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谙发直的眼神迷离地飘向蓝草心,抬起拿着酒囊的手举到蓝草心面前:“大……大叔,我又把你看成小……小蓝了!来,小蓝……小蓝大叔,我们再喝……”
蓝草心皱着眉头推开那盛着酒味扑鼻的西北高度酒的酒囊:“司徒,我是小蓝,我问你,阿黑到哪里去了?离开这里多久了?为什么不守在你身边?”
“我什么时候吃饭睡觉上厕所,好像都不需要向你报告。”阿黑平静无波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在蓝草心身后。蓝草心霍然转身,紧紧地盯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大晚上的还戴什么墨镜?你怕什么?”
“我每天如此,原因无需向你解释。只不过你今天的问题有些多了。”阿黑走过蓝草心身边,捉住司徒谙的一只手臂轻而易举地轻轻拨开库尔班大叔的手,架起司徒谙往住处走去,擦肩而过时,低沉没有情绪的语声在蓝草心耳边响起,“操心别人的闲事,不如关好自己的房门!”
蓝草心气结。这人什么意思?他看到有男人进入自己房间了?那他不但不管,还认为是她招蜂引蝶?
用力深呼吸,蓝草心努力冷静地分析阿黑的话。以阿黑一贯的性情和表现,在看到有人进入酒醉的蓝草心的房间时,首先考虑的恐怕是这是不是有心人的调虎离山计。为了雇主的安全,他最多会在附近查看以排查针对雇主的危险,绝对不会把司徒谙放在外面,自己进入看不到司徒谙的房间中去。
然后他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发生,而蓝草心也没有任何事,反而气冲冲地来找麻烦,倒真的很容易以为是蓝草心一路和年轻俏皮的漂流客同行,对漂流客产生了什么幻想。
那么,他看到的那个进入她房间的人,是漂流客?
“想什么呢?面带桃花的?”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才想到漂流客,身后就传来了漂流客那促狭的声音。
蓝草心转过身,微微仰头,两眼带着冷光盯着漂流客。漂流客忽然伸手在蓝草心眼前一挡:“别拿那副含情脉脉的眼神看我!我这一路亏大了!占你便宜的人可不是我!”
蓝草心心脏一阵狂跳,面颊在夜色中烧红,咬牙切齿地急问:“不是你你怎么知道?”
漂流客把手掌拿开,无比纯洁地瞪大眼睛惊喜地说:“哎呀!原来你真希望是我干的呀!来来来,给漂流儿说说,你们在屋里都干什么了?”
“漂流!”蓝草心都要气疯了,“你还算个修道之人么?”
“咦?原来你早看出来了啊!”漂流笑眯眯地,玩味地拍拍蓝草心的脑袋,像大哥哥拍小妹妹似的,“既然知道,怎么能强求呢?往日固有因,今日方有果。今日既有因,他日必有果。万般皆因果,风水轮流转。焉知今日令你羞恼、愤怒之人,他日不会为你销魂、断肠?”
漂流笑吟吟地背手而去,留下蓝草心呆立当场,再也没了寻找第三个人查问的心思。
第二天一大清早,库尔班大叔开心地跟大家告别。
就在刚刚,老人得到了双份的向导钱。除了司徒谙所付的原定的一份报酬,漂流客非说他和这六个家伙不是一个团队,他自己代表一个团。既然库尔班大叔带的是两个团,自然每个团队都要付给报酬,硬是按照司徒谙付出的高价又付了一份。
漂流客的做法,让心情烦闷的蓝草心都不由得开心了一些。自己这次出来,本来身上就没什么钱还都买了书和药草,漂流客所做的,正是她想做而做不到的。
“大叔我嘛,要回家了。你们嘛,今天要回和田市里面的话嘛,这个地方的采购员嘛,刚好该回市里面采购去了。他们嘛,三天采购一次。你们有车呢嘛,跟上他们的车嘛,不用导游了!”
库尔班大叔从褡裢里掏出了所有的干果塞进大家的手心里,唱着歌儿高兴地骑着骆驼离开了。蓝草心望着大叔渐渐远去的淳朴快乐的背影,心神震动间,忽然有什么明悟在心中一闪而过。但想要抓住时却又再也捕捉不着。
就在队伍补充好了食物、饮水和汽油,大家收拾行囊准备返程的时候,一直抱着手臂笑眯眯瞧着大伙儿的漂流忽然开口:“哎,我说,你们中有没有人对再往前的沙漠月光之门感兴趣?”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漂流耸耸肩:“反正我是打算继续往前看看的。今天可是十五月圆之夜,是传说中月光之门有可能开启的时间。有人肯和我一起去吗?”
“你说的沙漠月光之门,是不是传说中的精绝国神秘宝藏之门?”一路从不主动开口的侯文强忽然抬头问道。
漂流嬉笑地看向他:“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精绝国神秘宝藏,我只知道那地方是一片沙漠中罕见的湿地,会流动、会消失、又会神秘重现的湿地。”
“你知道那里!你竟然知道那里!带我去!我要去!”侯文强突然激动起来,几乎要扑过去抱住漂流客,“请你带我去!不,求你!求你带我一起去!”
剩下的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两人这是搞的哪一出。不过听来似乎前面有个神秘的宝藏,应该是什么精绝国的遗址,入口竟然是沙漠中的湿地?貌似,是这个意思?
看着忽然异常激动的侯文强,许楣拧着眉头怯怯地说:“猴子,你怎么了?那个地方,对你很重要吗?”
侯文强忽然捂住脸蹲在地上,毫无征兆地,一串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很重要?当然,重要得化成灰也忘不掉!我爷爷,我爸爸,我跟我妈现在的生活,都是因为它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侯文强的情绪很激动,泣不成声,但太过内向的他又不肯一下子把心事统统抖落出来。大家实在摸不着头脑,纷纷横眉立目地瞪向漂流客。