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路上总会有一些坎儿,你过去了,它就不再是坎儿,你过不去,它就是一道疤,总是戳在那儿,时不时刺你一下,始终不肯变成你茶余饭后指点人生的谈资。
半年过去了,朋友们见证着欣哥从泡面领主变成业界神厨的心路历程。他的每道菜都细心地拿捏配料,掌控火候,俨然和半年前那个对着女郎吹口哨的爷们儿判若两人。
后来我才知道,欣哥很早就想学做饭,想在家也能做出来两个人都爱吃的美食,不仅节省开支也丰富情趣,谁知这计划没来得及实现,便蒲苇韧如丝了。欣哥却在这计划完全失去意义以后迅速实施了,他每时每刻都在潜意识里提醒自己,这盘中的美味,他要独自一人吃下,独自一人。我明白他是用这样的方式,锻炼自己的坚强。
也就是这个时候,欣嫂回来了,带着和欣哥一样的疤。北京阔佬没法娶她,因为阔佬的千金不喜欢她,欣嫂也没耐着性子和他女儿相处,就步步紧逼着阔佬,最后蜜月期过了,阔佬的“去你妈爱谁谁”脾气上来了。欣姐眼看修成正果已无望,就主动辞职了。
举目无亲的北京她一刻也没想多待,须臾间提着行李杀回深圳,飞机起飞前她发了个短信给欣哥,内容是“晚八点到深圳”,信息发出后就关机了。
下飞机后她戴上墨镜掩饰半年前义无反顾的尴尬,待到她走出机场环顾四周,欣哥站在一辆出租车前缓慢地挥手,干净而笔挺。
两人回去的车上没有彼此恭让,连问候的寒暄都没有,就好像以往的某天接欣嫂下班一样。到家后,嫂子在熟悉的客厅里陌生地望着四壁,客厅多了一些储物柜,杂志和植物井然有序,卧室里一席独被,方方正正安安静静。欣哥系着围裙默默煲汤,仿佛一切都一如往常。
许久以后欣哥才告诉我,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忍着决堤一样的泪水没哭出声音,嘴却咧到了耳朵边上,一个人静静声嘶力竭,一锅汤都没敢放盐。
男人就是这样,明知道会遇见很多必然要妥协的事,却藏着一肚子委屈怎么也不肯言说。想要自尊不接受你回头,却也放不下你一人流落街头,想了无数次重逢的画面,看见你狼狈也该觉得报应如此,预先准备好的嘲讽一张嘴却变成了嘘寒问暖。想言也言不由衷,想弃却锲而不舍,恨总比爱容易放下。
我问欣哥嫂子在北京的时候,你想不想她?欣哥说不想,就是惦记。我说惦记不就是想,有什么不一样。
我暗自感叹,果然男人改变世界,女人改变男人,一次别离就要了他侠客般的放荡风骨。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直到我自己和心爱的姑娘分隔两地时才明白,这想和惦记还真是两码事。
想念是主观的,带有自身强烈的欲望,想你每时每刻都在自己的身边,想和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逛超市买安全套。想参与你生活里的每个细节,想把自己刻进你人生的每一寸掌纹。
而惦记是一种沉默的温柔,远远看着你,用目光打探你的体态与面容,妄自揣摩你的生活状态,想你能吃好、睡好,一切舒适,日子顺心。这惦记是唠叨的,是陈旧的,是在慢慢斟酌后悄悄塞进你口袋的,像亲人一样体贴,不动声色,却有力量。
而后两人都未再提及此事,像是一段真空的记忆被人凭空处理了,朋友们彼此心照不宣,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两个人静静生活,彼此爱护,直到今年八月两人终于修成正果,他们的关系正式受到法律保护,再也不怕街道办大妈敲窗户了。那些过往会在时间的帮助下慢慢腐烂成空,止于唇齿,两个人也将没羞没臊地互相鄙视过一生。
挑爱人得像挑钱包,选的时候小心翼翼,拿在手里仔细考量。太简单的自己看不上,太浮夸的怕被贼盯上,就选不温不火最匹配的那一个,放得进口袋也装得了背包,里面夹得了全家的照片也放着全家的温饱。即使日子久了,洗裤子时忘在里面也没事,彼此敞开了心扉,把那些潮湿拿出来晒晒阳光就好。细心地数着人民币和银行卡,看着全家福,大把赚大把花,大把摩擦也大把幸福,再不马虎也不辜负。
欣哥是好男人,他是杜汶泽,也是陈小春。他一开始就不是你理想的王子型,但却是一开始你就不用再去期盼他回头是岸的那种好男人。在披荆斩棘的前行中拉家带口,擦汗抹泪,俯仰无愧,也得失不惊。
姑娘们要明白,你未来的真命天子也许不高不富也不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生命的一切去供养你,用自己的胃、肝和肾为你换房子换车,换有保障的生活。你轻而易举就缴了他的欲望清单,上面寥寥四行字:饭菜做好锅里有,老婆裸着家里走,决赛电视正转播,桌上毛豆冰啤酒。
你忍俊不禁,却也泪眼蒙眬。故事最后即使柯南没有娶小兰,宜静也没有嫁给大熊,那也不是现实,只是你早已不在梦中。过日子嘛,总得踏实点,日子久了你就发现身边的这个男人最帅,能一心一意站直了扛起责任,心里也有对未来的计划。
他不做屌丝,也不做男神,就做了个耐着性子过日子的普通男人。
最近某次聚会,欣哥激动地和我说他们公司办了两张工资卡,一张打基本工资,一张打项目提成,言及此处欣哥居然声泪俱下,我说欣欣你哭什么呢?这事有什么可激动的?欣哥低声回道,你没结婚你不懂。
你说男人和钱较了一辈子劲,什么时候才算真正的有钱呢?
那些突然之间发生的事
文|猫语猫寻
“突然间……“是一个神奇的短语,在这个词之后,可能会发生一个奇迹的转折,也可能会是将要降临的一场意外,甚至有可能只是一个匆匆闪过的念头。在”突然间“之前完全不会想到这个突然,但在”突然间“之后,很可能会吓出你一身冷汗,甚至将改变你的人生轨迹,或者就此沉沦,或者从此放下。读过的很多故事里都有这样的”突然间“,这仿佛是大部分故事的必备品,作家的口头禅。而有些发生在人生里的”突然间“并不像故事里那么惊心动魄,但却更能触动心弦。
好友荷子讲过一个她的朋友小弦的事情给我听,小弦是一个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的女孩,仿佛一个温柔的公主,备受众人的期待、关注和爱。在大学里,她的少女心被一个和她家人一样宠爱她的男孩俘获,这场恋爱平淡而美好。大学毕业后小弦在大学所在的城市里找到了工作,而男孩考了家乡的公务员。但是他们的恋爱却没有就此终止,就这样两地分隔着坚持了整整三年。
终于,27岁的时候小弦嫁给了那个男孩,她勇敢地辞去了所在城市的工作,去了男孩的城市——那个没有任何亲人、朋友,除了男孩全都是陌生人的城市。
小弦单纯且简单。单纯而简单的人更容易得到幸福,这仿佛是个真理,他们总是能够比别人更加勇敢且坚定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小弦做到了,这个平淡的故事延续着,她成了一个幸福的妻子,男友的家人为他们准备了婚房,婚礼虽然简单,但却是他们俩人共同策划的。
挚爱的男人变成了可以常伴身边的丈夫,小弦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像她这样幸福。她决定努力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妻子,丈夫不让她上班,于是她开始学着做家务、学着做饭,尽量把每天给丈夫准备的便当做得美味可口又营养丰富。
平淡的故事本应这样一直延续下去的,但也许操纵小弦人生的神并不喜欢这样的人生,于是轻而易举地赐予了她一个”突然间“。
那个”突然间“发生在他们结婚半年后的一个秋日的傍晚,这是书里常常会描述的季节和时间,这个季节里总会有悲伤的故事发生。傍晚时分是小弦丈夫每天回家的时间,但是在这个秋天的傍晚,他没有回来,小弦和她精心烹制的一桌子饭菜孤独地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背影音乐则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小弦的丈夫失踪了,电话先是关机后来直接停了机,打去单位,得知”这位员工已经在一周之前离职“。小弦突然发现,她是如此地不了解她的丈夫,除了一起上学的大学同学,她几乎没有见过他的任何朋友。小弦无比担心地打遍了她能打的所有电话,但一无所获。
绝望一时间将她吞噬。在这个城市,她一个人也不认识,丈夫的家人本来就与她来往不多,事情发生之后她也上门问询过,但被告知,他们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那事不关己的神情让小弦再也没有勇气追问下去。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那婚后学习的东西一时之间毫无用处,她从来都没有学习过如何一个人生活,在家她和姐姐睡在一起,在大学宿舍里也有室友,毕业之后也一直和闺蜜一起合租在一个单间里。婚后她的丈夫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连差都没有出过,从来都没有过夜不归宿。从小到大,她甚至都没有一个人睡过觉,那本来并不宽敞的卧室仿佛突然之间变得很大,装着各种想象不到的恐怖,她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才勉强挨过那无数个让人不安的夜晚。
她不敢告诉家人发生的事情,因为太过突然,她怕母亲脆弱的心脏无法承受这些。她也没有勇气把这个结果告诉她的朋友,因为当时她抛弃一切来到这个城市时,所有的朋友都站到了她的对立面。因为这一场”突然间“,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想过自杀,但她又扔掉了那把已经横在手腕上的匕首。她觉得就算是死,也要在弄清楚原因之后再死。为什么那个曾经深爱自己的他没有任何音讯就突然不见了,而她没有任何理由地就被彻底抛弃了。
她买了那个城市的黄页,开始疯狂打起了电话,她挨个公司地问询:从”请问你们公司有没有一个叫×××的人“到”请帮我找你们公司的××ד,她变得逐渐熟练起来,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打遍了这个城市黄页里所有公司的电话,但一无所获,甚至连个重名的人都没有找到。
与此同时,她开始必须要面对一些严峻的现实问题,丈夫留下的家用,交完房子的杂费和这一个月里昂贵的电话费之后已经所剩无几,她必须要开始工作了。幸好她有着三年多的工作经验,而且来自大城市,且仅仅只有半年多没有工作,所以很快她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找到了和以前一样的设计师的工作。她很努力,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因为比起那冰冷的家,冷清的办公室会显得温暖一些。
在她找到工作一个月后,丈夫的哥嫂和妈妈三人在一个周末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家里,他们像是参观一般把房子里每一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哥嫂还不住地评价着:小孩子们可以在这里玩,厨房不错,可以两个人一起做饭,有三间房可以把妈妈接过来住等等。
小弦冷冷地看着他们说:“你们只要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失踪,我立刻就可以把房子给你们空出来,不用你们赶。”
正在客厅里左转右转的三个人突然顿住了,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她。
小弦突然就哭了起来,“就算是你们要杀死一个人,起码你要让他知道他为什么要死吧!一个大活人,突然之间就不见了,我是他老婆,他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告诉我一声啊……”小弦大声质问着,那三个人却像是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站着,什么也没有回答。
“你们难道都没有心吗?如果你们有心的话,你们至少让那个龟孙子回来告诉我一声他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连告诉我都不可以的。就算外面养了个小三也好,就算他得了绝症也好,就算他在外面杀了人都可以,只要告诉我,我什么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比这些都难以启齿的?你们说话啊,说话啊!”小弦摇着在法律上仍然是她婆婆的那个女人的双肩大声哭着,那积压了两个月的情绪像是泄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那个哥哥终于是忍不住了,走过来将她从自己的妈妈身边用力地扯开,推倒在一边。
小弦倒在地上,心像撕裂了一般地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惩罚?你们说啊,我有什么错?”
那个哥哥拉着两个女人夺门而逃,但很快他又打了电话过来说,这个房子本来就是以他父母的名义买的,他现在又有了一个孩子,家里住不下了,要住这里,让她快点搬出去,还说他弟弟是一定会和她离婚的,让她不要再纠缠了。
“你让他到我面前来,否则我不会搬走,也不会离婚。”小弦怒不可遏地挂了电话。狠狠哭了一场,这是那个“突然间”之后的第一次哭,一直以来,她感觉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弦紧紧绷着,仿佛只要一哭它就断了,所以她一直忍耐着,她惧怕那根弦断了之后的自己。
之后丈夫的家人没有再纠缠她,四个月后,那个已经失踪了大半年的丈夫出现了,带着他的妈妈、哥哥和嫂子。小弦瘦得皮包骨头,同事说她如果再瘦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被风吹走了。而眼前的他没有任何变化,衣服一样、发型一样、身形一样,可是小弦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她木然地盯着他,她以为她会大哭大闹一场,甚至很生气地把他狠狠揍一顿,可是看到那个离开她半年,却没有任何变化,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他,她突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仿佛一个突然被推向刑场的路人甲,因为无力回天而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什么。回答她的是他从包里拿出的一封离婚协议书。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立刻签字。”他沉默着,用一种无所谓的表情望着她。“你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了?”
这一次他没有沉默,竟然有些恼怒地反驳道:“我是那样的人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回家陪你,我怎么可能会有另外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