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转脸望向沈俊飞的时候,他脸上微笑着,笑意却是不达眼底:“俊飞,你刚才貌似要跟我师妹拼命?怎么,我给你说过我师妹修炼不顺利,你便以为你能欺负她?”
沈俊飞此时满身满脸的警惕和凶厉未散,瞪着唐继云的目光哪里还是平日的友善,简直像是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她有你撑腰又怎么样?你们胆敢伤害我护的人,我豁出这条命不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就凭你?”唐继云容色不动,招呼都不打一个,左手捏诀右手一翻一亮,一道白芒射出,正打在女鬼身上!
蓝草心看得清清楚楚,那女鬼惊慌失措地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收到了师门宝器“氤氲宝镜”中不见了!
氤氲宝镜,终南派有名的宝器,法力强大,妙用无穷,历来由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继承使用,上一任的使用者是唐继云的师父、终南派掌教真人终南子的二弟子任颐。后来任颐不幸青年亡故,只留下尚在少年的弟子唐继云。终南子怜其人品良厚,修为天分又高,没让他转拜其它弟子为师,而是亲自教导,仍记在任颐名下。
这枚任颐的随身法器也没有传给别人,而是由掌门亲自转交给了唐继云。
虽然有掌门的疼爱,但道门中是讲究实力的。唐继云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在弟子众多的终南派稳稳占据一席之地,和他下定决心要给师父报仇雪恨的拼命苦练也有绝对的关系。
师门众人都说唐继云永远温和带笑,心境安然。但蓝草心曾经亲眼看到过,在一个月圆的夜里,唐师兄站在操场中的一棵大树下,双手将氤氲宝镜贴在胸口,月光下脸上两道蜿蜒的水光,一动不动地仰望天空。
氤氲宝镜,遇强越强。若是弱者怀有此宝,则无异于怀璧其罪,生给自己招祸了。
而唐继云显然已经有足够的资格持有这件宝物。
女鬼被收,沈俊飞却还没有从癫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刚看到唐继云手中忽然闪出一道光,想都不想就纵身扑了过来:“不许动她!我跟你们拼了!”
唐继云眉头一皱,正要躲开,蓝草心忽然伸手拍向沈俊飞的肩背,飞快地一拨一震!
看似是地道的道家太极劲力,其实搅动了掌缘的阴阳之气,借住掌势快速形成一个小小螺旋,螺旋尖端混在掌力中,一起刺向沈俊飞的身体!
蓝草心这一举动,一是试着操控身边的阴阳二气,二是想要趁机试探下,唐继云到底能不能看到她隐藏的举动。因为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师兄试探不出她体内如此巨大的变化呢?
难道说她所学所见的巫法,就连终南高徒都无法觉察?
蓝草心突然出手,沈俊飞身体原地狼狈地打了个转,被她自己扑出去的猛力带得一跤跌倒!
看沈俊飞毫无异状地顺着掌力跌出,蓝草心暗叹。自己瞎捉摸的方法到底不对路,那阴阳二气的螺旋看来并没有刺入沈俊飞的身体。
蓝草心留心观察唐继云的神色,看他到底看没看出自己的小小猫腻,哪怕是见到小螺旋的样子呢。却见唐继云赞许地看了蓝草心一眼,脸上并没有半分异色。
蓝草心又进一步确认道:“我也就外家功夫还能看,师兄你不要笑话我。”
唐继云笑得真诚而又温和:“我们专修内家炉鼎的想要内外兼修太难,我也就是在法力上强过你一点罢了,论纯拳脚功夫我还不如你,谁好笑话谁?”
蓝草心微笑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扯了扯,他真的看不见!
但是同时又有淡淡的温暖浮上心头。师兄虽然不知道,但还是疼她的。
唐继云说是外家功夫不如蓝草心,那是完全去除了内息的影响来讲的。其实功夫本身就应该是内外兼修,内功强大了外法自通,外功本身却是有限,真要对起招来,蓝草心恐怕连唐继云3招都接不过。但唐继云这人就是这样,体贴起人来,就像是春风化雨,让你永远都不会尴尬难过。
伏羲巫法的事听起来太过于惊世骇俗,尤其是在修真界。但其实她又没法学到真正的师承,说出来不过是让关心自己的人空欢喜一场,让不喜欢自己的人更夸张地笑话她,不如给谁都不讲。
想知道的已经有了结果,蓝草心也就不再出手打扰师兄。沈俊飞一脸凶相正要爬起来继续拼命,唐继云掏出一张黄色的制魂符纸一扬,口中低低喝了声:“去!”符纸飞至沈俊飞头顶上方一闪不见!
金色的光芒浸入沈俊飞身体。沈俊飞表情和动作立时凝冻,下一刻便软瘫在地失去了知觉。
沈俊飞收了法器,上前轻松捞起沈俊飞扛在肩上,回头冲蓝草心微微一笑:“走,草儿,一起去瞧瞧这个糊涂虫到底为什么鬼迷心窍!”
蓝草心还没有见过师兄施展道法对付鬼物呢,好奇地跟上,熟门熟路地跟着唐继云来到他在校外的租屋。
这是唐继云必要时的清修之地。修行人毕竟有些事不能让普通人看见,所以他也像其他不愿意每天被学校管得死紧的同学一样,在校外租了间僻静的小屋。蓝草心来过几次,有时是唐继云代师门传艺,有时是考校她的内外修炼进境。
小屋的陈设比一般同学的租屋还简单,就一张椅子一张床一点洗漱用具。打坐用的蒲团假装是椅垫放在椅子上,万一有人进来也不会怀疑。唐继云倒了水,蓝草心帮着化了张醒神符纸给沈俊飞灌下,没多久人就悠悠醒转。
天已经开始黑了,屋里暗黄的灯光不太明媚地亮着。沈俊飞醒来时有着片刻的茫然,看看眼前的两人,再看看周围的环境,俊美的面容显出病弱的苍白,孩子般纯真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