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一个社会中,总是要有富人,也总是要有穷人。那么,两者怎样才能和平共处呢?那就是不要用金钱来衡量人,穷人即使生活拮据,他们也是扛起社会栋梁的一群人。某年过年,很多打工的人回老家,导致了北京地区没有人送牛奶,小型超市纷纷歇业,很多市民的生活受到巨大影响,整个社会链也乱了,专家还对此展开了讨论。穷人作为社会的基础,也是需要稳定的社会地位的,而他们在社会上扮演的角色,更是富人无法替代的。
穷人要有适应现状的心理。这不是安于现状,而是能安守本分。钱不能衡量一切,尤其是幸福感。人生无须长生不老,健康就行;事业无须惊天动地,有成就行;家居无须广厦千间,温暖就行;金钱无须取之不尽,够用就行。不能因为金钱,而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没有天生的,或命中注定一辈子是穷人的道理。穷人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变成富人,还可以超越某些没有道德的富人。这不但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过上好生活,同时也是一种历史的责任。因为社会中生活水平高的人越多,社会文明程度越高。
而富人呢?富人更有责任帮助穷人变成富人。应该为穷人提供劳动的场所和就业的机会,同时自己获得双赢,为什么?如果没有穷人给富人打工创造财富,富人何来之富?富人与穷人不是仇人的关系,不是单纯的金钱关系,不是有我无你或有你无我的关系,而是合作的关系。
12.赏不遗小,罚必就大
《素书·道义章》中有言:
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小怨不赦,则大怨必生。赏不服人,罚不甘心者叛。
志高量广,以礼宽恕于人;德尊仁厚,仗义施恩于众人。有小怨不能忍,舍专欲报恨,返招其祸。如张飞心急性燥,人有小过,必以重罚,后被帐下所刺,便是小怨不舍,则大怨必生之患。
赏轻生恨,罚重不共。有功之人,升官不高,赏则轻微,人必生怨。罪轻之人,加以重刑,人必不服。赏罚不明,国之大病;人离必叛,后必灭亡。
赏及无功,罚及无罪者酷。
《黄石公素书》,简称《素书》,相传为秦末黄石公作。
《素书》以道家思想为主,兼及儒、法、兵等思想。
意思就是说,小的功劳不奖赏,便不会建立大功劳;小的怨恨不宽赦,大的怨恨便会产生。人心一旦变得不服气,那叛变很有可能出现。奖赏不能服人,处罚不能让人甘心,必定引起叛乱;赏及无功之人,罚及无罪之人,就是所谓的昏聩。
如何能用赏罚服众呢?简单的总结为八个字,那就是:
赏不遗小,罚必就大。
因为“赏所以存劝,罚所以示惩”,奖赏是用来鼓励人的,惩罚是用来警诫人的,喜不可以纵有罪,悲不可以戮无辜。好的管理者,往往能用奖赏一人来激励百人,惩罚一人以警诫大众。
当年刘邦建立汉朝后,封赏功臣,最初只封两个人,一个是张良,还有一个是萧何。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手下亲近的人告诉他,现在封了一两个人,有90%的人心存不满。因为他们想的是,同样为汉朝建功立业,为什么封他,却不封我们呢?与其这样,想解决问题,莫不如再封一个最好的,封一个最差的。最好的自然要封为丞相。那么,什么叫最差的呢?那就是很普通的、功劳很小的,或者只能算是功过相抵的,也许平日里你还不喜欢他,但也要升升官职。这个道理就是《吴子·励士》中说的:“有功而进飨之,无功而励之。”这样大部分的人会想,我虽然没有最大的功劳,但我的过失也不是最严重的。既然功劳最小、过失最多的人尚且能够封赏,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也同样能得到封赏。这样的话,人心就不会思变,开国的局势也就稳定了。
关键在于,去奖赏大家都可能意想不到的。比如说年终奖金,不但要发到每一位员工的手中,而对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员工,更要特殊对待一些。一位普通员工,他每天早上总能够最先到办公室,把地打扫得很干净,也总是能和颜悦色地和同事们相处,那么就更要在这种时候表彰一番。因为这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管理者表彰了他,那么就有示范作用。这样其他员工见了:“连这样都得到这么多奖励啊,那我也要好好工作,我也这样去做,我也能得到。”奖赏为何有如此大力量,皆因其符合人趋利避害的心理,如此这般,就能够提升大家的干劲儿与士气。而更高的一层次,那就是给员工以尊重与信任的满足、施展才华的满足,追求出优异成果的满足,这是更为重要的激励之道。因为“金钱能买到有限的体力和技术,但绝买不到热忱、创造力、决心、忠诚和灵魂”。
处罚的时候,则一定要罚重大的过失,罚的目的是教育人,选一个对全局有影响的、震撼感强的典型事件,再选一个适当时机进行处理,使之取得“点灯一盏,照亮一片”或“儆一以警百”的作用。比如孙武训练女兵,在三令五申之后,吴王的两个宠妃仍不以为然,孙武便下令处斩,女兵皆骇然,无不听孙武号令而动。这就是说,罚要罚重大的责任人,才能有立竿见影的成效,而不能只找虾兵蟹将去罚,那样的话就会失信。
孙子一般指孙武,齐国人,尊称兵圣。《孙子兵法》是孙武向吴王阖闾进呈的所著兵法13篇,被誉为“兵学圣典”。《史记》中提到的“孙子膑脚”则是孙膑,是孙武的后代。
还有一句话,叫不责人之小过。也就是,当手下人有小过失的时候,不要轻易地去处罚他们。庄子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管理者心里太清楚、太明白,让手下一点小过都不犯的时候,的确有好处,可以让员工队伍整齐划一。但实际上,这样从不犯错的员工实在是太难找,管理者会发现,他的每一位员工都不是完美的。这个人做事麻利,但说话却不讲究;那个人很聪明,大事有决断,小事却不注意;若照着短处来管,管来管去,最后乱成一团,管也管不过来。而一旦动辄得咎,动不动就受到指摘或责难,还会伤及员工的内心。
西方的管理学中是这样说的,管理者只关心员工把事情做好,至于员工是什么样的人,那交给上帝管去吧,我们要的是双手,手背后的谁我们没必要管。而中国的商道是怎么说的呢?我们要看这个人的本质,他的性情如何?他的人品如何?如果都是善的,那即便犯了小错误,也应当做白璧微瑕,不能一棍子打死,要给他机会,让他翻身。而唯有用人之长,则天下无不用之人;用人之短,则天下无可用之人。
批评人的时候,切忌揭人隐私。或者说,干脆就不要讨论人的隐私。《格言联璧》中有一句话:“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人要时时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日三省吾身,而闲谈时,一定不要去谈论别人的是非,这便是给自己留足了口德。
进一步说,人要学会不念旧恶,做到这一点,需要内心足够宽大。我们常听人说,有人十年前伤害了自己,我现在还记得呢。这便是小人心腹。但我们想要做好一个企业,或者说,想要在社会上做出一番事业,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心性?那就是宽容,像大海一样有容乃大。当我们看到其他人的不足与缺点,一方面可以庆幸些,因为若其他人都是完美的,我们怎可能脱颖而出?这可以喜。但更重要的是,另一方面我们应该抱着忧患意识,一是反思,自己是不是也有这个缺点;二是忧心,要思考如何帮助他们改变现状。
传统儒家以道德教化行天下,让每一个人都能更完善的发展。而还有一种观点与之相反,正是因为人有缺点才可用,或者从大的范围来说,人只有有了欲望才可用。这个逻辑就是管理学中认为的,企业家组建企业,员工来打工,大的结果是帮助企业家做成了事,而小的结果,则是这些员工在其过程中,满足了自己的生活需求。
13.因性还是化性
传统文化中讲“性”,生谓之性,“性”是“心”的本体。《礼记·中庸》中说: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中庸》是子思思想的代表作,其提出的“诚”和与此相关联的五行说是思孟学派思想的重要内容。思孟学派在当时讨论的,都是天命、心性的问题。《中庸》是集中讲心性修炼的著作,也是最经典的一篇。后世的宋明理学,如朱熹、王阳明等人的观点,多是以《中庸》为起点的。
“天命之谓性”,说的是人性本善,天命赋予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就像《三字经》说的那样:“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孟子曾大力提倡“性善说”。《孟子·告子上》中有这样的讨论: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告子认为,人的生性就像水一样,把它倒在什么地方,它就会流成什么样子。人性是无善无恶的。而孟子则说,就像水都从高处流向低处一样,人性也都是善良的。
在孟子看来,人生来具有的“四心”,即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和是非之心,“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这些是性善的最好体现。举个例子,我们看到马路边或者马路中间,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在那东张西望地要过马路,很多人心里就咯噔一下,说这么小的小孩,一个人过马路多危险。当人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便说明心灵深处是有善念的,而把善良的本性不断地向外扩展,推己及人,小而言之,做点身边的善事,大而言之,做些公益的慈善,这就叫作性善。
与“性善”说相反的,是荀子提出的“性恶”说。《荀子·正名》中说:
生之所以然者谓之性,不事而自然谓之性,性之好恶、喜怒、哀乐谓之情。情然而心为之择谓之虑。心虑而能为之动谓之伪,虑积焉、能习焉而后成谓之伪。正利而为谓之事,正义而为谓之行。
人性本恶,所谓的善只是后来人为修养而成的。因为人的骨子里有一种动物性的东西,这种动物性的东西在古希腊神话里面叫兽性,而在中国文化中被归纳为食与色。
人有两种动物性的本能:第一,个体要生存,人类也好,动物也好,要生存就必须不断地吃东西,这就形成了第一个特点:食。第二,人类要绵延生息,动物也要绵延生息,这就产生了第二个需求:性。两者都是人一生下来就存在的本能,不接受任何教育都可以自然而然地懂得,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都一样。
我们拿日常生活中的事举例子。人最初要满足的是温饱问题,最初是为了吃饱,后来保证有吃的,慢慢就会变得贪婪。比如,我们总是想吃得多点,吃点更好的,原先自己有一碗饭,却想占着两碗饭。最典型的事,比如吃自助餐。现在人吃自助餐的特点是什么呢?为了自助餐的四五十元花得很值得、很划算,吃得“扶着墙进去,扶着墙出来”。为什么会“扶着墙进去”呢?因为之前饿了两顿,身子很虚弱;为什么会“扶着墙出来”呢?因为吃得撑得不行,走路很不舒服。我们从这个小细节上,就能看出来人性中的贪婪。
再就是色。为了人类的繁衍生息,性从来都是很愉悦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就有人在色上出问题,本能地喜欢帅哥美女,越来越不知足,占有欲望强大了,就非常难以控制。
从学理上去讲,孟子的性善与荀子的性恶,并没有完全的、绝对的抵牾,只存在其一,而不存在其二。原因之一,他们的出发点是一致的,孟子主张人之善性与生俱来,说的是人性。荀子的“性”,则说的是本性,指的是“生之所以然”,是人生而即有的自然之性,包括生理和心理两个方面。其实,汉代扬雄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是“善恶混”,“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而自扬雄后,儒家探讨心性之学,皆不出孟子、荀子、扬子三家之说。
原因之二,王阳明《传习录》中曾这样说,“荀子性恶之说,是从流弊上说来”,而“孟子从源头上说性,要人用功在源头上明彻。荀子从流弊说性,功夫只在末流救正”。孟子、荀子二人对人性本质评价的不同,在于两者对人性判断方向的把握有差异。孟子所说的是人性,侧重于社会属性,由此才与动物分开;而荀子恰好相反,他认为人的本性多侧重于自然属性,它不可学、不可事,是不需要学习而自然就有的东西,而社会属性是由后天修养才渐渐得来,经过学习才能提升。“性”与“伪”是相互依存、辩证统一的。
王阳明,即王守仁,明代哲学家,陆王心学的集大成者。
所以,荀子又认为:
人性生而好利,顺之则争夺生,而辞让亡。人性生而疾恶,顺之则残贼生,而忠信亡。人性生而有耳目之欲,顺之则淫乱生,而礼义文理亡。
立君上之势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使天下皆出于治,合于善也。
要想让人变成高明的人,变成有成就的人,变成社会中取得大的作为的人,那么就要改变他的本性,即化性。这就是说,通过教育的方式慢慢地去改变他。
回到管理的角度,所谓“化性”,就是在潜移默化的教育中、熏陶中改变员工,比如要定时举办一些课程,或者定时给他们做一些报告。目的是什么?让员工知道什么是礼,什么是义,什么是仁、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