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小伙伴还跟我开玩笑说当时的我就像一只被人狠狠摔在地上的小青蛙,先鼓起身子,然后又迅速地软了下去。
如果当初我不去掏那些鸟蛋,妹妹肯定吃不到有营养的东西。看着黑瘦的妹妹,那个时候的我很不甘心。穷人家的孩子为了生存,总能找到相应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当时去树上掏鸟蛋,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想过一些其他的办法。妹妹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就领着她到田地里捉蚂蚱,然后烤了给她吃。
青蛙、豆虫这些东西妹妹都吃过,吃这些东西就当吃肉了。妹妹也不怕,还很喜欢。我还掏过斑鸠、麻雀,给她烤着吃。至今回想起来,妹妹来到了我们这个贫困的家里,受了很多的苦。由于家境所迫,父亲和妹妹都要靠我来养活,我很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是贫穷并没有因为我的努力和他人的同情而稍稍远离我。
最难办的是妹妹晚上睡觉。妈妈在家的时候,妹妹晚上睡得特别好,从来不吵不闹。妈妈走了以后,她特别爱哭,还经常尿床。家里只有一床被子,尿湿以后,我先用灶灰把尿吸干,然后躺在上面,用体温把湿的地方温干。有时一个晚上,床被尿湿几次,这里还没有干,那里又湿了,反反复复,弄得我精疲力竭。睡不好不说,因为天凉,气温低,又躺在尿湿的地方,我经常会感冒、发烧。尽管每天都满面倦容,但每当我看到妹妹睡得很香的样子,我就会感到特别高兴。
妈妈走的那个冬天,天好像特别冷,家里房屋前面的水塘结了厚厚的冰。阵阵寒风从没安玻璃的窗口呼呼吹进来,冻得我不停地打战。家里的被子十分有限,再也拿不出一床多余的供我们御寒。为了取暖,我找来一个旧的装化肥的袋子剪开,钉在窗户上挡风。
尽管这样,风还是从细小的缝隙里钻进来。
因为家里只有一床被子,又没有烤火的炉子,只能用身体来暖干。我不知道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
“小不点”仅有的一条棉裤也不知道在我的被窝里暖了多少次,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等到天亮,妹妹就只有穿着潮湿的棉裤受冻了。
1996年的春节过后,父亲有一段时间没有发病,我只要把他要吃的药安排好,及时提醒他吃就行了。因此,除了照料好妹妹以外,我最重要的事就是与弟弟、父亲一道,管好地里的庄稼。我家原来就有五亩地,主要种麦子、棉花。春耕的时候,我就牵着老黄牛,与父亲、弟弟一起到地里去翻地、施肥。地里离家有四五里地,走过去得花大半个时辰。好在正好是春天,草木渐渐生长起来了,一边走一边浏览沿途景物,四五里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
夏天收麦子也是一个极其辛苦的活。五亩多麦子得用镰刀一刀刀地割下来,然后,把割下来的麦子一担担地挑到空坪里去,再用石磙把麦粒碾下来。妈妈在家的时候,这些事很少让我插手。而妈妈走了以后,我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13岁的我个头不高,做起来特别吃力。火辣辣的太阳当空照着,烘烤得大地都裂了缝,气温高达三十多度,晒得人汗水直流,连衣服都贴在了身体上。旁边有一棵大树,实在受不了时,我就到树荫下躲躲。稍稍休息一下,接着再干。
令我欣慰的是:那年的收成还不错,麦子亩产也可以,垛起的秸秆足有两层楼房高。还了邻居的粮食以后,还剩下一些,一年的粮食是够吃了。
家里的经济作物只有棉花,也是我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平时家里的开销,特别是我们三兄妹的学杂费、生活费,都得依靠棉花的收入。棉花的种植需要精心打理,我们对它十分尽心,无论是栽种、施肥,都一点不马虎。白天我和弟弟要上课,我们就晚上“挑灯夜战”,经常到深夜十一二点钟才收工。夜里干活害怕的时候,我们就大声地吼歌给自己壮胆,等到回家的时候,月亮都升得老高了,露水往往打湿我们的衣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和父亲、弟弟的努力,那年的棉花收成也还比较好。收获的时候,远看,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一片,就好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近看,朵朵的白色棉花点缀在棉花树的枝丫间。在采摘棉花的时候,我和弟弟都特别高兴,我们不约而同想到的是,又有钱给妹妹买奶粉补充营养、有钱给爸爸抓药、有钱交下学期的学费了。这是自从妈妈离家出走以后,全家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我和弟弟都想到,要是妈妈在家,看到这一切,那该多好啊!
靠自己改变生活
当常人无法想象的生活困窘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发现,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怎么走,都要靠自己。因此,尽管年纪还小,但是生活的磨难让我明白,要靠努力才能改变我的家。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找到我们乡镇附近的一家冰棍厂,想利用星期天和暑假,在附近的村庄走街串巷,叫卖冰棍赚点钱。
小学的学业不重,每个星期天,只要天气许可,我都会用自行车推着冰棍,到各个村去卖。刚开始,我的生意并不是很好,但很快我就发现,原因是农村的孩子一般都没有零花钱,更没有多少现钱,而所有卖冰棍的都只收现金,当然包括我在内。虽然每个孩子都想吃冰棍,但没有钱买,冰棍的销量就自然很低。
有一天,一个小朋友手里拿着一个鸡蛋问我:“我能用我的鸡蛋换你一根冰棍吗?”他的这一句话让我一阵激动!我二话没说给了他两根冰棍!因为他的问话提醒了我。在农村,基本上家家都喂有家禽、有存下来的粮食,如果我的冰棍可以用粮食和鸡蛋来换的话,那基本上所有的小朋友都可以从家里拿点粮食、鸡蛋或鸭蛋来换冰棍吃呀!最让我激动和兴奋的还不只是这个,因为我经常到街上卖鸡蛋。知道鸡蛋的价格。那时候鸡蛋的价格是3毛一个,而冰棍的价格是一毛一个,批发价是5分。小朋友们都认为一个鸡蛋只能换一根冰棍,一般一个鸡蛋我换给他们两根冰棍,他们就非常满意非常开心了。这样算起来换鸡蛋要比收现金利润高多了,只不过我自己多了一道再去乡镇的街上卖鸡蛋的程序罢了!
虽然通过卖冰棍我家积攒的鸡蛋越来越多,虽然我家里面也喂养了几只鸡,但鸡下的蛋只给爸爸和妹妹吃,我和弟弟除了过生目的时候煮个鸡蛋吃,其余的时间都没有吃过。实际上那个时期我自己的生日往往都是过了以后才想起来。虽然我从来都记自己的生日最清楚——五月二十五的正中午!
上了中学,我不可能再像小学时那样卖冰棍了,也没有那个时间了。那个时候,由于我们学校地处偏僻,生活用品近处买不到,学校晚上还经常停电,这给师生的生活造成了很大不便。看到这个情况,我就利用课余时间批发一些圆珠笔芯、卫生纸巾什么的到校园里零卖,这样,既缓解了学生的困难,又使我能有一些微薄的收入。有时候,上晚自习的时候停电了,我还到教室里去卖蜡烛。靠这些,我家的日常开支有了着落。
1996年春节前夕,鹅毛大雪下了几天几夜,房屋、树木、大地都覆盖在厚厚的雪中。我一大早就起床了,踏着咯吱作响的雪去东夏亭镇上赶集卖鸡蛋,想换点钱割一斤肉过年。天冷的时候,集上人就不多。那天实在是太冷了,哪有什么人买鸡蛋呢?站了一上午,鸡蛋一个也没有卖出去。
我又顶风冒雪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结的全是冰,一不小心,我摔倒了,装鸡蛋的篮子甩出去很远,篮子里的鸡蛋都摔烂了,撒了一地。
看见鸡蛋碎了,我边哭边捡着还能捡得起来的鸡蛋。没有了鸡蛋,这年可怎么过呢?在一个过路邻居的帮助下,我把摔碎的鸡蛋收拾起一些,拎着篮子回家了。
我知道,在我的前方,有我的家人和我的未来,虽然路途还很艰难,但我的费任就是拥抱他们,让他们感受到温暖。
年三十,我们就用那几个从地上捡起来的烂鸡蛋包了饺子,可是吃得都很开心。他们两个还,在一个饺子里包了一枚硬币,结果被我吃到,差点儿把牙给磕掉。
他们一边开心地笑我一边叫:“哥哥吃到钱饺,将来肯定发大财!”
这一年过年没有肉,可是当别人问我吃肉了没有的时候,我都是大声地说:“吃啦!”妹妹就会不高兴,回头问我为什么撒谎。弟弟懂事,他知道哥哥的难处,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跟外人讲过。在过年这段日子里,每当别人家飘出香味的时候,弟弟都是默默地回到家里,吃我们自己做的面条。从那时开始,弟弟清楚了什么是贫富的差异。妹妹年纪小,对于艰苦的日子,她无从辨别,但也从不哭闹。可我的内心却十分难受,小小的年纪就跟着我们受苦,如果当初被另一个人家收养,可能就会好一些。都怨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本事!
肉的香味,让我渴望;幸福的生活,我们一直都向往。
我知道,在我的前方,有我的家人和我的未来,虽然路途还很艰难,但我的责任就是拥抱他们,让他们感受到温暖!
有一种情永远留在心里
◆文/佚名
我和弟年纪相差很近。小时候,我们总爱吵架、打架。弟长得很矮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比弟高出很多,便总想声色俱厉压制他。弟不服,两人常扭做一团。到底我个子高,力气大,打了弟几拳便跑。
那时候,我们家还住着一座大宅院。通往阁楼的地方架着一架小木梯。每次打了弟后,我便冲向木梯,迅速爬上小阁楼,再转身将木梯提起来。弟站在下面够不着,干着急。
“来呀,有本事就上来呀,来打我呀!”
我得意地冲着弟嬉皮笑脸,还故意将小木梯一晃一晃。
“跳上来啊,谁叫你这么矮,长大了肯定老婆都娶不到,看你当和尚去……”
弟气得满脸通红,瞪大两眼气怒地望着我。在他心目中,娶不到老婆是最丢人的,我偏用这一点气他。
妈总是骂我:“你看你,哪有一点做姐的样子?”
“我也是人,我为什么要有做姐的样子?”我愤愤不平朝妈大嚷,随即瞪着眼睛看弟。弟也不甘示弱,使劲瞪我,姐弟像两只斗架的公鸡。
小学3年级时,我和弟分在一个班。有一次,班上一位高个子同学要弟叫他姐夫。矮小的弟冲上去,对着高个子玩命地拳打脚踢。我怕弟吃亏,赶紧去叫老师。
当老师将骑在弟身上的高个子拉开时,弟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就你这狗样,也想配得上我姐!”
尽管那时还很小,但是弟弟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好话什么是坏话,从来都不许别人说有伤害于我的话。
班主任私下对妈说:“你儿最护他姐。”真的,平时在家,我们打架脸红脖子粗,但到了外面,弟从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
木梯上的那一幕依然隔三差五地上演,从来没有变过。不管弟是求、是骂,我都从未将木梯放下过。这样打打闹闹,一晃就是十来年。
弟考上市立中专,正临近毕业。而我也如愿考上梦想中的省重点学院。走的那天,弟大揽大包帮我提着行李走在前头。我忽然发觉当年那个和我打架的矮小子长大了,不知何时已高出了我许多。那头黄黄的短发已变得浓密而又乌亮。这就是当年那个站在木梯下跳着脚和我骂架的小男孩儿吗?
车要开了,弟从窗口边递行李边笑着叮嘱:“姐,好好读书,我领了工资资助你。”我的鼻子有点酸,望着弟用力点头。
弟毕业后,分在机关工作,离家不远。我常笑弟没有出息,既不想考大学,也不知道出去闯闯。要是我毕业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回那么偏远的小城。弟只笑笑,从不反驳我。一年里,我们见面的机会很少,说话都没有时间,哪还有时间拌嘴。
弟带我去外面玩,挤车买票都是弟打冲锋,我只管空着双手跟在后面。
我真想上大学,可我要供我姐读书,我姐很有才气,将来会有出息的。我也想去深圳闻闻,可我不放心爸妈,父母养大我们不容易。
远在深圳的舅舅来给爸妈拜年。弟对舅说:“我真想上大学,可我要供我姐读书,我姐很有才气,将来会有出息的。我也想去深圳闯闯,可我不放心爸妈,父母养大我们不容易。”
我躺在隔壁看书,听到弟的话愣住了,既而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流下。
接到弟的汇款单,我跑到足球场大哭了一场,然后拔响弟的电话。
“姐,天冷了,你自己去买件厚点的衣服穿吧。”
弟的声音很近,仿佛只隔着一层窗纸,泪再次涌出我的眼眶。
真希望时光能倒回从前,我一定会放下小木梯……长嫂如母
◆文/佚名
大宝跟小根是同一天出生的,大宝是叔叔,小根是大宝的侄子。大宝娘生下大宝的那年已45岁了,小根娘生小根的那年才25岁。先是婆婆肚子疼,被村里人急忙用拖拉机送到乡卫生院。想不到拖拉机刚回到村里一会儿,儿媳妇又肚子疼了起来,于是村里的拖拉机又连忙将儿媳妇送到了乡卫生院。傍晚时辰,大宝娘生下了大宝,小根娘生下了小根。婆媳俩同一天同时生养孩子,这在全乡还是第一次,让乡里人觉得很有意思,也不可思议,很快就成了乡里的一大新闻。
大宝娘生下大宝后,由于年老奶水不足,大宝经常饿得哇哇地叫。小根娘正值年轻力壮的年龄,奶水十分充足,于是大宝就经常吃嫂子的奶。大宝从小就“嫌贫爱富”,“有奶便是娘”,自从吃了嫂子的奶后,就再也不肯吃自己娘的奶了。
大宝不但吃嫂子的奶,还整天要嫂子抱他,晚上还要跟嫂子睡在一起。他从小就把嫂子误当做是自己的娘了。嫂子没有法,大宝是一个遗腹子,从小就没有了爹,只能把自己的儿子小根扔到一边,抱小叔子。这一抱,这一睡,一直到小叔子大宝长到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