便损失了一半兵力。
将枪口凑近鼻子,风衣男子又闭眼嗅了嗅枪管中的气息,缓缓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将打空的弹夹取下,换上另一支装满子弹的弹夹。
“喂,血罗,怎么只开三十枪?还有一半怎么办?”左边那黑皮衣男子纳闷地看着风衣男子,两只眉毛一只拼命向上挑着,一只使劲向下拧着,形成一种特别夸张的疑惑表情。
“佣金。既然一样多,任务也该一人一半。”风衣男子缓缓将手枪揣进怀里,脸上仍旧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黑皮衣男子耸了耸肩,两腮鼓了鼓,“真受不了你,好吧,剩下的一半交给我好了。”这次,他的两只眉毛全向上挑了起来,不过眼睛却闭上了。
制作各种夸张而有诙谐的表情,似乎是他的一大爱好。
用力地吸了一口烟,黑皮衣男子从身后的背兜中取出一大包炸药,向着风衣男子一挤眼。
“看我给你来个彻底的。”
叛乱军已经停止了射击,而王宫守军则陷入了惊骇之中。瞬间解决己方三十人的风衣男子就如同一个可怕的恶魔,用施加了神秘而邪恶咒语的子弹,眨眼间就夺走了三十位同伴的生命,这让守军的心理防线开始动摇,他们觉得自己的生命随时都可能被那可怕的子弹夺走,而自己却无力反抗。
然而幸运的是那男子只杀了三十人便立刻离开了,守军们虽猜不透他的意图,却也在惊骇之余松了一口气,带队的军官高声嚷着:“不要怕!我们不是早就决定为国王陛下牺牲了么?只要我们能多坚持一个小时,盟国的援军就会到了!叛乱平定后,全国的人民都会记得我们,大地上会为我们而矗立起一座丰碑,就算到了百年、千年之后,人们也会记得曾有我们这样一群勇士,为了国家而抛洒过热血!”
这军官很懂得鼓舞士气,果然,这一番话出口后,原本被恐惧所困的士兵们,在瞬间又热血沸腾起来,他们齐声高呼着“米尔拉普万岁!”,重又将枪口对准了射击孔之外的敌人。
“真有意思,这群傻东西在那乱叫什么呢?是被吓疯了吧?”黑衣男子跃过水泥掩体,闲庭信步般向王城走去,叛乱军士兵不由瞪圆了眼睛,猜不透这家伙是有躲过子弹的自信,还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放心吧。”风衣男子看了看一脸惊诧的球多,靠在柱子上开始闭目养神,嘴里似是自语一般地说着:“他是铃使者。”
“铃使者”三个字一出口,球多的身子不由得跟着颤了一下,似乎这三个字是一个可怕的魔咒,能激起人心底最深处那一层本能的恐惧。
守卫军士兵也愣了。“这……这家伙想干什么?”一个士兵愕然望着越走越近的皮衣男子,呆呆地自语起来。
“射击。”军官果断地下了命令,“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阻止任何人靠近王宫,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心底也在疑惑着:“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叛乱军中为什么会有这样厉害的人存在?我们……真能守得住这里吗?”
枪声响起,无数子弹发出常人能以察觉的刺耳尖啸,自射击孔中飞出,直直地向皮衣男子冲来,准确地射在皮衣男子全身要害上,霎时间鲜血喷涌,皮衣男子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
球多在掩体后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转过头,望向柱子后那个风衣男子,后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手抱胸,缓缓说道:“我说过――放心吧。”
雪茄烟还在闪着火光,已经被打掉小半个头的皮衣男子喉咙中发出咯咯的笑声,把炸药包向空中举了举,拖着布满弹孔和鲜血的身子,继续向王宫走去。
“怪物!”不知是谁颤着嗓子喊出这个充满恐惧感的词,正门处所有王宫守军的心都随着这个词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就连带队的军官,也不由失去了冷静的心态,他怔怔地看着越走越近的皮衣男子,不由惊骇地自语起来:“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后,皮衣男子手中的炸药包让他的心又是一颤,再不顾许多,他声嘶力竭地高喊起来:“射击、射击!不能让他靠近王宫半步!”
枪声再起,子弹如黄蜂般成群结队地飞来,射在风皮男子身上,但这却阻不住他前进的脚步,在鲜血的飞散和肢体的破碎中,他如同一个恐怖电影中的不死僵尸,缓慢而毫无停顿地继续向着王宫前进。
守军心中的恐惧感再次升级。
不止守军,就连叛乱军也都在被极度的恐惧折磨着,整个王宫正门战场上,只有一个人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心中不起一丝波澜,那就是风衣男子的同伴――那个神奇的风衣射手。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活僵尸一般的皮衣男子身上时,一个黑影却趁机顺着矮树丛及石柱,从侧面绕到了王宫城墙之下,手脚麻利地从身后的背兜中取出一包包的炸药,将它们靠着墙根摆成一条直线,然后快速地将炸药的导火索连成一线,又慢慢地顺着原路自侧面退回到风衣男子所在的石柱后。
风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看了那人一眼。
“你不是要将王宫炸到天上去吧?”
“炸到天上?别开玩笑了。”那人挤眉弄眼地一笑,将手中的导火索凑近嘴里叼着的那根大雪茄,然后用力一吸,雪茄头上的火光猛地一闪,导火索便立刻被引燃。
他将手一松,笑着说道:“我不过是想放些烟火,不要说得这么可怕好不好?”看了看正被弹雨洗礼着的另一个自己,他皱起了眉头,两眼眯着,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只是我的分身,但看着自己被打成这个样子,心里可真不好受啊。”
刹那间,那满身弹孔的皮衣男子,身子忽然一震,随即便如同高温下的塑料一般,缓缓地熔化。最后,地上除了几百个弹头外,再没有他的半点痕迹。
在叛乱军与王宫守军正为这件事而惊骇时,一条长长的导火索正飞速地燃烧着,一点火光自人们难以察觉处快速奔走,终于撞在了城墙边的炸药上。
一声震动大地的巨响传来,王宫的正门城墙立刻灰飞烟灭,几十名顽强的王宫守军,也在这一声巨响中随之化成灰烬,站在风衣男子身边的皮衣男子眉毛一挑,轻轻吹了声口哨。
“多美的烟火。”
前无阻挡,叛乱军如潮水一般涌进王宫,一路上虽然仍能遇到依靠地形优势而顽强抵抗的守军,但不是被风衣男子可怕的射术迅速解决,就是在拼命射击僵尸一般不死的皮衣男子分身时,被叼着雪茄的正主从旁边轻松解决。
没有多久,王厅的大门便为球多一脚踢开,叛乱军立刻冲了进来,将坐在御案后的国王和四名持枪保镖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全指向了国王。
一名保镖看着球多,怒骂起来:“球多,你这个混蛋,米尔拉普人民不会饶恕你的!”
球多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一种可恶的不屑表情,“你说错了,将来会乞求饶恕的不是我,而是人民。”说着,忍不住一阵狂笑。“放弃抵抗吧,多瓦多锡将军的军队已经将整个维平斯接管了,米亚莫老头子,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在御案之后,端坐着米尔拉普王国的现任国王米亚莫。米亚莫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从外表看来,却不过只有四十几岁的样子,不过他的身材消瘦,面颊内陷,一看便知是经常操劳的结果。他在位的几十年间,米尔拉普王国的政治和经济均达到了百多年来的顶峰,人民安居乐业,早已忘记了贫困与压迫为何物,所以这个一心为国的王者,得到了全国人民的爱戴。
只是对于军事和阴谋,他却没有多少见解,所以才导致了今日之失。看着趾高气扬的球多,米亚莫丝毫没有慌乱,目光中充满了镇定,王者之气展露无遗,沉着嗓子说道:“我绝不会向叛乱者投降,球多,你会以米尔拉普罪人的身份被载入历史,米尔拉普人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你以为休林共和国的空降兵会来救你吗?”球多咬了咬牙,用鼻子哼了几声,“别做梦了,多瓦多锡将军早就用一座金矿山的代价与休林共和国结成了盟友,绝不会有人来帮你了,如果不投降的话……”手中枪直指向米亚莫,意思不言而喻。
“你想干什么?”四名保镖不顾周围无数冰冷的枪口,毅然举枪对准了球多,他们绝不允许国王被这样威胁,这是他们的责任――至死也要坚守的责任。
枪声响起,无数发子弹射入四人的身体,他们还没来得及向着球多扣动扳机,便倒在了地上,鲜血渗出,将地面染成了红色。
“求救?”米亚莫轻轻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请求休林共和国派兵援救,因为那无异于引狼入室,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让米尔拉普变成别国的土地,这是我身为一国之主所应负的责任。而你们呢?除了权力与欲望,你们还懂得些什么呢?”看着周围那些黑洞洞的枪口,米亚莫站起身,冷静地向周围的叛乱军问道:“你们都是米尔拉普的军人,你们都是米尔拉普的孩子,你们的父母、亲人,都和其他人一样在这块土地上幸福地生活着,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呢?只为了得到权力、地位与金钱?什么样的权力、地位、金钱,值得用全国人民的幸福来换呢?”
在他那沉着而富有感染力的声音中,许多只手开始颤抖,那些黑色的枪口也开始抖动,叛乱军士兵的心开始动摇了。
球多有些急躁地咬了咬牙,厉声大喊了起来:“住口,现在还想蛊惑人心?太晚了!”
“身为国王而不能看透阴谋家的险恶用心,最后导致国民受到战乱之害,我是个有罪的人啊……”米拉莫长叹了一声,“这是我应当承受的惩罚,来吧!开枪吧!”
这位王者的眼中突然迸射出一道光芒,那是正义之光,在这忽然闪起的光芒中,所有的叛乱军都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