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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7)

【译文】

男人满脸笑嘻嘻,抱着布匹来换丝。他哪是来真换丝,是来跟我议婚事。那天送你过淇水,送到顿丘才转回。不是我又要反悔,只怨你缺少媒人。我求你不要生气,就定在秋天就行。

爬到城上来等待,盼你在关门出现。左盼右盼不见你,眼泪滚滚掉下来。终于等到你出现,心里乐得开了花。问过神灵卜过卦,卦中全是吉祥话。你把马车赶过来,把我嫁妆一齐带。

桑树叶儿不曾落,又绿又嫩真新鲜。傻乎乎的斑鸠啊,见着桑葚别嘴馋。痴情不改的姑娘,莫和男人苦纠缠。男子沉浸在爱河,说要甩手很方便;女人一旦陷进去,却怎么也甩不开。

桑树叶儿随风落,枯黄憔悴真可怜。自我嫁到你家去,三年挨穷没怨言。一条淇河水滔滔,车儿过河湿车帷。媳妇没有半点错,男子却口是心非。反复无常到极点,三心二意把我骗。

嫁你三年做媳妇,劳苦家务肩上担,起早睡迟真辛苦,朝朝日日都如此。你的目的已达到,残暴心肠就暴露。我的兄弟不知情,反而过来取笑我。静下心来想一想,独自承受着悲伤。

曾说一起到白头,这样到老真够冤。淇水虽宽总有岸,漯河虽阔也有边。记得当年小时候,说说笑笑俱欢颜,记得一起许下愿,没有想到会违反。违背誓言不反思,这还有什么好谈!

【鉴赏】

这是一首弃妇诗,诉述了她错误的爱情,不幸的婚姻。全诗以一个女子的口吻,率真地述说了其情变经历和深切体验,为后人留下了当时风俗民情的宝贵资料。全诗共六章,第一、二章写男子求亲和结婚的经过:第三章追悔自己深陷情网,不能自拔:第四、五章写男方负情背德:第六章表达了对男方的深恨和与之决裂的决心。

竹竿

【原典】

籊籊竹竿①,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誾②,佩玉之傩③。

淇水鴅鴅④,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注释】

①籊籊(tì):形容竹竿长而尖锐。②誾(cuō):以玉形容齿白光洁。③傩(nuò):形容击打玉石的声音。④鴅鴅(yōu):河水流淌的样子。

【译文】

小小竹竿长又尖,用它垂钓淇水边。心中哪能不想你,只因路远难相见。

泉水清清在左边,淇河滔滔在右方。女子无奈出了嫁,父母兄弟隔天涯。

淇河滚滚在右方,泉水清清流左边。嫣然一笑皓齿美,玉佩叮叮风姿柔。

淇水悠悠向东流,桧木作浆松作舟。驾着小船水中游,抒发我心中忧愁。

【鉴赏】

这是一位远嫁的卫国姑娘思念家乡的诗歌。姑娘远嫁别国,不能回故乡探望,心中烦闷,只好借助出游来消除内心的烦闷。全诗四章,从回忆与推想两个角度,写一位远嫁的女子思乡怀亲的感情,这种感情虽然不是大悲大痛,却也缠绵往复,深沉地蕴藉于心怀之间,读起来令人伤感。

芄兰

【原典】

芄①兰之支,童子佩鬌②。虽则佩鬌,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③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④。虽则佩,能不我甲⑤。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注释】

①芄(wán)兰:一种蔓生植物。②鬌(xī):古时解结的用具,也被用作装饰品。③悸:这里有摆荡的意思。④(shè):扳指。⑤甲(xiá):同“狎”,嬉戏。

【译文】

芄兰枝条弯又弯,男孩佩觿在腰间。虽说佩觿在腰间,却不来和我玩耍。瞧你走路慢悠悠,垂带摇摆好神气。

芄兰树叶飘又飘,男孩佩在指间。虽说佩在指间,却不来和我嬉戏。瞧你走路慢悠悠,垂带摇摆好神气。

【鉴赏】

这首诗是一个女孩在埋怨一个刚刚成人的男孩。男孩刚刚成人,佩戴上了成人所带的解结锥,就以为自己是个大人了,不再和女孩嬉戏打闹,结果遭到了女孩的嘲笑。女孩说他是假正经,语气虽然戏谑,但却隐藏着一种微妙的感情。

河广

【原典】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①。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②。谁谓宋远?曾不崇朝③。

【注释】

①跂(qì):悬起脚跟。②刀:小舟。③崇:终。

【译文】

谁说河水很宽广?一根芦苇就渡过。谁说宋国非常远?抬起脚跟就望见。

谁说河水很宽广?还容不下一小船。谁说宋国非常远?过去只许一清早。

【鉴赏】

这首诗应该是客居卫国的宋人表达自己还乡心情急迫的思乡诗作。诗的最大特色是夸张修辞手法的运用,用奇特夸张的答语构成全诗,来抒写客旅之人不可遏制的思乡之情,起到了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伯兮

【原典】

伯兮詙兮①,邦之桀兮②。伯也执殳③,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④?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⑤。愿言思伯⑥,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⑦?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⑧!

【注释】

①伯:女子对自己丈夫的爱称。詙(qiè):勇武的样子。②桀(jié):英杰。③殳(shū):一种杖类兵器。④膏沐:一种润发的油。⑤杲杲(gǎo):形容日光高照。⑥愿言:思念的样子。⑦谖(xuān)草:忘忧草。⑧痗(mèi):病痛,忧伤。

【译文】

我的丈夫多勇武,保卫国家真英雄。手上持着大殳杖,为王打仗做先锋。

自从丈夫去东征,我的头发乱蓬蓬。不是洗发精油少,我打扮为谁高兴?

总是盼着天下雨,天天太阳像火盆。非常思念我丈夫,哪怕想得脑袋疼。

何处去找忘忧草?为我移到北堂栽。非常思念我丈夫,病在心头化不开。

【鉴赏】

这诗写一个妇人思念她从军远征的丈夫。在诗中,妇女表达了两种不同的情感:开篇写了她为自己丈夫能够为国家出征而骄傲,但从第二章开始,就转为对远征丈夫的深切思念,到最后这份思念更是成了她的感情寄托。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拓宽了诗的内涵。

有狐

【原典】

有狐绥绥①,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②。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③。

【注释】

①绥绥:形容毛色顺滑。②厉:渡水时踩的石头。③服:衣服。

【译文】

狐狸毛色真柔亮,徘徊在淇水边上。心中忧虑无法解,因你没有好衣裳。

狐狸毛色真柔亮,徘徊在淇水岸旁。心中忧虑无法解,因你没有宽腰带。

狐狸毛色真柔亮,徘徊在淇水之畔。心中忧虑无法解,因你没有衣服穿。

【鉴赏】

这是一首爱情诗,写得热烈大胆。一位姑娘爱上一个小伙子,小伙子家境贫寒,身上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姑娘非常心疼,她想要早点嫁给他,好给他做身整洁的新衣服,体现了女性细腻体贴的心理特征。

木瓜

【原典】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①。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注释】

①琼:美玉的通称。琚(jū):一种佩玉。“琼琚”、“琼瑶”、“琼玖”都泛指佩玉。

【译文】

她把木瓜送给我,我拿佩玉来报答。不是来报答,表示永远爱着她。

她把鲜桃送给我,我拿佩玉来还报。不是来还报,表示和她长相好。

她把李子送给我,我拿佩玉做回礼。不是做回礼,表示和她好到底。

【鉴赏】

这是一首情人之间相互赠答的诗。男女聚会,女子采集果实投给她中意的男子,男子回赠她美的玉佩,这其实是一种定情信物,表示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另外,赠送美玉在古代有着特别的意义,表示把自己的心交给了对方,要对恋人忠贞不渝。

国风·王风

王,是“王畿”的简称,即东周王朝的直接统治的地区,大致包括今河南的洛阳、偃师、巩县、温县、沁阳、济源、孟津一带。《王风》共10篇,都是东周时期的作品。

黍离

【原典】

彼黍离离①,彼稷之苗②。行迈靡靡③,中心摇摇④。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⑤。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注释】

①黍:黄米。离离:整齐的样子。②稷:高粱。③靡靡:脚步缓慢的样子。④摇摇:心里忧伤,无处诉说。⑤噎(yē):因忧伤而呼吸不畅。

【译文】

那黍子整整齐齐,高粱苗长势茂盛。路走得这么缓慢,心中忧伤向谁说。有的人很了解我,知道我内心煎熬,有些人不了解我,不知我为何烦恼。我好想质问苍天,是谁让我这么惨?

那黍子整整齐齐,高粱苗长出了穗。路走得这么缓慢,心里好像喝酒醉。有的人很了解我,知道我内心煎熬,有些人不了解我,不知我为何烦恼。我好想质问苍天,是谁让我这么惨?

那黍子整整齐齐,高粱苗长足了米。路走得这么缓慢,心里好像噎着气。有的人很了解我,知道我内心煎熬,有些人不了解我,不知我为何烦恼。我好想质问苍天,是谁让我这么惨?

【鉴赏】

这首诗以凄婉哀伤的语调,写出了一个长期流亡在外的落魄者的形象,将他那悲凉苦楚的心境刻画的非常生动。流浪者颠沛流离,从广阔的田野经过,万籁俱寂之下,心情感到非常沉重,于是借助歌声来释放。诗写得沉郁悲怆,从中不难体会到流浪者内心的刻骨之痛。

君子于役

【原典】

君子于役①,不知其期。曷至哉②?鸡栖于埘③,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④?鸡栖于桀⑤,日之夕矣,羊牛下括⑥。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注释】

①役:指遣戍远地。②曷至哉:言何时归来。③埘(shí):凿墙做成的鸡窝。④佸(huò):相会,这里指夫妻团聚。⑤桀(jié):鸡栖息的横木。⑥括:汇聚。

【译文】

丈夫服役去远方,不知何时是期限,此刻他身在何方?鸡儿栖息在窝里,太阳落在西山上,羊儿牛儿下了冈。丈夫当兵去远方,叫我怎能不忧伤!

丈夫服役去远方,去了多久没法算,何时才能再团聚?鸡儿栖息横木上,太阳落在西山上,羊儿牛儿进了栏。丈夫当兵去得远,愿他不会有饥渴。

【鉴赏】

这是一首写妻子怀念远出服役的丈夫的诗。丈夫在外服役,很久没有回家了,妻子在家日思夜盼,每当家禽和牛羊归来的黄昏便是她想念最切的时候。全诗两章,内容大同小异,这是歌谣最常用的手段,以重叠的章句来推进抒情。

君子阳阳

【原典】

君子阳阳①,左执簧②,右招我由房。其乐只且!

君子陶陶③,左执翿④,右招我由敖⑤,其乐只且!

【注释】

①阳阳:喜气洋洋的样子。②簧:大笙。③陶陶:欢乐的样子。④翿(dào):羽旄制成的舞具。⑤敖:舞位。

【译文】

美少年得意洋洋,左手拿着大笙簧,右手招我来跳舞。尽情歌舞真欢畅!

君子得意乐陶陶,左手拿着野鸡毛,右手招我去跳舞。尽情歌舞真逍遥!

【鉴赏】

这是一首情人相约共舞的诗篇。全诗是以女子的视角来写,她所心仪的男子在跳舞,场面热烈而欢快,表现了跳舞男子那兴奋、愉悦的情绪。从女子对跳舞男子舞姿的描述来看,女子心中的愉悦也是显而易见的。

扬之水

【原典】

扬之水,不流束薪。彼其之子①,不与我戍申②。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③?

扬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与我戍甫。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扬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与我戍许。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注释】

①彼其之子:那个人。②戍(shù):守卫。③予:我。

【译文】

滔滔河水向东流,一捆柴草漂不走。想起我的意中人,不能同把申地守。日思夜想无时休,何时我能回家中?

滔滔河水流向东,一捆黄荆漂不动。想起我的意中人,不能同把甫地守。日思夜想情难控,何时我能回家中?

滔滔河水流不已,一捆蒲草漂不起。想起我的意中人,不能同把许地守。日思夜想愁无比,何时我能回家中?

【鉴赏】

这是一首戍边战士思念家中妻子的诗歌。士兵长期服役在外,与妻子长久分离,心中非常思念,却又没有办法回去,于是他只能默默地哀伤,忍受这无尽的折磨。诗中的句子比较口语化,能够朴实、真切地表达出下层人民出身的士兵的口吻,读之令人感到亲切。

中谷有蓷

【原典】

中谷有蓷①,賛②其干矣。有女仳③离,唧④其叹矣。唧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

中谷有蓷,賛其修⑤矣。有女仳离,条其啸⑥矣。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

中谷有蓷,賛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注释】

①蓷(tuī):益母草。②賛(hàn):枯萎的样子。③仳(pǐ)离:流离失所。④唧(kǎi):感慨叹息。⑤修(xiū):干枯。⑥啸(xiào):吹气的声音。

【译文】

山谷中有益母草,蔫巴巴快要枯萎。有个女子遭离弃,唉声长叹心里烦。唉声长叹心里烦,嫁人苦痛谁知道。

山谷中有益母草,蔫巴巴即将凋落。有个女子遭离弃,唉声长叹心烦恼。唉声长叹心烦恼,嫁给恶人真懊恼。

山谷中有益母草,蔫巴巴快要焦枯。有个女子遭离弃,愁苦无诉暗抽泣。愁苦无诉暗抽泣,追悔莫及向谁告。

【鉴赏】

这是一首被离弃妇女自哀自悼的怨歌。全诗三章,各章之间意思都差不多,反复吟咏,是为了突出“女子遇人不淑”的主题。每章的最后一句都是主人公自己抒发的感叹,显然主人公并不是一味地怨天尤人,而是痛定思痛,对自己过去的生活做出总结,是对今后生活的警戒。

兔爰

【原典】

有兔爰爰①,雉离于罗②。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③。尚寐无礠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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