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您方才为何要把布让给四小姐?”回府的路上,静香疑惑地问道。
凤倾狂浅笑,用一种奇怪的口吻说道:“晚上你就知道了。”
涟漪在一旁暗暗观察,不禁觉得这七小姐真是聪明绝顶。
“什么?她要退婚?不然就要逃婚?”本来在东宫和五皇子下棋的宇文长恭从探子那里得到这个劲爆的消息后,不禁拍案而起。
毋容置疑,身份尊贵的他压根没有料到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有如此想法。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分明是他想尽千方百计地要取消这门亲事,后面见了凤倾狂本人后,才决定勉强接受她的。谁料,这局势居然发生了大扭转。
“三哥,你何必动怒呢?”宇文长及见自己的哥哥一副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取笑道:“难道你真想娶凤家那纨绔不化的七小姐?”
“娶,当然要娶!”宇文长恭斩钉截铁地回答,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凤倾狂既然你这么不想嫁给我,那我就绝不让你如愿以偿。
“啊?”宇文长及乍一听,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便又问了一遍:“三哥,你真的要娶那个混世女魔王吗?”
“我不娶,难道让给你?”宇文长恭白了自个儿的五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宇文长及这回算是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他微微摇头道:“算了,这样神一般的人物还是三哥自己供着吧。我先告辞了。”
“哎……”宇文长恭瞅着弟弟慌忙离去的脚步,不禁觉得好笑。而此时他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凤倾狂那张倔强的小脸,于是便兀自在心中评价起来:这凤倾狂除了脾气火爆了点,其他方面也还凑合。
“来人啊!跟我去见父皇,求道圣旨!”
可能是因为凤倾狂马上就要嫁给当今太子,为凤家光宗耀祖,一回踏进家门便被通知可以一起参加家宴。
“七小姐,真是太好了。”静香得知这个消息后,表现得异常开心。
“有这么高兴吗?”凤倾狂白了静香一眼,没好气地说。在她认知里,凤家人突然对她这么好,不过是想早点将她推进火坑:天啊,来个人替我嫁给那个娘炮吧!
“七小姐……”静香见凤倾狂板着一张脸,不禁有些害怕,便自顾自地掌起嘴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这丫头脑袋是不是有根筋短路啊?动不动就自残。
看到静香擅作主张地扇自己嘴,凤倾狂真是受够了,便大声呵斥道:“住手!下回你再敢不经过我的同意便动手打自己,我就真的让你被乱棍打死。”
家宴开始,凤老太太年岁最大自然坐在最上面的位置,而其余座位就按照长幼之分排定。
凤倾狂是凤家最小的女儿,按理说该是坐在最外面的位置。然而,她刚打算坐下,便听到凤老太太德高望重的声音:“倾儿,你是凤家的嫡女,该是坐在前面一点的位置。”
语音刚落,在场的人都满脸惊讶,当然也不排除某些人心生恐慌,譬如胡媚娘和凤芸香母女俩。
凤倾狂扫了一眼在场姨娘和庶姐们脸上的失色,心里甚是痛快。随后,只见她抬起脚打算往前走去。不过,刚踏出没两步的她突然停滞不前,跪地请罪道:“祖母,倾儿知错。”
凤老太太似乎很对这一幕早就料想在心,便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问道:“倾儿认为自己何罪之有?”
这老太太果然精明,竟然给我设圈套,幸亏我心思缜密,不然……
凤倾狂一边在心中对凤老太太表示崇拜,一边缓缓出言解释:“祖母,您也知道。倾儿虽是这凤家的嫡女,但也是爹爹最小的女儿,按照尊长一说,各位姨娘和姐姐该是上座,而倾儿又岂有上前跟她们抢座之理。”
一番话下来,众人无不吃惊,而凤老太太和凤惊云的眼中更是露出了赞叹之色。胡媚娘见丈夫和婆婆都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凤倾狂,自个儿也不觉往那死丫头身上瞥了几眼:奇怪,这个小剑人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讨大家欢心了呢?
“倾儿,你说的好。”凤老太太满意地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快起来吧!”
“多谢祖母体谅。”凤倾狂缓缓起身,心里庆幸总算可以坐下。谁料,她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便又听见凤老太太问道:“倾儿今日做的衣裳可还合心意?”
凤芸香闻言色变,她万万没有想到凤倾狂是受祖母吩咐才去做衣裳的,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借她二十个胆子也不去抢那死丫头的破布。
这老太太问的太是时候了,凤芸香,这下我看你怎么解释?
凤倾狂转头瞥了一眼满脸焦急的凤芸香,心里甚是得意。随后,又见她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再次下跪,挤出几滴眼泪,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说道:“祖母,倾儿不敢说。”
“怎么了这是?”这一回凤老太太明显看不懂凤倾狂想干什么,只是见自个儿的宝贝孙女哭,她有些心疼道:“不哭,先起来再说。”
当然,此刻其他人也是看得一头雾水,只有凤芸香故作淡定地瞅着凤倾狂,恨得牙痒痒:小剑人,竟然敢算计我!
凤惊云见凤倾狂突然落泪,自然也很意外,不过严肃如他,出口的话还是冷酷无比:“有什么事就说清楚,别没事哭哭涕涕的。”
这个爹说话真是够狠,不过看在你是老爹的份上,我忍!
尽管凤倾狂心里极其不满这个爹爹,可是她表面上依旧装作很听话的模样,立马便抹了抹眼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四姐。”
凤芸香见凤惊云都插手了,吓得筷子都有点拿不稳,嘴里还不停地小声絮叨着:“这下怎么办,完蛋了……”
本来坐在一旁的胡媚娘不明状况,正和其他家眷一起坐等看好戏呢,谁料却从凤倾狂的嘴里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名字。顿时,她愤愤不平地为凤芸香辩驳:“倾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娘亲、爹爹、祖母,您们不要听七妹乱说,我怎么可能抢了她所有的布呢。”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凤芸香急忙解释。
好个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居然可耻的笑了。
听了凤芸香愚蠢至极的话,凤倾狂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不消说,她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人,竟然不打自招了。
“芸儿,你刚才说什么?”胡媚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此时,很明显所有人都对事情的真相了然于心。
凤老太太失望地瞅了凤芸香一眼后,下令道:“来人,把四小姐关到柴房去!”
“祖母、爹爹,芸儿知错了。”凤芸香看形势不妙,连忙下跪认错。
“老爷,芸儿也是一时糊涂,所以您还是饶过她吧……”胡媚娘也跟着下跪求情。
凤惊云瞥了一眼自己平日里看重的女儿,又瞅了一下爱妻,嘴里有话要说,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就在凤倾狂眉眼含笑地目送凤芸香被下人拉走时,门口突然传来“啪啪”的拍掌声。
“哟,凤相爷,您家真是够热闹的啊!”掌声刚刚落地,空气中又响起了一个戏谑而抑扬顿挫的声音。
霎那间,在场所有人都将诧异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门口。见是太子宇文长恭,他们立马慌忙走上前去下跪行礼:“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起身吧!”宇文长恭的声音虽然浅淡,但却丝毫掩不住他身上的王者威严。
这娘炮这么晚了,来我家干嘛?难不成是逼婚?
凤倾狂对宇文长恭此次到来的目的恐慌不已,生怕他出阴招,杀自己个措手不及。谨慎如她,一边缓缓起身,一边偷偷瞄了一眼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凤惊云作为府里的主事人,自然担任起接待工作。只见,他吩咐下人给宇文长恭安排上座后,就恭恭敬敬地请示道:“请问太子殿下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宇文长恭闻言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在人群中搜索凤倾狂的身影。当瞥见她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时,他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妖魅的笑来:“凤相爷,本太子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看看倾儿。毕竟,我和她快要成亲了,得提前培养培养感情。”
“太子殿下说的甚是。”凤惊云唯唯诺诺地点头,随后微微转身瞅着凤倾狂和蔼可亲地笑道:“倾儿,赶紧坐到太子殿下身旁去。”
见凤惊云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就转了九十度直角,凤倾狂心中不由得一阵酸爽。此时此刻,她还挺感激这娘炮太子给自己长了面子。
踩着小碎步过去后,她弓着身子正想坐下,却眼睁睁地瞅着凳子被那缺德的宇文长恭移开老远。于是,她一屁股坐了个空,心里更是犹如一千匹草泥马在奔腾:我去,不带这么玩的吧?宇文长恭,本姑娘跟你没完!
“倾儿,你没事吧?”宇文长恭见凤倾狂摔了个大马哈,心中虽然早已乐开了花,但是呢,他却努力压抑住笑意,佯装成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没事。”凤倾狂口是心非地摇头,眼神里尽是娇柔之色。然而,以她的个性,要不是看在这么多人在场的份上,早就是起身要和宇文长恭拼命的剧本。
“没事就好,来,我拉你起来。”宇文长恭伸出手去,笑得一脸温柔地对凤倾狂说道。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皆以为这太子爷对凤倾狂喜爱有加,或羡慕,或嫉妒。只有凤倾狂自个儿清楚这特么哪里是“喜爱有加”,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坐下,凤倾狂不禁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是宇文长恭,她稍稍松弛下来的神经又猛地绷紧。
“太子殿下,微臣家里的菜品寒酸,还请见谅。”凤惊云无意插入的这句话,正好打破了凤倾狂与宇文长恭之间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